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穿书） 第4章 第 4 章

沈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顾清的时候。

那天他一大早去了一趟教导处，出来时已经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里寂静无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走到教学楼下才发现有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一般情况下他走路都是目不斜视，但那天他实在是无法忽视对方灼灼的目光，不禁看了那人一眼。

樱花树下，那人静静地坐着，头发黑，皮肤白，看上去很乖巧，黑白分明的狐狸眼不知道为什么瞪得很圆，让他想起小猫的眼睛，手上拿着崭新的试卷和课本，试卷上也没写几个字。

沈衍对这个人没印象，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没想到身后那人叫住了他。

“同学，我想问一下，质点做匀速圆周运动和变速圆周运动时受力有什么不同？”

他又把目光转向那人，那人眼睛很亮，看上去充满了期待，但他没有理会这么无聊的问题，继续走自己的路。

事实上，这只是开始，之后顾清常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和他频繁地相遇，他和他说话，他问他题目，他邀请他评价他的画，他给他分享有趣的事情，他们的距离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悄然拉近的？是并肩走在黄昏的操场上的那一刻，还是晚自习结束后一同离开的那晚？这些往事明明已过去许久，但回忆起来却仍如昨日般清晰。

顾清梦到了他第一次见到沈衍的时候。

那时候顾清刚穿过来，他是在周日下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穿进了一本小说里。他还没缓过来，就发现他的同桌急切地给他发消息，问他物理试卷写了没有，想找他借鉴一下。

顾清看着书桌上的十张试卷感觉这些作业比穿书了还让他头疼，十张试卷他才写了两张半，更头疼的是同桌告诉他，物理老师刚刚通知说明天早上校对试卷，没写完的不用进教室。

顾清看着写了两张半的英语试卷，再看着课程表上排在周一早上的两节物理课，排在最后一节的英语课，心里直骂原主。

本想着找同学要答案抄一抄，偏偏原主妈妈进来了，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顾清只能照实说。没想到，他妈直接坐在旁边监督他写作业。

虽说顾清在原世界是在读研究生水平，但是高考那么久了，他对高中物理是一点也不记得了，而且他还是个艺术生。在他妈监督下，他硬着头皮写到半夜一点，才写完一张试卷，他妈催促他早点睡觉，明天再说，和学习相比还是身体要紧。

顾清澡都没洗就睡着了，结果第二天还迟到了。

第二天到教室，发现门口一排都在埋头写试卷，这下连迟到都不会被发现了。

顾清在班级门口没地方蹲，拿着试卷和书本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正值春天，校园里的河流在春日暖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处处散发着蓬勃的朝气与活力。顾清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不远处，道路两排的樱花树正值花期，粉白的樱花层层叠叠地开满枝头，如云似霞，一阵微风袭来，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落英缤纷，一个身影走来，他穿着蓝白校服，身形挺拔，宛如一株遗世独立的青竹，在烂漫春光中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他的面容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光洁如玉的额头，几缕刘海随意散落，脸庞线条分明，眉心微微蹙起，那双深邃的目光，恰似幽幽寒潭，此刻却被漫天的樱花映得波光粼粼。

只这一瞥，顾清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直击心底，全身血液在瞬间沸腾，心脏剧烈跳动，他的内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这一瞬间，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对对方深深的眷恋与渴望。

他是我的，顾清脑海里一下子蹦出这四个字，一股强烈的急切感陡然涌上心头，宛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在胸腔里翻涌，想把他绑在身边，用绳索禁锢他的手脚，让他的世界里只有我，每一分每一秒，目光所及之处，都只能是我，这种急切的心情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顾清心底越烧越旺，势不可挡。

他迫切地想和对方说话，想知道对方是谁，当时他可能开口说了话，也可能没说话，在多次回忆的自我想象中他已经记不清了。

本来他还在嘲笑原主为什么会偏执地喜欢男主，在知道这个人是沈衍之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原主附身，不然为什么他也会喜欢沈衍？

翌日早晨，顾清被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吵醒，在第三次响铃结束的最后一秒接起了电话。

“儿子，快回来，妈给你做了早饭。”

“让我再睡一会儿。”顾清困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回来睡，你在哪，妈去接你！”顾女士绝对说到做到，顾清已经听到她在翻找钥匙的声音了。

“我自己回。”顾清抓抓头发，踩着虚浮的脚步起床去洗漱。

顾清他妈顾女士顾婉，绝对是典型的东亚父母。顾清刚穿过来的时候，顾女士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比如说，顾清不爱吃鱼，但是顾女士觉得鱼很好，就一定要他吃。不过好在顾清心态良好，他觉得顺风顺水顺了多年的顾女士，除了婚姻不顺利之外，要儿子也顺着她也能理解。当然抛开这个，顾婉还是很好的母亲。

顾清到现在还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妈一大早起来做早饭，经常中午还来送午饭。非常关心他的学习，常常陪他一起学习，最后还很支持他学美术。顾清多次和她说过她不用这样，让她自己玩去，但是听到他妈说自己只是想弥补孩子缺失一半的父爱，顾清就随她去了，因为顾清穿书之前可是爹不疼娘不爱，丢在别的亲戚家养的，从来也没感受到什么是独一份的偏爱。

在顾女士决定送他出国之后，并在自己的不断劝说之下，离婚多年的她，终于遇到了合适的另一半。林叔叔是丧偶带着儿子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儒雅随和的男人，他儿子比自己小5、6岁的样子，顾清和他们也不是很熟，顾女士常出国来看他，偶尔会带上他们。

顾清洗完脸走出卫生间，感觉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昨晚那个发箍，他抬脚狠狠踩了三四次，踩完感觉还不够，又一脚给他踢飞了。过了一会，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发箍和昨晚的不正经衣服都捡起来，团吧团吧塞进包里，心想说不定以后有用。

顾女士和林叔叔结婚后，最开始她是搬过去和林叔叔一起住的，但是后来她还是搬回了原来的房子里，顾清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只说还是在自己家舒服。别墅依旧是以前的样子，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倒是变化很大，应季的鲜花在院子里开得正盛。

他刚一进门，顾女士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儿子！”

顾女士还差几岁就要五十了，但她保养得当、心态年轻，这个岁数了还和孩子一样天真不谙世事，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千金，除了遇上渣男出轨离婚的时候受了苦，剩下最苦的时刻大概就是辅导孩子作业的时候了。

“快来吃饭！”顾女士非常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坐在顾清对面和他说东说西。

顾清吃着盘子里的早饭，坐在熟悉的桌子前，听着他妈妈絮絮叨叨的话，恍惚间好像今天只是十年前一个普通的早晨，吃完早饭等会他还要去上课。

顾清眼眶有点热，感叹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顾女士漂亮的眼睛已经有了皱纹，皮肤再怎么保养也不如年轻时光滑紧致，而他也早已习惯了她的唠叨，就算是远在海外的日子，母子二人也是经常视频，顾女士还时常出国看他。

“儿子，妈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顾女士有点不满顾清的走神。

“听见了啊，我那时候变听话了，不就是因为我长大了吗？”

顾女士叹了一口气，“你那时候真的是一下子长大了，和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之前你不爱学习，和你讲话你也不听，上高中之后，你肯学习了，人也开朗了。”顾女士继续说，“那时候我还天天担心，你出生时给你算命的大师说过，你十七八岁有一劫……”

“妈，别说这个，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顾清看过原书知道这里的剧情，但是因为他的到来，剧情已经变了。

“儿子，妈和你说。”顾女士突然严肃起来，眼神里透露着认真和期待。

顾清以为他妈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认真起来，结果就听他妈说。

“儿子，你什么时候带对象回来？”

“啊？”顾清纳闷了，怎么最近这么多人问他对象的事情？

“啊什么啊，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生了你了，妈觉得你这次回来之后就别回去了，留在国内，找个老婆，结个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妈，留在国内倒是可以，找个老婆结婚怕是……”

“怕是什么？哼，你和妈妈说你喜欢男的，可这么多年你对象连个影都没有，难道你还想着当初那个小白脸？他妈这么强势，难道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啊？妈你在说什么啊？”顾清吃着早饭，满脑子问号，“什么小白脸在一起不在一起的？”

顾婉到现在还能回忆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叫傅秋的女人趾高气扬地坐在她前面，随手扔出五百万，开口就是，让她儿子离开她儿子。顾婉当时已经在骂她了，但是那个女人又甩出了一些照片，并说出了威胁的话，“你也不想你儿子这样被大家知道吧？这里是五百万，让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顾婉气得肺都要炸了，偏偏这个女人还在说，“照片明天会贴在学校里，这只是一个开始，要是你们没有动作，接下来可就不是贴照片这么简单了。”

“我看你还是管好你的儿子，是你儿子缠着我儿子不放！”当然这是顾婉瞎说的，但是吵架的时候气势不能输，“到时候可别让他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顾婉说完，看到对方吃瘪的表情，心里舒爽。

当天晚上顾女士就做了噩梦，梦到他儿子，被传是同性恋，承受不住外界的恶意，最终跳楼了。顾女士半夜吓醒了，看见儿子安然无恙在房间里睡觉才安心，还好她之前有把儿子送出国的打算，所以赶紧连夜安排起来。

上面的事情顾清当然是一点也不知情的，因此也不会知道他妈妈对某些人的印象有多差，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