克制（穿书） 第6章 第 6 章

灯又亮了，沈衍站在顾清对面，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顾清不知道沈衍搞什么名堂，心里骂骂咧咧，脸上面无表情，“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沈衍不退反进，盯着他的脸问，“真要我走？”

顾清没出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饭？”沈衍的声音低沉，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人无法轻易拒绝。他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顾清可以清晰地看到沈衍眼中的自己。

顾清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如波涛汹涌，他猜不到沈衍究竟想做什么。

厕所里的空气似乎因为两人的对峙而变得凝重起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沈衍的声音在顾清耳边回荡，像是来自远方的呼唤，又像是近在咫尺的呢喃。

厕所外有人敲门，顾清的思绪一下子清醒过来。

高中时候的沈衍是高岭之花，难以接近。顾清花了很长时间，才和沈衍成了朋友。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止于朋友。沈衍对他总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没有太多特别的情感。顾清清楚地记得，沈衍从来没有给予过他超出友谊的回应。

多年未联系，当年的同学情谊也所剩无几，他不相信沈衍会对他们的同学情谊念念不忘，所以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顾清没有回答沈衍的话，径自绕开他，“别和我说些无聊的话。”

在顾清打开厕所门的瞬间，沈衍突然拽过顾清的手腕，把他拉进厕所旁边消防通道里。

"放手！"顾清踉跄着撞进消防通道，他闻到对方身上清晰的木质香气。

"为什么要相亲？"沈衍的手紧紧攥着顾清的手腕。他盯着顾清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想起无数个普通的放学时刻，这人也是这样垂着眼说"再见"，却最终在某一天彻底没了音讯。

顾清别开脸，脖颈绷出脆弱的弧度，"要你管？"

沈衍喉结滚动，最终只是问了句，"你忘了你和我说过什么了吗？"

"我和你说过那么多话……"顾清挣动着，用最熟悉的声音说出了最疏远的话，"难道每句我都要记得？"

沈衍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自己映在顾清眼中的倒影扭曲变形。

"好，很好。"沈衍突然低笑，拇指按上顾清颈动脉，掌下搏动如此鲜活，比那些冰冷的照片真实千万倍。七年里反复临摹的眉眼近在咫尺，却比伦敦阴雨天的监控录像还要模糊。

林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冰镇柠檬水的杯壁，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在亚麻桌布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她始终低着头，半响才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青青嫣红的指甲轻轻敲击玻璃杯，水晶吊灯的光晕在她眼中折射出锐光，“我来看看你的相亲对象。”

林霜猛地站起来，“你派人跟踪我？”

陆青青突然轻笑出声，指尖绕着自己的发梢，“那倒不至于，跟踪你有必要吗？”

林霜白皙的脸上怒意未消，“不是说了，我们再也不见了吗？”

陆青青低头看看自己的美甲，随口说道：“难道我是来看你的？”

林霜突然没了声响，仿佛被抽掉灵魂一般。

顾清失魂落魄地回到餐桌，远远地看见林霜旁边多了一个人，身姿曼妙，黑发红唇，不是陆青青是谁？他十分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选了这样一个不宜外出的日子出门。

陆青青看见顾清走过来，眼神在他身一转，偏头问林霜，“林小姐，这就是你男朋友吗？”

林霜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站起来和顾清说，“我们走吧。”

顾清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陆青青站起来拦住他们，“急什么？来都来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呗？都是认识的人，大家熟悉熟悉？”

陆青青走到顾清身旁，眼神在顾清脸上扫过。

顾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对陆青青的印象不多，了解也不多。

"顾先生最近在筹备画展？"陆青青突然调转话锋，"真巧，我最近也看到了一幅画……"她打开手机相册，顾清瞳孔骤缩——那是他未发表的新作《困兽》，此刻竟出现在她的手机里面。

“你……”她怎么会有自己的画？

陆青青突然靠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陆青青的话让顾清一瞬间感觉被毒蛇缠绕，他心里一惊，想不通陆青青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也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总之怎么样也不像是好事。

陆青青眼神里的恶意藏不住，看到顾清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畅快的表情，“离沈衍远一点，不然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来是来威胁他的。

但是顾清岂是好惹的，他怎么会被陆青青恐吓住，他也学着陆青青的语调和她低声说话，“离远点有用吗？你知道的，他不喜欢你，但是我在哪里他都要跟过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呢？”

“顾清你……”陆青青美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着，她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顾清毫不避讳地和她对视，难道他是什么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吗？说几句威胁的话就会被吓住？

“你给我等着！”陆青青说完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说完不待顾清反应向他身后走去。

顾清转头，看见沈衍站在那里，陆青青婷婷袅袅地走了过去，做势要靠在他身上。

顾清把头转过去，不想看见他们俩，他对林霜说，“我们走吧。”

林霜的目光定在顾清身后，片刻后对顾清轻轻点头。

“我们下次再约吧？”

顾清有点抱歉，因为沈衍和陆青青的出现导致饭吃到一半就打断了，怎么来说都是有点不礼貌。

“怎么只约她不约我们啊？顾先生举办画展，难道不应该邀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吗？”陆青青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顾清根本不想理她，带着林霜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后，沈衍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画展的事？”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以为举办方和你没关系我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吗？”

沈衍皱着眉，显然不认同她的话，“别想耍花样。”

“哼，你求求我咯。”陆青青挽着沈衍，下定决心，她一定会把沈衍拿下，她和沈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小小的顾清算什么？

顾清将林霜送回家，一路无话，车内只有低沉的引擎声和窗外掠过的风声，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捏出水来。

最终还是顾清先打破了这片令人不适的沉默，他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今晚真的很抱歉。好好一顿饭，搞得一团糟。”

“不用道歉，”林霜微微摇头，侧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意外而已，没人能预料。”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染上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没想到，你和陆青青……认识。”

“高中同学。”顾清言简意赅，随即反问，“你呢？怎么认识她的？”

林霜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像是透过它看到了别的什么。“她是我学姐。”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不愿多谈的回避。

顾清识趣地没有追问。

短暂的沉默后，林霜却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不知是说给顾清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不是吗？”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顾清努力维持的平静。

他没有回应，下颌线无声地绷紧。

林霜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用那种听不出情绪的、略带苦涩的语调说：“沈家那样的门第，沈衍那样的人……自然是配得上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女声从车外传来，打破了这胶着的氛围——

“霜霜！”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宽松卫衣和牛仔裤、打扮随性的女生小跑着过来，长发在她脑后活泼地晃动，脸上洋溢着灿烂亲切的笑容。

“阿瑶？”林霜有些惊讶，显然没料到会碰到她。

顾清和林霜一同下了车。借着小区门口明亮些的光线，顾清看清了来人的脸，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对方！

几乎是同时，两人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彼此的名字。

“顾清？!”

“宋瑶？!”

宋瑶的眼睛瞬间瞪大，惊喜万分地看看顾清，又看看林霜，八卦雷达全开，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我的天！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在顾清和林霜之间来回比划，脸上写满了“快告诉我一切”的表情。

顾清也从这奇妙的巧合中回过神来，不禁失笑，“前几天刚回来。世界真是小，你们……原来是邻居？”

“何止是邻居！”宋瑶一把揽住林霜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原来霜霜之前提过的那个相亲对象就是你啊！”

林霜也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略带羞涩的笑容，“原来你之前老是念叨的、画画特别厉害的高中同桌，就是顾清。”

“对啊对啊！”宋瑶兴奋地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事，目光灼灼地看向两人，宣布道：“对了对了！正好了！我下个月五月二十号的婚礼，请帖正好还没给你们俩！到时候都必须来！一个都不准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