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第50章 表白

林舒婉为了给两个孩子空间，吃过午饭就出去了。现在家里只有秦湜和高灵两个人。

高灵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把榛果抱回窝里，坐回沙发上，鼓起勇气问：“秦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就是了。”

高灵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始铺垫：“就是最近有男生在追我，一个认识了挺久的朋友了，我在犹豫要不要答应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就是如果有一个你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追你，你会答应吗？”

哪有什么追自己的男生啊！我的天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这跟我之前想的问题不一样啊！真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

秦湜听后一愣，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一个人。

身着白色T桖的男生投完一个三分球，笑眼弯弯的和队友击掌，头发丝上汗珠在阳光下像在发光。他抬手用胳膊擦掉快要落下的汗，双眼再次变得坚定，望向对手手中的球。

放大，再放大，男生的双眼离自己好近，近到能听见呼吸声。秦湜感觉自己掉进了旋涡，有些呼吸不上来。

“咳咳，真的假的，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秦湜拿起茶几上的果汁，掩盖自己刚刚的不自然。

“啊，是，是最近刚知道的。”

秦湜失笑：“你问我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你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那说不定没谈过的会更理智呢。你说说嘛，说说你的想法，把自己代入进去。”

把自己代入进去吗？

不是没有过。但秦湜觉得友情比爱情更长久。而且这么多年了，如果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那也早该有了。他不说，自己也不会说的。因为这份友谊太珍贵，秦湜不敢冒险。况且秦湜见过不少有关恋爱的负面例子，对恋爱很是抗拒。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干脆一开始就不要碰。

“你很了解他吗？”

高灵想了想，回答：“算是挺了解的了。毕竟认识五六年了。”

“你要是觉得他人不错，自己也有感觉，谈谈也不错。”

高灵追问：“你也这样吗？”

“啥？”秦湜被高灵这么没头脑的一句话搞蒙了。

高灵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找补：“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你现在处于我这么个情况，你觉得对方人没有啥大问题，自己也有一点感觉，你也会答应吗？”

秦湜沉默半天，慢慢开口：“我应该是没有和你说过，但我记得我跟张澈和宋魏明说过。”

“什么？”

“我看过好多失败的恋爱经历，说实话，我对恋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高灵听到这话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其实我亲爸和我妈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了婚。现在的是我继父。”

“啊？”高灵没想到秦湜会说这些，有些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要是不开心就别说了我不问了。

“没事，我挺好的现在。”秦湜笑着安慰高灵，继续说道，“我生父算是个渣男，离婚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这些都是后来阿姨们告诉我的，还有些是我拜托宋魏明帮我问的，我们两家父母关系不错。我妈因为那个渣男，现在腿还不是完全健康的状态，平时一累就会疼。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对结婚和生孩子很抗拒，连带着对谈恋爱也很抗拒。毕竟谈恋爱的终点就是婚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很渣，也会有很好的人啊。如果有一个很好的人，你也不愿意吗？”

很好的人，像他那样的吗？那太难遇到了。

“我想象不到，想象不到谈恋爱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很好的人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万一刚开始他对我很好，那时间长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变心。如果有一天，我们感情淡了，还是会分开。既然最后都会分开，那一开始在一起有什么意义。而且如果是好朋友的话，最后能不能做朋友还不一定呢。”

高灵没想到平时通情达理的秦湜对待恋爱这么消极，还没开始呢，结果就出来了。但感觉秦湜，好像跟杨莫哲一样，因为怕做不成朋友而不敢迈出这一步。

“谈恋爱不能光靠想象啊，你要去亲身体验嘛。很好的人你不都已经遇到三个了。”

“宋魏明，虽然人有时候欠欠的，还油嘴滑舌，但你都跟他朋友这么久了，要不是什么好人你肯定不会现在还和他当朋友。刘子昊，孝顺父母，也很爱妹妹，一有空就兼职来减轻家里的负担。虽然人有时候冷冰冰的，但对我们这些朋友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善于表达。杨莫哲，更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啊，这样的人跟谁表白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高灵说完就死死盯着秦湜，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说宋魏明和刘子昊的时候，秦湜还会随着高灵的话微微点头，但说到杨莫哲这，秦湜突然一动不动了。

哈哈，被我抓到了！人有时候越想掩盖什么，反而越会露出破绽。

“说真的，高中的时候，我一开始认识你，我以为你和宋魏明是一对，因为他隔三差五的找你。”

秦湜干脆利落的回答：“怎么可能。”

高灵勇气上来了，直接来了句：“哎呀我知道，我没几天就看出来了。后来我又以为你和杨莫哲是一对，你俩真的很像好吗！”

杨莫哲，这事要是成了你必须请我吃大餐！我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今天了。

秦湜愣住了，没有像刚刚那样干脆利索的反驳。几秒后回过神，眨了眨眼睛，笑着给了高灵一拳：“你该去眼科看看眼睛了。”

高灵一脸我都懂的表情说：“我后来知道了，很好的朋友嘛！很好的朋友你都遇到这么多了，很好的男朋友你也会遇到的！到时候一定要仔细考虑，不要让自己后悔哦。谈恋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的，谁都没有预知能力，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恋都没恋就把这段感情判了死刑，万一是段美好长久的感情，你不得后悔死。就算最后不幸分开了，那人生哪能一帆风顺呢，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长个教训呗。”

晚上秦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全是和高灵白天的对话。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软件在搜索框中输入：认识很多年的朋友突然表白怎么办。看了几篇帖子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于是把修改了搜索内容：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可以表白吗？

翻着翻着，秦湜被有一条评论吸引了。

【我觉得和好朋友从友情上升为爱情，比起所谓的怦然心动、一见钟情更加珍贵。因为这是多年了解彼此熟悉后作出的决定，而不是一瞬间的心动或单凭外表的冲动。正因为如此，他们会更知道友谊和爱情的不同，会更明白爱情的来之不易，也会更珍惜这段感情。】

早上起床秦湜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外面下雪了。

张澈很喜欢下雪天，每次下雪都拉着自己出去堆雪人。

吃过午饭，秦湜坐车来到刘子昊家的便利店，和兄妹俩玩了会雪聊了会天，又去花店买了新鲜的芍药，来到悠思墓园。

【你今天有空吗？找你有点事。】

【我现在在墓园，你要来吗？】

【行，那我现在过去。】

等人的功夫，秦湜用张澈墓上的积雪做了一个小雪人。

“堆的挺好看。”杨莫哲把花放下，注意到了秦湜刚刚堆好的小雪人。

蹲的时间有些长，秦湜尝试了一下没站起来，杨莫哲见状便扶了一把。

“谢谢。你找我什么事？”

“出去再说吧。”

两个人并排走着，身后的雪地留下两排整齐的脚印，诉说着有人刚刚来过，也见证着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什么事？”秦湜问完，却没有听到回应，侧身发现杨莫哲在自己身后，没有跟上来。

“怎么不走了？”

杨莫哲深呼一口气，走到秦湜旁边，看向秦湜。

男生的头发像是刚洗过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额前的碎发也像是精心打理过的，整洁但不呆板，看似随意实则有意，随着寒风飘动。那双令无数女生着迷的双眼，此刻郑重而坚定。

秦湜被杨莫哲一双认真郑重的眼睛盯地有些不自在，假装在玩雪，低下了头。她一直都觉得杨莫哲的眼睛很好看，里面像盛着某种魔法药水，一旦看的时间长了，就会陷进去。还有他的笑容，每次看见他笑心情就会莫名的变好。

杨莫哲克制住自己想要放在秦湜肩膀上的手，深吸一口气，开口叫了一声秦湜的名字：“秦湜。”

秦湜踩雪的脚顿住了，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杨莫哲用这么认真却又带着颤抖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告诉你。”

“什么？”秦湜没敢抬头，紧张的心情里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期待。

杨莫哲抿了抿唇，终于把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我一直把你看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珍惜这份友谊。因为遇见你，我时常感到非常幸运，所以当另一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压着它，不想让它有任何的可能去破坏到这份友谊。我感觉能和你当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婪，但慢慢地我感觉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秦湜的心脏随着杨莫哲说出来的话跳得越来越快，踩雪的双脚也逐渐停了下来，眼睛眨得越来越快，喉咙还有些酸，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半分钟的沉默，秦湜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当自己鼓起勇气准备抬头的时候，看到杨莫哲朝自己靠近了一步，隔着羽绒服，右手轻轻握住自己的小臂。

这是第一次。

之前杨莫哲拉自己的时候只会拽自己胳膊上宽松出来的衣服、帽子，或者自己身上背包的时候他会拽包，这是第一次，他主动碰自己。但他没有碰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而是隔着厚厚的衣服，轻轻握住自己的小臂。

“所以秦湜，虽然这可能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我还是想自私的为自己争取一次。”

“我喜欢你。”

“非常喜欢。”

“已经喜欢了很久了。”

秦湜彻底呆住了，说不上是惊讶还是高兴，因为脑子实在太乱了，感觉语言系统已经罢工了。

杨莫哲松开右手，看着秦湜一句话也不说，心里突然有些痛。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秦湜终于开口了。

“你……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好告诉你可以吗？”

杨莫哲松了一口气，眼中重新充满笑意，忙说：“没问题没问题，你考虑多久都行。”

秦湜终于抬起头，笑了一下，说：“走吧，公交车应该快来了。”

“好。”

晚上回到家，两个人都心不在焉的。秦湜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玻璃杯，杨莫哲烧水忘记按开关。

躺在床上，一个不停的点开手机，又熄灭，再点开，在熄灭。而一个辗转反侧，没有丝毫睡意。

说自己对杨莫哲一点感觉都没有，那都是骗鬼的。高中的时候，杨莫哲每次的关心，都会让秦湜回想很久，每次也都被理智击退。每次和杨莫哲待在一起或聊天的感觉，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秦湜不傻，再怎么迟钝，也会意识到这种感觉。只不过从不敢奢望罢了。

前几天和高灵的聊天，自己说的也都是实话。她很怕，怕自己投入进去会受伤，怕这段感情不长久，又怕太长久最后还是分开。而且自己脾气爆，说话经常夹枪带棒，也不似别的女生温柔体贴，小鸟依人，怕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啊脑袋要想爆炸了。

被杨莫哲表白的当天晚上，秦湜做了一个梦。梦里杨莫哲对自己很好，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偏爱，可自己却一次次拒绝他的好意，甚至有意疏远他。梦的最后，杨莫哲不再纠缠自己，自己变成了杨莫哲眼中的大多数人，可自己却慌了。

可惜结局已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秦湜猛的惊醒，看了眼手机，才三点，可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坐在飘窗上，带着耳机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的变亮，自己的心也逐渐明晰。

待窗外的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秦湜拿起手机，向杨莫哲发了一条消息和一个地址。

【中午十二点港式茶餐厅，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