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第20章 第二十章

“儿子，冰箱里有阿姨做的菜，你晚上热热吃了吧。”黄陆宁在公司里边打字边对着手机说。

黄陆宁的办公室，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敲门：“黄总，这有个文件需要你签字。”

“你先放那吧。儿子，你听见没啊？”最近公司在谈一个大项目，黄陆宁正忙得不可开交。

姜宏旭躺在沙发上，听着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的“黄总黄总”，不耐烦地说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天天就知道公司公司，呵，我还不如一个公司？原本就是借别人之手得到的东西，维护的倒是挺好。

姜宏旭环顾四周，看着饭桌上阿姨刚做好的菜。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冷清的房子里吃饭着实没什么胃口，索性拿起手机，叫上自己的好哥们一起出去吃了。

“姜哥，你这又大出血请我们吃饭啊，这几年都多少顿了，你把我卖了我也还不起了啊这。”

“就是啊，姜哥，你这太慷慨了。”

“这钱都够我吃好几个月的了。”

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动筷子。自从和姜宏旭认识几个月后，他就开始时不时的请客吃饭，从几个月一顿到一个月有时好几顿，这一带的路边摊和餐馆都被他们吃遍了。然后继续向外扩充他们的“版图”，吃的东西也越来越贵。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的，因此这几个人平时对姜宏旭也是马首是瞻，姜宏旭一句话他们二话不说就照做，很是仗义。

姜宏旭也不是不明事理，平时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做违反原则的事情。或许正是爱憎分明的年纪，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真心，自己便会格外珍惜，就会想付出更多去维护这段感情。

“哪有那么夸张。”姜宏旭不以为然的说，“反正这钱我多的也不知道怎么花，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哇去！我靠，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钱多的不知道怎么花！”

“姜哥你太凡尔赛了吧！”

“就是就是！姜哥你养我吧！爸爸！”

“哈哈哈哈哈。”

姜宏旭每次和他们在一起，就会很放松，心情也会好不少。能交到一群这样的朋友，或许是姜宏旭最骄傲的一件事。

王洋突然拍了拍姜宏旭的大腿，有些激动地说：“哥哥哥，你看那是谁！”

顺着王洋的视线去看，是一个女生。一身休闲略显宽松的衣服，偏高的马尾带着些略微的自然卷。

姜宏旭眼睛一亮，马上放下筷子，扔下一句话就走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妈，我去一下洗手间啊。”秦湜说。

秦湜低着头看手机回消息，为了避免撞到人，她走的很慢，可没想到胳膊还是被撞了一下。

“哦，不好意思。”秦湜微微低头道歉，然后就继续往前走，连对方的正脸都没看。

“……”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这不是我想的那样啊。姜宏旭有些困惑，还有些小小的郁闷。

看到姜宏旭回来了，王洋立马挪过去问：“姜哥，咋样？”

姜宏旭摇了摇头：“我故意撞了人一下，人家就说了个不好意思就走了。”

“啊？”

王洋旁边的男生听到两人的对话，八卦之心立刻燃起：“咋了啊？姜哥是想搭讪哪个女生没成功？”

“哈？姜哥还有搞不定的女生啊，你说哪个，兄弟们帮你啊！”

“对啊你说，就你一句话的事！”其他人纷纷起哄附和。

姜宏旭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女生，你们谁都不许找她麻烦！听到没有！”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姜宏旭这么突然就发了脾气，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这女生到底什么来头啊？洋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赶紧给我说说。”有个男生按耐不住，小声问道。

“哎呦行了，没听见姜哥说嘛，别问了昂。快吃快吃。”

我欠她的，我们家欠她们母女的，算是……类似于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吧。姜宏旭心想。

今天秦峻言好不容易一天都得空，便带着林舒婉和秦湜姐弟俩出来玩，晚上一起去餐厅吃饭。

秦峻言看秦湜停下了筷子：“吃饱了？”

“嗯。”秦湜点点头。

秦峻言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到秦湜碗里：“吃的不多啊。你这高三了，可别想着减肥什么的，身体要紧。”

“……我真吃不下了。”

“我吃！”秦峰在旁边毫不客气的说。秦湜便把盘子推到他跟前。

林舒婉看秦峰的架势，忍不住说：“慢点吃，别噎着。”

秦峻言有点嫌弃秦峰：“你悠着点，别整的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秦峰边吃边忍不住感慨道：“这家餐厅是真的好吃。我这天天在学校吃食堂，都吃腻了，趁着假期，我不得赶紧补回来。”

“你就这点出息。”秦峻言吐槽道。

秦湜有点同情秦峰。才初中，就住校，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才回来两天。

自己当初上学，秦峻言和林舒婉都是让自己选择是住校还是不住校，到秦峰上初中的时候，父母就直接以男孩子要独立为理由把秦峰送进了住校的学校。

秦峰不服，要跟秦峻言打赌，一个暑假学完初一一整年的课程，如果最后考到一定的分数就可以自己选择，结果赌输了。也挺可惜的其实，好像就差几分。秦湜想到这，又默默的盛了一碗汤放到秦峰面前。

秦峰看着秦湜一脸复杂的表情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小心翼翼地的接过，问：“姐，你那是啥眼神看着我啊。”

“同情你的眼神。”

秦峰无语，他姐有时候嘴下是真的一点也不留情。

一家人慢悠悠的往家走，路过一条街，秦峰看见远处有一个小贩在卖章鱼小丸子。

“姐，我想吃那个！”说着就拉着秦湜跑过去。

林舒婉在身后提醒：“慢点。”

秦峰半路又看见一家奶茶店，便对秦湜说：“姐，你先去买着，我再买几杯奶茶。”

秦湜自顾自的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已经很久没有的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秦湜绕了点路，去了一家小超市买了一把小刀放到裤兜里。

秦峰跟秦湜碰面后，看她东张西望的，好奇地问：“咋了姐？”

“没事。”

“哦。你的杨枝甘露。”

“谢谢。”

一家人一路上慢慢的走着，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这一路上，秦湜时不时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但也没发现是谁，走的心不在焉的。

已经快11点了，黄陆宁在客厅不停的走来走去。姜宏旭到现在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你歇歇吧，光在那走来走去有什么用。”姜凯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刷着手机，“那么大个人丢不了。”

“哎呀，你……”黄陆宁话说到一半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姜宏旭路过客厅，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打算上楼。

“哎，儿子！”

姜宏旭很给面子的停下了脚步。

“爸爸妈妈给你商量个事。”

“你们做事还会给我商量？”姜宏旭冷笑。

“哎呀，这肯定的啊。快过来坐啊。”

“有什么话赶紧说，我累了，想睡觉。”

黄陆宁见状也不强求，说：“就是，嗯，为了你的前途，我和你爸打算把你送出国读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姜宏旭忍不住笑了出来，反问道：“呵，为了我的前途？你确定不是为了你们的公司？而且还不全是你们的一个公司？”

“姜宏旭！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凯像是被鱼扎子扎到一样，猛地气急败环地大吼了一声。

姜宏旭听到姜凯羞恼成怒的喊叫，觉得有点意思，便从楼梯处转身，双手插兜，一步一步地往客厅的方向走，边走边好笑地说：“哟，这就气急败坏了？我说的不对吗？哼，靠女方的嫁妆，半辈子的积蓄，就这样一个破公司，也就你们自己稀罕。”

啪！

清脆的响声，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黄陆宁瞪大的双眼，姜凯悬在半空中的手，还有，姜宏旭歪着的头，左脸颊在慢慢的变红，最后显示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呵，姜宏旭心里止不住地冷笑，下手还挺恨啊。

姜宏旭面无表情地抬手碰了喷被打的地方，眉头都没皱一下。然后抬眼看向呆愣在原地的两人，满不在乎的说：“随你们的便，反正我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一个人生活罢了。唯一可贺可喜的一点就是，我离你们远了不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最后一句话像无数锋利的尖刀，扎在了黄陆宁的心上。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黄陆宁有些气恼：“老公！你在干什么啊！那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啊！”

“我我……”姜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了上去。但姜宏旭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姜凯不愿回忆的过去。

姜家保姆崔姨听到吵架声连忙从二楼的房间里出来，刚想下楼就看见姜宏旭满身戾气的往自己的方向走来，脸上的巴掌印也格外清晰。于是焦急的一边下楼一边说：“哎哟，姜总，你怎么舍得打儿子呢。来来来，小旭，快回房间去吧，下次说话要注意一些分寸，那可是你爸爸啊。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

回到卧室，姜宏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越看越觉得好笑，有些讽刺。

“叩叩叩。”

“崔姨，进吧，门没锁。”姜宏旭听敲门声就知道是谁，这个敲门声他听了十几年。

崔姨手里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有药还有吃的，姜宏旭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崔姨看着姜宏旭脸上的印子，有些心疼：“疼坏了吧，快涂点药，不然就肿了。”

姜家的事，崔姨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疼姜宏旭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那都是父母一辈的恩怨，有时却要牵扯到孩子的身上。崔姨有些疼惜的看着姜宏旭。

“谢谢崔姨。”姜宏旭看到崔姨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禁思绪万千。从姜宏旭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崔姨就在姜家当保姆了，她聪明能干，很得姜家夫妇二人的心，于是一干就是十几年，她也算是看着姜宏旭长大的，对他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每天给姜宏旭做饭，会问他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但也不会全由着他，做的饭菜营养很均衡；时不时的还会叮嘱姜宏旭，要好好学习，但又会告诉他要劳逸结合；有时还会对姜宏旭讲怎么正确的看待他人和事，做人不能失了诚信，做事不能老想走捷径，要踏踏实实的。

崔姨已经快五十了，感觉她一辈子都待在姜家，没怎么出去见过世面，但懂得很多。有时姜宏旭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也会和崔姨说，说完心情就会好一些。

姜宏旭涂完药，顿了一会，突然开口：“崔姨，你为什么不结婚生个孩子啊，当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吧。”

崔姨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姜宏旭低头苦笑道：“一定是很幸福的。”

“姜哥，你说你咋突然就要出国了啊？”王洋不解的问。

“没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走？”

“你们开学。”

“什么？这么快？”王洋一下子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姜宏旭白了他一眼，掏了掏耳朵，嫌弃的开口：“你能不能安静点。”

王洋眨眨眼，放低了声音：“你自己一个人去？”

“昂。”

“就你这英语，到那能活几天。”

“喂，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国外有我爸妈认识的人，我先到那边生活个一两年，先住在他们家，先学语言，备考，再上学。”

“哦，行吧。那兄弟我就只能祝你一切顺利了。”

不过临走之前，得先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