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成异能者后社恐他拯救了世界 第19章 却之

X城中心医院。陆却之刚向医生确认完母亲的情况，得到了她近期病情稳定，身体状况可以接受异能治疗的答复。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他出门后仍然十分激动，以至于全身都在颤抖，只好紧攥双拳一下下锤大腿外侧，想让自己走路不那么摇摇晃晃。

他眼中蓄着水雾，视线模模糊糊的，但隐约能看到路口对面放着一堆东西，似乎还有一个人影在其中。

“哎...”那是个中年妇女，衣衫单薄，此刻正双手撑着后腰，上身僵硬着站在寒风中，脚边倒了一地的麻袋和行李箱。

陆却之赶紧双手抹了一把脸，向她小跑过去：“阿姨？你这么多东西是要拿到哪里去？”

女人赶忙抬头看向他，陆却之这才发现对方面色饥黄，双颊有大块白斑，双唇干裂，眼中血丝很明显，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语气哽咽：“我儿子住院了，我想把东西拿到他那儿去，但是刚才不小心闪了腰。”说着浑浊的泪滴落在地上，洇开的瞬间被地面吸收了。

“别急，我来帮你拿！”陆却之赶紧撸起袖子，抓起麻袋口子，双臂一甩扛到右肩上，还示意把箱子的拉杆递给他。

那女人手背抹去眼泪，低着头把另外两个大箱子的杆子拉起，推到陆却之手中。

“你儿子住在哪栋楼？”陆却之垂着脑袋，为了扛稳麻袋他不得不稍微弯下上半身，视线也有些许受限制。

女人左手撑着后腰，右手拉着两根杆子跟在陆却之身后，说：“在F区的3栋。”

那是医院人最少最偏僻的住院区，看来对方家里条件也不太好，陆却之“诶”了一声，弯着腰向F区走去。

最角落的住院区人迹罕至，连绿植也稀稀疏疏的，拐角处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陆却之和那名中年妇女。

“阿姨，这儿就是F区3栋了，呼，你儿子住几楼，我帮拿上电梯。”陆却之满身是汗，最里面的单衣被打湿了黏在后背上，又被沉重的麻袋压着，右半边身体都有些僵。

那女人却浑身清爽没出什么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却之身后，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没什么话。

“阿姨？”陆却之没听到对方回答，又受限制没法转身，只能先停下，疑惑地偏头问道。

“我儿子住在地底，你去找他吧。”妇人突然阴恻恻地说，从大箱子侧边抽出一把刀，从后背猛地扎进陆却之的心脏，连捅了七八下后把刀拔了出来，甩在地上。

她的脸上和身上都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那双眼睛却闪着阴冷寒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唔！”陆却之顿时失力，麻袋从右肩滑落下去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体抽搐着，左手再也握不紧箱子的拉杆，整个人向前砸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后背被血迅速地染红了，连带着视线范围内的东西也变成一整片的赤红。

那女人就直直地站在他一步远的后方，看着他跪倒，看着他趴下，看着他全身紧贴着大地，恍惚中那里好像有一双手从地底伸了出来，死死扣住陆却之的肩膀，想把他从头到脚拽下去。

“你该为我儿子偿命。”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

看着陆却之的身体从颤抖到剧烈抽搐再到最后静止不动，她才终于落下泪，痴痴地笑起来：“晨啊，妈给你报仇了。”

...

时有尘刚从浴室出来，浑身氤氲着水汽，放在茶几上的手环突然自动跳出了警示框，闪着红光“好友编号：8461体征监测异常！”

同一时间，协会管理中心监测组也收到了提示，立刻派最近的医疗队前往监测到的地点。

时有尘马上给陆却之拨去通话，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整颗心脏像被人紧攥着，有些喘不上气。

五个小时后，时有尘接到严致沅的电话：“你在协会吗？陆却之出事了，你来一下管理楼大厅吧。”

时有尘赶到管理楼的时候，大厅已经围了许多来看热闹的人。严致沅从人群中挤出，走到他身边，语气不复往日的平静：“五个半小时前，管理中心监测到陆却之生命体征消失，马上派了医疗队过去，在X城中心医院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的尸体。”

时有尘神情复杂，他深呼吸，问道：“尸体在哪里？”

严致沅：“在告别厅里面。”

时有尘问：“为什么特地叫我过来。”

“作为他的任务搭档和联系最频繁的好友，你有见他最后一面的权利。”

联系最频繁的好友...时有尘差点嗤笑出声。

“有做取调和检测吗？”时有尘想起什么，神色有些慌忙。

严致沅顿住，半晌后才开口：“那里除了他的尸体，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对现场和他的身体都做了多遍检测，结果都一样。”

“事故地没有任何能量残留，但他的身上有少量精神入侵的能量残留。”严致沅目光晦暗。

时有尘轻嗤了一声，目光移向了远处：“异能者死后是检测不到原本能量的，他身上的精神入侵，是死前被施加上去的。”

严致沅点了点头：“嗯，所以这件事，也许和我们之前讨论过的那些一样。”他指的是像10区那边的逃亡者袭击事件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受害者不再是普通人，而是异能者。

时有尘心里有自己的猜测，但他敛起不那么正常的神色：“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

告别厅虽然叫厅，其实就是个小房间，临时存放尸体用的，出去的那一刻就是要被埋葬的时候。

时有尘看着架上躺着的人。他从来都是枯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长大的孩子，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然而此刻他全身上下再没有光亮之处了。

时有尘轻轻掀开盖着的白布，看到了陆却之被收拾干净的尸体。他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看了许多遍，越看，心里的不甘就越盛。

他对陆却之的怀疑还没得到取证，先前和应云归讨论的所有，都只是基于假设推导出来的而已。

动机是什么？用了什么手段？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解决。

而现在，这个自己怀疑的对象却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

“凭什么所有麻烦事都归我，你们却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地睡着。”这句话时有尘在心里藏了很久很久。

他遇见也看过太多沉眠的人，从最初的痛哭流涕到后来的平静接受，一路看过来，羡慕居然成了最浓烈的情绪。

羡慕他们可以脱离这个不幸的世界，羡慕他们可以安心地长眠。

“为什么？”

室内光影交叠，躺着的人的模样不停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张白皙的脸上，那双紧闭的眼下落着一片阴影，眉峰往上一寸的位置有颗痣。

时有尘恍惚地伸出手，去触碰那张脸，在指尖触及冰冷皮肤的一瞬间，他被拖进了意识海中。

意识海里，时有尘看到陆却之垂着脑袋焦急地来回打转，照在他身上的光越来越稀薄。陆却之好像是听到了声音，猛地抬头看向来人，先前的焦急却一扫而空，他嘴角颤抖着，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时有尘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陆却之咬了咬牙：“我没有时间了，来不及解释太多。这是我最后的能量，我想告诉你...”

严致沅在外面等了许久，周围人都渐渐散了，终于看到时有尘的身影从走廊深处出现。

“你还好吧？”严致沅观察着他的脸色，没看出什么异常。

时有尘淡淡地说：“没事，出事的又不是我。”

严致沅这才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他，小声说道：“你看看这个。”是那次讨论过后写的异能者个人方向修改申请。

时有尘看着那行“申请将编号8461陆却之的异能方向由‘触摸感知’改为‘心语’。”沉思良久后，把文件递还给严致沅，“确实是这样更合适。”

严致沅松了口气：“我本来想上次你们任务回来就提交上去，又临时被叫去辅助测试，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如果这个成功修改，对于心语这类极为罕见的异能者，协会肯定会拨用资源，他妈妈的病也可以申请相应补助...可惜了。”

时有尘眼睫一抖，眸光细微一颤：“嗯，可惜。”

严致沅又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让注意自身安全之类的话，时有尘一一应下后，他才挥手安心离开。

时有尘向宿舍方向走去，却不是回自己住处，而是去陆却之住的宿舍。

旁人或许都以为尸体上检测到的精神入侵是凶手留下的，只有他明白，那其实是陆却之留给自己的一道锁——最后的精神入侵，被用来向“好友”交代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