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九酝 > 第2章 第2章

九酝 第2章 第2章

作者:千与攸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4 21:33:06 来源:文学城

水阳江畔,依山敬亭,天色向晚,无奈仰首不见孤月,唯暗云沉沉衍化满山重雾。重雾之间,善地圹圹,古香古色的府宅岿然伫立,随着一段节律磬音,宅苑中明灯缓缓亮起。瞬息之间,重雾化作了仙气,那暗淡宅苑竟不失为天上瑶台,一番良辰勉强也算应了个好景。

折幽居花厅内,灯火灼烁,丝竹曼妙,丽容婀娜的舞姬扭动着细腰。

方案上玉碗冷盘,银瓶空盏,客座的公子白衣如雪,默坐案前,目视前方,唇角挂着淡淡笑意,那些冶容人影摇晃在他眼中尽是无谓虚影。

白衣公子身后侧,两名长随默然站立。那稍高些的身条挺拔,长腿窄腰,黝暗的脸周冒了些胡茬,虽端着肃容,一双乌亮亮的眼却逡巡在那些舞姬的柳腰嫩腿之间。那稍矮些的运力挺起腰肢,身上衣裳稍稍松大,阴柔白皙的脸半隐在烛光暗淡处,脸上镶了双细长的眼,正悄无声息地打量主座那人。

主座的公子一袭深衣,散漫闲坐,指骨分明的手捻起玉杯,仰头一饮,他单手支颚,一张俊脸系满柔情。

阑干倚处,茶花巨丽鲜妍,纷披泽雨,艳胜姹女烧丹砂,暗风裹挟着水气穿过层层纱幔,晶莹琼浆自精巧壶嘴滴滴答答落入玉杯之中。捻杯的手悄然抚过执壶的手,那执壶添酒的妙龄女子暗自娇笑,似嗔似怨,直至那捻杯的人向她投去个应诺的眼神,蜡炬上熠熠的烛火也变得暧昧起来……那双细长的眼隐隐抽动,阴柔的男人缓缓收回目光。

见那人杯筷未动,折钺有些扫兴,他放下手中玉杯,坐直身子,怪责客坐那奉酒侍女:“还傻愣在一旁做甚?还不快快侍奉使君宴饮。”

女子应喏,红唇弯启,纤纤细步,扭身莲移。

“嗯?”一声,那瘦高的长随握拳抬了手肘,颇有些凶神恶煞地打断那女子的靠近。

柔软的□□霎时撞上那硬实的肘弯,呼之欲出,那女子唬了一惊,笑容僵在脸上。那瘦高侍从站的位置原是她的,她是被他硬生生地毫无风度地挤到了一边。

“小东,不得无礼。”

白衣公子发话了,那声音清润,纵是句简单的吩咐,也令人如沐春风。

乍然听见“小东”二字,小东耳朵别扭地收回手,眼神也古怪起来,总忍不住要去打量那女子的胸。

那女子尽管出身风尘,却也是楼里数一数二的角色,从前也没少露面权贵公子们宴饮助兴的场合,是见过些世面的,现竟被个相貌平平的侍从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再抬脚向前去。她转眼去询花厅主人的意思,见座上那人正饶有兴致看向这边。

她今日虽是被蒙着眼被带往了这处花厅,却也知道此处装潢显贵,座中主人身份定不一般。她不傻,何况客座公子如此容颜。她颇有些眼色地端好姿容,轻抬莲步,只见那始终儒雅天边明月般端坐的白衣男子终于动了。

“不必劳烦。”

他颊边带着微微笑意,悠悠抬手打断了她的靠近,细看,他的神色却又是清冷的,轻飘飘的一句,好似也打断了她的所有旖念遐思。

她生硬地诺了一声,默默退到了一旁。

白衣公子抬手收了收敞袖,拈花般拿过案旁托盘内那只酒杯,他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酒。

见那酒水浑浊,酒面上还浮起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与墨客怡情的绿蚁新醅酒可不是同样玩意儿,小东心中啧啧两声,但他是绝不会担心自家公子的。

白衣公子举杯痛快地饮下,鼻间萦绕淡淡酒香。

不想京中竟遣这样个白面书生来做说客,折钺微哂,道:“府里开春新酿了些蚁酒,今恰逢使君前来,我便特特命人启封留使君花厅宴饮,这才耽搁了些许时辰,累使君好等。”

“我饮茶替酒,倒还不曾尝个鲜,使君以为这酒如何?”

粗鄙之人喝鄙劣之酒,阴柔细长的眼中透出些许不屑。

酒有泛齐,浮蚁在上。实实在在的蚁酒,白衣公子如是道:“别有一番风味,尚可。”他微微一笑,朝上座之人拱了拱手,眸中却缺了些许贴合笑意的情绪,“如此某便谢过郡公盛意款待了。”

时辰本就不早,且折钺尚有疑虑,主要惦念后苑那人,愈发有些呆不住,他拍拍手,歌舞声停,无关人等皆退了下去。

随着轻盈的脚步声远去,花厅内安静下来。

折钺其实很是看不惯这穿白衣服的,觉得此人并不如自己预想那般好应付,又见对方与自己年纪相仿,没忍住逞起口舌,“使君气色欠佳,一路定是行得辛苦,这蚁酒益气养血,与使君正很般配。”

白衣公子微笑,澹然道:“素闻川陵郡公从前领兵西北,征战骢戎,想来必是个魁梧健硕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今日一见……倒是觉得郡公极是重孝。”他顿了下,视线意味深长溜过折钺,“故宣国公戎马半生,骤然病逝,郡公这近三年来必然过得很是悲辛,以至精瘦至此。”

小东揉揉鼻子,觉得这萧公子最不需要刻意模仿那文郎君的便是这嘴毒舌吧。

丁忧赋闲宣城祖宅的这段时日,他的确比从前白净了不少,也仅只是白净些而已。折钺闷闷笑起来,觉得这人有意思,面上倒也不恼,反慢慢酝酿出了些许哀伤情绪,他做作地揩了揩眼角,沉默了下去。

如此一番,后面那不住打量的阴柔细长的眼中更添出几分嫌恶来。

“逝者如斯,郡公……节哀啊。”白衣公子拱手,说的是叫人宽慰的话,可那平平的语气中倒听不出什么悲悯。

缄默了几息,提起正事来。

“此次某来宣城,一来是奉上命为故宣国公册赠,二来另肩负一重任。

“须得郡公配合才成。”

折钺似是才回过神来,佯装全然无知,道:“是么,那某应如何做?”

白衣公子很有耐心,徐徐道:“待三日后,册赠结束,某将陪同准驸马一道入神都。”

说到“准驸马”三字时,那人似是有意放慢了咬字。

“还请郡公早做准备,届时能如约启程。”

阴柔的男侍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上座之人在听到“准驸马”三字时,脸上泛出那些许的不悦情绪,又掺杂着淡淡不屑似的,心道他真真狗胆,尚陛下膝下最疼惜的嘉德公主这等美事,别人八辈子也求不来的。

也知是这事,折钺霍然抬头,然眸底已然赤红:“还有半月某方能服阕,陛下竟不能多体恤臣下些么?”

这话听来竟是很有些怨怪了。至此,后面那阴柔的男侍从脸色已是极为难看,脑中尽是“放肆”二字。

白衣公子道:“若不是当年宣国公骤然病故,郡公同公主已然完婚,此后太史局为郡公同公主测算的吉日正是下月十九,想必郡公应不曾忘却。”

“半月前,西北战事告捷,忠武将军汗马勋劳,陛下体恤郡公同将军叔侄情谊,已诏令折将军班师回朝,届时酬功给效不提,更是为了折将军能出席观礼。”

“公主出降,诸事繁琐,听闻郡公京里那御赐的府邸至今也未作修葺打理。听闻前有禁中内侍特别前来转述陛下口谕,郡公本应在半月前抵京。”他微微一笑,“如今,已是不能再拖了,望郡公,顾全大局呀。”

见主座之人许久也无动静,那双细长的眼不满地望过去,却见那人竟已伏案酣睡,阴柔的男人顿时面色铁青。

哼,早闻宣国公机谋骁勇,但膝下独子却是个不堪造就的莽夫,今日乍见其容貌,还疑传言不实,现观其行事,根本就是一九流人物,若其无叔父忠武将军折应瞻的护持,折家军权他可未必能守得住。

召青陪着笑立于府门前送走了那辆灰扑扑的马车,待那行人马走远,他耷拉着脸转身,命左右闭了府门。

水廊尽头,折钺负手立着,石灯台里的烛火微微晃动,打在他刀削斧凿般的侧脸上。

召青叉手示敬,“郎君,人已走了。”

折钺轻嗯了声,问:“你此前禀说来人是何身份?”

召青抓了抓后脑,“貌似提了,姓裴。”

“姓裴,太常卿不是个姓孟的老东西么。”京里的探察竟未提前报马来信,折钺哼了声,转身,穿过回廊,往后苑去。

“郎君,不是太常卿呀。”召青跟在后头,补充说:“那人称自己是替的太常卿的差。”

“替差,哼!有何凭证?”折钺问。

这雨落个没完,召青忙为自家郎君举了伞,答:“手持金玉带,十三銙。”

折钺拿了他手里的伞,抬抬下巴,道:“去,打听清楚,打哪来的姓裴的。”

年纪轻,又京里做官的,往往有些家世门第,京官如许,就不知是谁家的了。思及那人行头堪称穷酸,怪自己忘了问他现在朝中履的什么职。

召青应是,告辞去了。

***

一更已过,连澍夜雨,落在梁屋青瓦,敲出淅淅沥沥的响。雨渐大了。

馆驿院屋内,灯火莹莹。

执羽叼着张饼,收了伞,掸掸溅落肩上的水珠,进了院子。

思平正盘着腿,就着头顶那盏壁灯拭剑,嘴角翘得老高。门吱呀一响,又吱呀地关上,一裹布包兜头向他砸了过来。

“小南,你的衣服。”女子的声音,掺着哈哈几声爽朗的笑。

反应过来,思平汗毛倒竖,一整个从地上弹跳起身,把落在脚边那包衣服踢得老远,“拿走拿走,谁叫他还了?!”意识到自己的叫嚷声有些大,他弱了弱嗓门,“还就还了,你还拿回来作甚?也,也不嫌脏……”据说阉人身上常年有股尿骚味,洗也洗不净的。

执羽三两下将手里的饼塞进嘴里咽下,又灌了几杯桌上茶盅里的冷茶,“我这不是怕你舍不得么,不识好歹,嫌弃?自己扔去。”话说完执羽已敲了门进去那间内室。

支摘窗开了半扇,见窗外雨浇梧桐。

执羽汇报:“……那吕吉自是千恩万谢,他现已启程回京,道他日公主定有重报。”

白衣公子不以为意,阖了窗子,道:“调几名暗影留意他去向。”

“是。”执羽言听计行。他们前脚离京,那位公主便以祈福为由禅居大昭寺,实则乔装离京。

但见白衣公子走回书案前坐下,捻起一管狼毫,沾了墨,笔尖行云流水。

只执羽心中未免疑惑,十分介怀。那位嘉德公主分明也往宣城而来,做什么遣个奴婢跟着他们一道……她摸了摸自己颊边冒头的青胡茬,这一路多了个杀不得也赶不了的太监不远不近地跟着,害她都没法好好做自己。

又想那公主保不齐在耍些什么诡计呢。据她的一番探查,这位柔嘉懿德极尽荣宠的皇帝幺女可不如表面看着那般纯良无害。

哼哼,那太常寺孟老头的跤摔得可不就很无辜么。执羽很快瞥了眼伏案疾书那人,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白衣公子很快搁了笔,封好了薄笺交给执羽。

山墙下,执羽抬手打了个呼哨。

很快一个黑影迅捷踏上墙外那树的枝干,踏在墙头,落入院中,脚未落地便被执羽扫腿,紧接着喂了几招。

十七八的少年穿着灰褐的雨笠,沾着雨水的高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俊逸的弧,他身姿灵便,出手敏捷,接住了执羽的所有攻式。

廊下篝灯被二人一来一去间的劲风带得晃晃悠悠,执羽倒没落得半点好,被少年甩了满身满脸的水。

“停停停!”执羽掸了掸手,一脸的欣慰,往衣襟里掏那封信,边道:“啧,还是我阿舟哥哥教的好。”

少年骄矜地扬着下巴:“分明是我有天赋,”他转眸一睨眼前人,“还有你这什么表情……”

廊下灯笼转停了,执羽还是那张黢黑的脸,颊边还冒着些青胡茬,那花痴般的笑在灯笼幽暗的黄光下看起来邪门极了。

少年说起风凉话:“洛舟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样不像女人的女人呢?”

不像女人的女人?喔……执羽脸黑了黑:“怎么说话的呢你……”这回倒是没因他年纪小而放过他,她一手叉着腰,反唇相讥:“就你这样的,像女人的女人,不像女人的女人都要避你老远,以后只怕也就有些个活腻了的像女人的男人,不像男人的男人去找你。”

少年哼了声,面无表情地夺过执羽手里的信便转身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执羽很是苦大仇深地转身,两个手捧了捧胸前薄薄的两团,自我怀疑——我真的很不像个女人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