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春天 第1章 春

“吸溜吸溜——”

毕森祈神色淡淡喝完了一杯奶茶，然后举起缓缓抛了出去，在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形成之后空奶茶杯落进了垃圾桶里。

“哟，我也来一个！”身边杨帆眼睛一亮，快速喝完最后两口奶茶双手举起作出投篮姿势，只听啪的一声，空奶茶杯碰到了垃圾桶边缘后掉在了地上。

桌对面李钊嫌弃地上下打量他一番。

杨帆撇着嘴回望：“帮我捡进去谢谢谢谢。”

李钊叹出一口气弯腰捡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春天吹刮的风还有些凉，少年正值青春，满身热血似乎感受不到丝毫凉意，四人穿着T恤坐在奶茶店外的桌边感受着每一缕春风。

“讲真，咱隔壁班坐后排的那姑娘，正点唉！”王杰一手摇晃着还剩一半的奶茶一边说。

说到隔壁班的那个姑娘，一群人想起来了，虽然穿着丑兮兮的校服，但那个姑娘长得很白净漂亮，而且人放得开很有趣。

杨帆闻言无比赞成地点点头道：“嗯呐，她班上好像还有个姑娘，哇塞，啧啧啧。”

毕森祈嗤笑一声：“你们除了谈论那几个女生就没别的可以说了？有烟吗来一支。”

几人闻言扫兴地默默扭过头，李钊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打开看了一眼正好够一圈。

他抽出一支烟后把烟盒扔在了桌上，又从裤兜里取出打火机点燃。

毕森祈点燃了烟，狠狠吸了一口后隐隐约约听到了学校里的下课铃响。

“下课了，去网吧不？”王杰扫了一圈几人。

话音刚落杨帆登时高兴了，嘴里叼着烟点点头：“走啊，好久没玩了。”

校园中午散学后的音乐悠悠传来，随着学校大门的开启，一群朝着黄色校服的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街上顿时喧哗热闹起来。

“唉。”

杨帆的手在毕森祈眼前晃了晃，把正在发呆的毕森祈拉回现实。

“去网吧不？”

毕森祈一时笑了起来，嘴里叼着的烟在他的动作下一上一下地晃动：“去啊，怎么不去。”

他说完其他几人站了起来，毕森祈动作缓慢，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走在三人身后，听着几人讨论去“好运来网吧”还是“上岸网吧”，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他们周围的学生越来越多，毕森祈听到他们的交谈，不是在说去哪里吃午饭就是说今天上课的内容。

他们穿着黄色校服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这让没有穿校服的四人显得格格不入。

“校长什么品味啊，这校服跟某团外卖一样，不知道的以为这学校是培养送外卖的一样。”

“妈/操/了，真丑，我每天放学我都只敢趁着人少回家，好丢脸啊！”

“过会儿吃什么啊？那家旋转小火锅吧，好吃还便宜！”

“我讨厌那个老师了，我现在腿还酸着。”

白色烟雾缭绕在毕森祈身边，它们飘到了身边路过的人周围，眼见已经有人皱着眉捂着鼻子用手扇着散烟味了，毕森祈缓缓从嘴里拿下烟，他走到垃圾桶边摁灭了烟。

突然地，他感受到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

毕森祈回头，只见一个高挑少年站在他身后皱着眉看他。

少年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他穿着黄色校服，低垂着眼睑看矮他半颗头的毕森祈。

毕森祈只瞧了一眼就愣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又意识到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熟。

“走啊，干嘛呢b祈？”王杰疑惑回头唤了一声。

三人站在不远处，他们皱着眉看着毕森祈和那少年。

毕森祈眨巴两下眼抬手揉了揉鼻尖回头：“你们先去，我过会儿到，”

他说完看见王杰眉头皱得更紧，他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话，毕森祈听不清但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只有李钊点点头道：“行，咱去好运来了啊！”

他说完，三人转身渐渐隐入人群。

毕森祈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少年收回对那三人冷漠嫌恶的眼神。

少年的头发剪得较短，春风并不能吹动他的头发，倒是毕森祈稍许长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

遮了视线，他皱着眉，低头看见少年身侧的手指屈起，往后再没有多余动作。

“你又逃课了，下午记得去上课。”少年的嗓音如他本人一样听着清冷不近人情。

不过毕森祈闻言却是只觉好笑，他们又不是一个班的，也没那么熟，他们的关系只堪堪停留在认识上。

这未免管的有点宽了，就跟他家真的住在海边一样。

毕森祈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少年身体明显顿了一下后又少年抿唇。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得给点理由啊！”毕森祈嗓音淡淡，微歪了脑袋。

少年皱紧了眉，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才斟酌着语言道：“我记得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得促进你学习。”

好像很有道理。

毕森祈笑着，眼睛看向别处想了一下这个感觉不错的理由，几秒后他又看了回来，笑容明显变大，他缓缓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那咱们下午有幸的话就在学校见。”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抬起了一只脚，原地转了半圈后走了。

身后少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三人在网吧角落给毕森祈占了一个位置。

毕森祈到的时候三人还在打第一局游戏，他拉开椅子重重坐了下来。

杨帆头也不抬就问：“那个严重找你干嘛？想打架啊？好学生就是事多。”

毕森祈手里拿着耳机还没戴上，听到他的话叹出一口气纠正道：“是重，不是重。”

但是杨帆才不管这些，他皱着眉：“管他呢，唉王狗你他妈吃我线干嘛？”

“什么你的线，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毕森祈没有说话，他面上没有表情缓缓戴上了耳机。

脑海里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叫严重的“重”读“重量”的“重”，但是严重皱着眉跟他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重’，不是‘重量’的‘重’。”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记了许久，身边有人读错严重的名字他都会忍不住去纠正。

下午只有两节课，第一节课是物理，第二节是化学。

对于毕森祈来说，无非就是闭眼睁眼的事，一会儿就过去了，不过最后一节化学是班主任的，他不能给她添乱，所以毕森祈决定物理课睡一觉就好了。

物理课是一种认真的时候很烧脑不认真的时候容易引来瞌睡的一门难懂的课程。

放在平时毕森祈双手放在桌上低下头靠近手臂与之亲密接触的时候就足以让他进入另一个境界。

不过今日似乎不同往日，毕森祈趴了好一会儿也没成功进去。

他很郁闷，没有办法只能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教学楼后的光景。

那里有一块不大的篮球场，因为离教学楼太近几乎不会有人在那儿打篮球。

篮球场边种的一排枫树发了嫩芽，这个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敞开了叶，只是还没长得更大。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老师悠长的声音，毕森祈一时觉得这课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好不容易下了课有了困意，十七班的班主任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好像所有班主任进门时都不会出声，跟鬼魅一样老是莫名其妙吓人一跳。

教室里本来还有些闹哄哄，曹雪眼神微妙地扫了一遍顿时没了声音。

她把书放在了桌上，一时觉得奇怪：“现在是下课，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别过会儿上课了又忍不住说，我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这课谁听啊？”

话音一落室内顿时又有了热闹的氛围。

曹雪放了书后在教室里转悠一圈，时不时有人问上几个问题她又弯下身子去讲解。

毕森祈趴在了桌上，瞪着眼半晌没睡过去。

他看着教室后门的方向，外面时不时有个熟悉的身影路过，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可能是单纯经过十七班去厕所，也可能是看看他有没有回学校上课。

想到这儿毕森祈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曹雪的声音出现的很突然，但毕森祈也只是抬眼瞧了一下。

曹雪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评定：“总觉得你需要有个同桌，给你一个人闷地看着后门都能笑起来。”

“得了吧，谁乐意跟他同桌啊？”杨帆笑着扭过头。

毕森祈抬头看着他，然后又看向曹雪：“这倒是真的，我不太想有个同桌。”

“啧，你想也没人跟你同桌啊！”

正巧不巧地，曹雪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

曹雪边走回讲桌边道：“好了上课了，心都收一下，最后一节课了啊！”

窗外风还在缓缓吹动着树叶让它们发出沙沙声，春日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打在毕森祈身上，他眯起了眼。

不出意料地一枚粉笔从他头顶擦过，毕森祈回神。

曹雪重新拿了一枚粉笔折断放下半截，粉笔头敲击着黑板，她说：“毕森祈，你来说说第七题选什么？选不对你就站着吧，这节课下之前你都别想坐下了啊！”

曹雪说的是前不久考的一套卷子，题目有些难度众人都听得认真。

毕森祈慢慢站了起来，顺势从桌肚里掏出那张打着大大的红色“27”字体的卷子，卷子已经被他揉得乱七八糟了。

他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悠悠地铺平了卷子。

第七题是化学卷子里边最后一道选择题，毕森祈只堪堪瞧了一眼没有说话，直愣愣地站着低着头颅。

“你说你，不会也不听，照这么下去，你一个人耽误全班一分钟，全班五十二人得耽误多长时间？那这样这节课我还上不上了？”

毕森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发着呆看着第七题他的答案下那个红色的大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