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账春寒 第4章 第四章 蛛丝马迹

侯府的庆贺宴办得隆重而低调，既回应了朝廷的恩宠，也未过分张扬招人嫉恨。宾客散去后，我和沈砚之并肩坐在廊下，月色如水，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映出两道相依的身影。

“今日李大人看我的眼神，总觉得不对劲。”沈砚之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声音低沉，“他之前一直暗中支持二皇子，与我素来政见不合，今日却如此热络，实在反常。”

我想起宴席上李嫣然看向沈砚之那毫不掩饰的痴迷眼神，心中微动：“或许是冲着爵位来的？如今你袭了侯位，又是陛下倚重的臣子，他们自然想攀附。”

“不止如此。”沈砚之摇头，“李大人为人精明，若只是攀附，不必让李嫣然那般行事。你没发现吗？今日她几次三番想靠近我，言语间都在暗示对你的不满，像是笃定了什么。”

我沉默了。李嫣然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她的底气究竟来自哪里？昭阳公主那边已经沉寂了许久，难不成还有别的靠山？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事，“今日宴席上，我看到李大人和户部侍郎张大人私下嘀咕了许久，神色颇为隐秘。张大人不是三皇子的人吗？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沈砚之眼神一凝：“二皇子和三皇子素来不和，李大人和张大人更是水火不容，如今却私下联络……这背后定然有问题。”

夜色渐深，我们各自怀着心事回房歇息。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向我们笼罩过来。

几日后，我借口给皇后娘娘送回礼，再次入宫。此次入宫，我特意带上了亲手绣的一方兰草纹手帕，想借机打探些消息。

凤仪宫的宫女见我前来，十分热情，很快便引我见到了皇后。皇后依旧温和，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倒像是真的把我当成了自家人。

“娘娘，臣妇此次前来，是特意来感谢您上次的照拂。”我将手帕递过去，“这是臣妇亲手绣的，不成敬意，还望娘娘不弃。”

皇后接过手帕，细细端详着，笑道：“苏夫人的绣艺果然名不虚传，这兰草绣得清雅脱俗，哀家很是喜欢。”

闲聊了几句，我状似无意地提起：“娘娘，近日京中倒是平静了许多，想来是陛下和娘娘治理有方。只是臣妇听闻，吏部李大人和户部张大人走得颇近，不知是否属实？”

皇后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眼神深邃：“苏夫人倒是消息灵通。他们二人同为朝廷命官，往来也是寻常，只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哀家听闻，他们近日似乎在暗中勾结一些官员，不知在谋划些什么。苏夫人，你和沈侯爷身处高位，一定要多加留意，切勿卷入其中。”

我心中一凛，皇后果然知道些什么！“多谢娘娘提醒，臣妇定会告知夫君，谨慎行事。”

“嗯。”皇后点点头，又道，“还有昭阳那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她近日被陛下禁足在公主府，反省己过，想来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禁足？”我有些惊讶，“不知公主殿下犯了何事？”

皇后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她执意要嫁给沈侯爷，哭闹不休，甚至还想暗中对你不利。陛下忍无可忍，才下旨禁足了她。”

原来是这样！难怪近日风平浪静，原来是昭阳公主被禁足了。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昭阳公主向来受宠，陛下怎会如此狠心？

离开凤仪宫时，我特意绕路经过了公主府的方向，远远望去，公主府的大门紧闭，侍卫比往日多了许多，果然是禁足的模样。

回到侯府，我将皇后的话告诉了沈砚之。沈砚之听完，脸色凝重：“看来，李大人和张大人的勾结，很可能与皇子争储有关。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想拉拢我，如今他们暗中联手，怕是想对我不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担忧地问。

“静观其变。”沈砚之沉声道，“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行动。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也好向陛下禀明。”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暗中留意李大人和张大人的动静。沈砚之在朝堂上不动声色，暗中收集他们的罪证；我则利用命妇间的往来，打探消息。

这日，我受邀参加镇国公夫人举办的赏花宴。宴会上，李嫣然也在，她依旧穿着华丽，只是脸色不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席间，李嫣然突然走到我面前，端着酒杯，语气带着几分挑衅：“苏夫人，如今沈侯爷风光无限，你倒是好福气。只是不知，这份福气你能享多久？”

我淡淡一笑：“福气与否，全看人心。我与夫君夫妻和睦，相互扶持，自然能长久。倒是李小姐，一心惦记着别人的夫君，怕是很难得到真正的幸福。”

李嫣然脸色一白，怒道：“苏凝，你别得意！你以为沈砚之真的那么爱你吗？他不过是看中了苏家的势力！等苏家倒了，看他还会不会对你这般好！”

“苏家是否会倒，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我语气冰冷，“倒是李小姐，与其在这里嫉妒别人，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说完，我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她。可李嫣然的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沈砚之对我的感情，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纯粹吗？

回到侯府，我心情低落。沈砚之见我神色不对，连忙追问缘由。我将李嫣然的话告诉了他，沈砚之脸色一沉，紧紧握住我的手：“阿凝，你千万别听她胡说！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我与你成婚，绝非因为苏家的势力，而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我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是啊，成婚三年，他对我的好，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怎么可能是假的？

“我知道。”我笑了笑，“我只是一时糊涂，被她的话影响了。”

沈砚之松了口气，柔声道：“以后不要再听这些闲言碎语，我们只要相信彼此，就没有什么能打倒我们。”

我点点头，心中却依旧隐隐觉得，李嫣然的话，或许并非空穴来风。而那隐藏在暗处的阴谋，也即将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