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eleven.
我患上了一种讨厌雨天的病
讨厌双脚融进水洼的黏腻
讨厌骨头开始发潮的酸痛
可如果只有在雨天才能靠近你
那我愿意
————
灰蒙蒙的天空,连带着一切都变得陈旧。心脏跟随世界一起下坠,没有尽头。
车内冷气从空调内部渗出,在半空氤氲了一片白色,一点一点侵入肺腑。
鱼清眠的头靠在车窗旁,柔软的发丝耸拉在面颊四处,她试图用头发缓解头骨的生硬感,可没有用。烦躁和焦虑依旧充斥心头。
她尽力调整坐姿,但情况却越来越差。鱼清眠深呼吸了下,眼神忽然瞥向另一侧的宋枝蔓。
两人距离并不远,她安静地坐在那儿,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宋枝蔓说完那句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彻底静默下来,相顾无言。
鱼清眠知道,宋枝蔓在等待她给予一个回应,无论好坏。可那些话却如鲠在喉,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
鱼清眠的内心一团糟,但她并不认为宋枝蔓的那句话是对的。
而且,她根本没有抛下宋枝蔓。
所幸情况最糟糕的时候,Aurelia出现了。
说是导演发现下雨了,急忙让Aurelia开车赶来接她们回店里,鱼清眠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本以为事情会就这样过去,可是车子轮胎却坏了。
这家超市距离花鸟市场不远,但这两个地方都在寿春镇的老城区,道路崎岖不平,加上现在暴雨正盛,路上有不少水涡,泥泞不堪,一不小心轮子就可能被碎石子嵌入弄坏,或者是陷进泥坑里。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碰巧,坏事都堆到一起来了。
Aurelia已经打电话给维修队了,只是可惜因为天气加上地理位置比较偏,赶来需要一个小时,于是她便打算先下车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修轮胎的地方,就这么将鱼清眠和宋枝蔓两个人留在车子里。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她们之间仍然没有一个人开口。
鱼清眠逐渐感到空气开始变得粘稠,像是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就连最简单的呼气,她都需要用尽力气。
空调的方向是对准鱼清眠这边的。过冷的温度和不断溢进车子里的潮气,让鱼清眠身体紧绷起来,她搂住肩,试图通过裹紧身体取暖。
好冷...
像脱水的鱼,只能微微张开口挣扎着。
骤然,宋枝蔓轻松抬起手臂,将空调的方向偏了过去。
鱼清眠握紧的手一点点放松,体温渐渐上升,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你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鱼清眠声线沙哑,音却细微,浅浅刮蹭宋枝蔓的心窝。
“字面意思。阿眠可以当作是我在说昏话,不用去想。”宋枝蔓回复得很快,似乎早就等着鱼清眠开口。
“你是在怪我吗?”鱼清眠移过头,死死盯住宋枝蔓的脸,“什么叫丢?宋枝蔓,我们当时分手不是彼此都同意的吗?你现在又在我这里说什么呢?”
“难道我是唯一的罪魁祸首吗?只有我有错吗?!”
鱼清眠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感情的结束从宋枝蔓口中就成了她的错了,更不明白她凭什么要以受害者的身份显得如此悲怜。
明明...明明她也很痛苦、很伤心...
这段感情,她经受的痛苦从来没有比宋枝蔓少。
白皙的脸颊涨红起来,手指攥死车座的表面,留下刺眼的刮痕。鱼清眠声音颤抖,口腔翻滚一阵泛青水果的涩味。
车内,拔高的尾调刺穿原本用来舒缓气氛的钢琴曲,车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宋枝蔓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阿眠,我当时只是想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并没有提分手。”
随后她轻叹了声,“算了...”
听到最后两个字,鱼清眠对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拔高声调,哭腔隐隐泛滥:“什么叫冷静一下?为什么不能立刻就解决呢?你口中说的冷静一下,就是要我等到你离开我、去北京之后,一个人留在寿春镇发疯吗?!”
如果真的愿意去解决,为什么不能立刻?为什么要用“冷静一下”的托词去拖延时间?
冷静下来的最后,究竟解决的是问题、还是她?
鱼清眠不知道,但她只知道一点,当年是宋枝蔓先要放弃这段感情的。
双眸盈满朦胧的水雾,鱼清眠完全失控,往日里假装地沉稳模样,在宋枝蔓面前完完全全消失不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为了绵薄的感情愿意付出一切的少女。
“宋枝蔓,我就问你,当年你是不是已经签了合同第二天就要去北京?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把我当猴子耍?”
“那个时候我只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可是你呢?你在哪儿?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是不是?”
“我只想让我女朋友陪着我而已!你知道我身边只有你了...我只能依靠你!可是你一直没能做到...是不是?”
“当年有误会,阿眠我那天夜里来找你就是为了说清这些,可是你根本没有给我机会——”
“我就想知道有没有!”鱼清眠尖锐的声音直接打断宋枝蔓的话,泪痕与窗边上的水渍连成线。
“...有。”
宋枝蔓低垂着眼,彻底落败。
鱼清眠什么都没有说错,她的确做了这些事。
“那现在还说什么呢?”鱼清眠冷笑一声,咬紧唇别过脸去。
残留的泪痕僵在脸颊上,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擦过,另一只手作势打开车门。
“阿眠,你去哪?外面还下着雨。”宋枝蔓下意识担忧开口。
“出去缓会。”鱼清眠走下车,哀败的眸刺痛了下宋枝蔓的心脏,“我不想再和你吵了。”
“可是——”
鱼清眠没再理会宋枝蔓,用力关上车门隔绝她的声音,冒着雨转身离开。
只是没过几秒,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鱼清眠的手腕被猛地拉住,“阿眠,你没带伞。”
“外面太冷了,我们先回车子里去好不好?”
“宋枝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管我了!”
鱼清眠正在气头上,也没顾忌手劲,用力挣脱开,没曾想宋枝蔓的腿一软,吃痛着倒下,被鱼清眠下意识接住。
温软的嫩肉突然塞满手心,鱼清眠脑海中绷直的线,瞬间断裂,诱人又轻柔的香气成为潮湿雨天里,鱼清眠唯一的庇护所。
好轻...又好温暖。
让人忍不住贴近。
宋枝蔓趁机环住鱼清眠的腰,卸下力气完全挂在鱼清眠的身上,头靠在她的肩窝处,柔软的唇翕动着,隐隐蹭过鱼清眠敏感的皮肤。
“阿眠...腿、腿酸了,提不起力气。”
鱼清眠想,她应该立刻把这个坏女人丢在这里,不管不顾直接离开的。她才不想去照顾她,腿软关她什么事?
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自顾自地搀扶住宋枝蔓,牵着她送到了车子里。
鱼清眠站在车门旁,垂眸看向宋枝蔓露在外的腿,快速眨了下眼睛,语气僵硬地开口:“你...你的腿怎么了?”
“当年那天夜里暴雨,淋得太久了,风又冷又大,后面乘大巴去北京的时候,大巴卡在半路上,腿又在暴雨酸水里泡了很久,医生说落了病根,一到雨天就会这样...”
宋枝蔓抚上冰冷的腿部,苦笑着说道。抬眼看到鱼清眠不太对劲的神情,连忙解释:“没关系的阿眠,不用担心我——”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鱼清眠头垂下,声音闷闷的,身子一点一点被阴雾堙灭。
“阿眠,我...”宋枝蔓慌了神,坐起身靠近鱼清眠,下意识伸出手放在她下巴上。
乍然,滚烫的水渍滴落,烧得宋枝蔓浑身一颤。
“阿眠...”
“又不是我让你来的...”鱼清眠小声喃喃道,声音破碎又固执,她将宋枝蔓推开,“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为什么要和我这些!你想让我感到愧疚吗?我才不会!”
“我没有、我没有要这样,阿眠!鱼清眠!”
无论宋枝蔓再怎么喊,鱼清眠的身影只会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雨幕中。
鱼清眠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她不敢回头也不敢面对,只能逼迫自己离开得越远越好。
直到耳畔只剩下雨声的淅沥,她才喘着粗气停下,手扶上冰冷的墙壁,泪与水交织,再难分清。
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断出现在脑海。
其实鱼清眠知道,那些刺耳的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只是过自己找个借口,找个能让她从当年后悔的选择中解脱的借口罢了。
看到宋枝蔓的身体因为自己变得不好,听到她说当年的事情有误会有原因...鱼清眠知道的,可是她就是无法直面那一切。
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对,但是她不敢去承认去接受,曾经拼命筑起来的自尊心和倔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她习惯性地在人前装做乖巧和懂事,在别人看来她善于处理很多事情,不需要去担心,仿佛从来不会做错,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地将她放在单独的一侧。
装得久了,就害怕被戳破、被看清。
后来遇到宋枝蔓,一切又都在慢慢变好。
可是,她又离开了。
所以事实上,鱼清眠什么都不会。
直面错误、学会接受挫败和失落,以及...
如何去爱人。
但鱼清眠承认,离开宋枝蔓越久,她越后悔。
可慢慢靠近她的时候,胆怯和拧巴又成了厚障壁。
怕伤害,又怕真的离开。
在纠结和彷徨中错过了许多许多。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失力的身体滑落,手心的手机开始颤抖。鱼清眠用力抬起眼,在看到屏幕时呼吸一滞。
是妈妈。
*
鱼清眠是在靠近旧港的一处小巷子里找到妈妈的。
她全身湿透了,衣服破烂不堪,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孤独地坐在一家关门的店外有篷子挡雨的座椅上。
见到鱼清眠点时候,眼里才有了些颜色,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却在握紧的瞬间,将她猛地拽到面前。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说好的永远陪在我身边呢?为什么我一整天都没看到你!”
“阿眠...你是不是也嫌弃妈妈了?就因为这个破病,你也想抛弃妈妈了吗?!”
妈妈发发疯大声嘶吼着,手上力道不减反增,没能修剪平整的指甲直接刮破鱼清眠手腕处的一层皮,露出血肉。
鱼清眠脸上泪痕还没消去,立刻稳住情绪,蹲下身安抚道:“没有的妈妈,我在花店工作你忘了吗?绝对不会抛弃妈妈的...”
“那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妈妈直接扯住鱼清眠点手腕,压住她点身体看向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是今天花鸟市场里她和宋枝蔓肩靠肩的照片。
“这个人是谁?!阿眠你可从来没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欺骗妈妈?难道你想和她一起私奔吗?!”
“妈妈——”
挤压已久的情绪达到极点,鱼清眠第一次在妈妈面前展露烦躁的表情,可只是推开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整个人僵在原地,任由水珠坠落。
“妈妈,为什么...一直都不信我,我在你眼里和抛弃你的人没有两样吗?”她声音沙哑破碎,可脆弱的一面却无法得到任何同情。
“阿眠...你现在也觉得妈妈烦了吗?这么惹你讨厌了吗...”妈妈瞬间失了魂跌落,瞳孔因为疾病的影响变得涣散。
她抬起手,重重地拍打着头,一次比一次用力。
落地的雨滴声和重击声此起彼伏,搅得鱼清眠头疼欲裂。
“没有...没有,妈妈我错了,我没有嫌弃妈妈...”鱼清眠忍住啜泣,慌乱地试图阻止妈妈的动作。
可是没有用。
妈妈陷入魔怔般,不停重复喃喃道:“妈妈错了...妈妈没用,妈妈有病、连累我们阿眠了...”
最后,鱼清眠只能将整个身子压在妈妈的手臂上,可她的太阳穴那已经有一小片乌青。
“妈妈...”
泪水混杂酸雨,像蛛网扩散蔓延,爬进她的瞳孔、唇角、身体。肩上压了一层厚厚的乌山,喘不过气来。
鱼清眠崩溃地搂住妈妈冰冷的身体,无奈绝望之下,又心疼不已。
曾经妈妈的身体温暖又有力量,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奔向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呢?是那个男人抛弃她们独自上船却被淹死之后、还是妈妈发现她被人告白的时候、又或者是在书包里发现那一封又一封情书的时候?
鱼清眠不知道,但每一次妈妈的哽咽难言、默不作声,都成了她必须乖巧的原因。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失望,却又在无法挽回曾经的美好时感到悲哀和无助。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造成的这一切。将妈妈束缚在这里,所以妈妈要报复这一切,所以要将她束缚在这里。
她开始恨妈妈,恨她的自私自利、恨她的痴傻无知。
恨到最后,恨自己的无能。
是她吃了妈妈吗?不是。
可妈妈狼狈不堪的时候,都有自己的存在。
而她无法真的坐视不管。
她想让妈妈复生,仅此而已。
只是每一次绝望又复燃的循环,鱼清眠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谁又能来帮帮自己呢?
雨丝坠地,洇出满城灰蓝,缓缓将天地连成模糊的一片。哽咽的哭声下,交叠的身影投在不远处宋枝蔓的眼中。
车内安寂一片,Aurelia垂下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蔓蔓...你知道这件事吗?”
宋枝蔓摇了摇头,“我曾经和阿眠的妈妈见过面,只是阿眠还不知道。但我不知道她妈妈...病这么重。”
但那次,她妈妈对鱼清眠的掌控欲仍然很强,当时她似乎发现了宋枝蔓和鱼清眠之间朦胧的关系,只是没有证据。
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独自和宋枝蔓见了一面,为人善良温柔,只是眼底的固执无法忽视。
她没有让宋枝蔓离开,而是告诉她,鱼清眠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她们之间只有彼此。
当时,她妈妈应该就已经生病了,只是宋枝蔓没能察觉到不对。
“那...我们还走吗?”
本来宋枝蔓和Aurelia是打算来找跑走的鱼清眠的,但宋枝蔓知道,鱼清眠一定不会上车,所以只要确保安全后就准备离开。
可是现在,宋枝蔓迟疑了。
“Aurelia,其实我回到这里,一开始真的是为了报复她。”宋枝蔓突然开口说道。
“当年,她一声不吭就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删除,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就这么站在她窗户下,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当时我都开始怀疑,我们真的爱过吗?她怎么能这么无情...”
“后来我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我想忘记她重新开始。可是根本做不到...”宋枝蔓自嘲笑了声。
“只要闲下来,我就开始想她。想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会不会受委屈了又什么都不说。”
“我开始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只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停地灌醉自己,以为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再想了。”
“可是结果呢?我做的梦,却还是和她在床上、在琴房、在一切我能够想到的地方,真是可笑...”
“我那时候才承认,自己根本忘不掉她。于是我开始恨她、逼自己讨厌她。”
“一开始她骗我、闹我,后来又耍我、气我,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可是就是喜欢上了,无可救药地喜欢。”
“但是她好像表现得没那么喜欢我,凭什么呢?她把我逼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她还是好好的?所以我来到这里,我要把受到的一切不好都报复回去。”
浅白色的光斑透进眼底,车内没有下雨,那是眼泪。
宋枝蔓上挑的眼尾像腐烂的浆果,氤氲一片红。妩媚成熟到她,却疲惫地轻叹出声。
是无奈,也是妥协。
“那你现在...还想报复吗?”
宋枝蔓摇了摇头,“不了...”
她没有想到,鱼清眠其实根本没有她期待中的那般幸福。
那她一直给自己催眠的那些前提,瞬间瓦解。
她再一次心软了。
Aurelia沉声了许久,转身将雨伞递给宋枝蔓,“去吧,她现在需要这个。”
宋枝蔓眼眸颤了下,接过了那把伞。
疾驰而去的轿车盖过不远处的身影。宋枝蔓只是晃神了几秒钟,篷子下就已经空荡荡的。
鱼清眠再一次不见了。
*
深夜,窗外的雨已经停下,屋内只剩下昏黄的台灯。
鱼清眠缩在被子里,意识昏昏沉沉的,面颊绯红滚烫、呼吸愈发沉重。
果然还是发烧了。
身体灼热又无力,仿佛被岩浆淹没,束缚到难以动弹。
火与冰相互抵触,在身体里涌动,如一浪又一浪侵袭的海潮,身体随之波动起伏。
鱼清眠不舒服地闷哼着,辗转身体想要寻到一处舒服冰凉的地方。
额头的温度逐渐上升,她开始热到掀开被子。
被角快要坠地时,被人及时接住。连同胡乱摆放的腿,被人轻轻勾在手心塞到被子里。
一直睡不舒服的鱼清眠开始在半空抬手四处游走,直到抓住一个温暖的东西,顺势一拉,身侧塌陷了一小块。
宋枝蔓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手心被鱼清眠紧紧抓住。
本来只是想看看鱼清眠会不会淋雨发烧,没想到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可一听到鱼清眠不舒服的哼唧声,她的心又彻底软下来,就这么任由鱼清眠倒腾,最后习惯性地将身体塞入她温香软玉的怀中。
宋枝蔓无奈叹了口气,将事先准备好的热毛巾盖在鱼清眠的额头上,指尖故意轻轻戳弄她的面颊。
好软、手感很好。
和当年一模一样。
不过宋枝蔓知道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所以打算等到鱼清眠睡熟后离开,再给姜枣缘发个消息,让她来看看鱼清眠。
宋枝蔓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准备离开时,手腕却被鱼清眠死死抓住。
她俯身轻轻想要松开鱼清眠的手指,黑长发顺着光滑的小臂滑落,掉到鱼清眠的手心里。
忽然,一道温软的声音响起——
“妈妈...”
宋枝蔓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鱼清眠。
是蔓蔓...
还是妈妈?
多写了一千字,我太厉害了!!
咱们妹就是吵完就开始撒娇了[垂耳兔头]“父亲”只会出现一两次哈宝宝们,高中收到的情书还有表白都是女孩子~
这章节情绪起伏有些大哦,宝宝们注意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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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鳄鱼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