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影沉璧 第63章 败露

欧阳宸的到来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过就算他不来，淳于柔的这一巴掌也绝不会落到沉璧脸上。她早就准备好去抓淳于柔的手腕了，只不过被欧阳宸抢了先。

欧阳宸能来这里，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去了玉堂，沉璧气势汹汹地闯入宝华宫，她没有刻意隐瞒，这点消息很容易打听到。

淳于柔被欧阳宸卸了力，也不敢多说什么，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娇滴滴，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上一刻那个发疯发狂的女人不是她一样。沉璧眼里的鄙夷之色丝毫不加掩饰。她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淳于柔之间的距离。淳于柔此刻已经跌坐在了地上，她的手还拽着欧阳宸的下衣摆，隔了几秒，她突然开口哭诉道：

“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皇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嫔妾杀害公主，杀害公主乃是大罪，就算嫔妾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断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啊”

这淳于柔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赌欧阳宸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她另有所图？荷包都在我手里了，她竟然还妄想着能够抵赖！

“哦，是吗？淳妃姐姐，方才还亲口承认了呢，怎么一见到皇上就立马换了副嘴脸？姐姐，皇上他可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哦”

欧阳宸连看都没有看淳于柔一眼，只沉声说道：“淳妃谋害公主证据确凿，即日起打入冷宫，禁止任何人探望”

淳于柔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充满了不甘和诧异，大概是没想到欧阳宸居然这样的干脆利落，问都不问，直接就定了她的罪。她一把甩开了那些试图来抓她的太监，

“不用，本宫自己能走。沉璧，你别忘了我还有你的把柄呢，皇上您想不想知道，这个贱女人都背着你做了些什么？她对您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

沉璧心一紧，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欧阳宸，欧阳宸好像也没什么反应，随后只听他心平气和地说道：“这是寡人和皇后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对淳于柔的杀伤力极大，几乎是瞬间，她的脸就涨的通红，她盯着欧阳宸，一字一句说道：“我当初为了你不惜背上叛国的骂名，你今日就这么对我？那些年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难道都是你骗我的？”

欧阳宸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他的态度跟直接承认没什么区别。

淳于柔冷笑两声，“呵，沉璧，你看着，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他不敢杀了我，因为我是西夷公主！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沉璧，我们走着瞧”

说罢，淳于柔指着那些太监，喝道：“带路！”

沉璧突然有点难过，她做了这么多，还是不能让淳于柔给欧阳宁偿命，无辜的人总是死的很惨，而恶人却可以长命百岁，这是什么道理？

“玉儿，你想让她活吗？若你不想，我现在就命人把她杀了，区区一个西夷，不足为惧！没有她，顶多一年，我就能完全把那些不听话的西夷人除掉。”

欧阳宸给了沉璧这个选择，他会这样说，沉璧很诧异，她确实不想让淳于柔活着，可是让她死掉的代价绝不会有欧阳宸说的那么轻松。其一他将自己完全陷入了过河拆桥，卑鄙无耻的骂名中，悠悠众口，那些投降的人肯定得掂量自己日后的处境，这会让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统一大业受到损害。其二要除掉那些“不听话”的西夷人只能采取战争方式，那么西夷无辜的百姓呢？他们怎么办？凭什么无辜的人总是要为那些犯错的人买单？

沉璧很感动欧阳宸能这样说，但是她不能答应，若是她真的同意了，那么她的行为和丧心病狂的淳于柔有什么差别呢？我们是不一样的，只因我们常怀善念。

沉璧笑着向欧阳宸摇了摇头，“算了，情感上我确实很想杀她，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个选择的机会。”

“玉儿，”欧阳宸贴着沉璧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我不想你难过，不想你后悔，更不想你自责、愧疚。你总是想的太多了，为这个考虑为那个考虑，你压抑着自己的本心，我就是怕你太累了。其实你可以任性的，有我在，你就不用考虑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好吗？”

一股暖意瞬间充满了沉璧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上一次她听到类似这种话还是她的父亲说的。她踮起脚，双手捧着欧阳宸的脸，吻了上去。她的吻轻轻的，仿佛蜜糖一般甜。少顷，欧阳宸勾住沉璧的细腰，低下头，更加强势地吻了回去。然后欧阳宸一个公主抱，施展轻功，几步就从后墙翻进了承明殿，走后院是因为欧阳宸不想让那些宫婢，太监什么的打扰他们。罗帐轻放，他轻柔地吻着沉璧的每一寸皮肤。在二人亲密地接触中，沉璧突然觉得这辈子可能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她现在非常确定她是真的爱他。

欧阳宸最后吻了沉璧的眉心一下，就抱着她去了浴房。沉璧洗好，换了衣服出来，欧阳宸已经坐在书桌前看起了奏折。旁边的那本书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自己之前忘在这里的断袖文。

“呃，皇上您也喜欢看这个？”

欧阳宸看看书又看看沉璧，之间逡巡了几个来回，“不，我只喜欢看你”

“那就好，那就好，”沉璧抱起那本书，“这下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和我抢书了”

“你过来，”欧阳宸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坐在这儿”

沉璧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我坐在那边就行，我怕打扰你看奏折”

“你究竟是怕我？还是怕打扰我看奏折？”欧阳宸意味不明地说道。

“都有，都有”

沉璧老老实实地坐在美人塌上，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耳边，脑后，纤纤玉指一页一页地翻着书，房间外柔和的光线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欧阳宸看了几份奏折，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沉璧，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然而这心烦意乱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悄无声息进来的黑衣人给打断了，是阿杰。

沉璧瞧见是阿杰，就知道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她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

“皇上，我去给你泡一杯茶”

“这些活让他们干就行了，你干嘛要亲自动手，玉儿，你过来，阿杰要说的这件事反正也和你有关，一起过来听”

什么事？是我以前在南国的事吗？他私下去调查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璧满脑门问号，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了欧阳宸的旁边。欧阳宸一拽，终于得偿所愿地让沉璧坐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示意阿杰可以开始说了。

“皇上，娘娘，在背后帮淳妃的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他的信息了，娘娘之前说的没错，此人确实混在禁卫军中，他是淳妃以前的贴身侍卫，叫刘轩，对淳妃很是忠心。这个人很狡猾，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伪装的很好，连贺照将军都骗过去了。平常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老实憨厚。他武功非常不错，这次要不是我去的及时，恐怕他早都已经逃走了”

“他招了吗？”

“没有，他嘴很紧，宁肯死也不会交代出淳妃”

“那就别让他死，关在水牢里，慢慢折磨他，寡人不信他能坚持多久”

“是”

“有什么情况再来向寡人汇报吧，下去吧”

“是”

欧阳宸掐了沉璧的脸蛋一下，“想什么呢？嗯？”

“我想亲自去看一眼刘轩”

“水牢肮脏，我怕你去了晚上做噩梦”

“不亲自去看一眼，我总不放心，再说了做噩梦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你在吗？”

“唉，真拿你没办法，你先等着，我去换个衣服，我陪你一起去”

“嗯，你真好，夫君”

欧阳宸乐颠颠地换了衣服，和沉璧往宫外的水牢赶去。负责看守水牢的总管看到皇上和皇后大驾光临，连帽子也顾不上戴好，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殷勤地为欧阳宸带路。

“呃，皇上，这种腌臜之地，娘娘能受的了吗？”

“无妨，寡人自有办法，你只管带路”

“哎，是，这边”

欧阳宸凑近沉璧，轻声说：“把耳朵堵上”

沉璧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然后欧阳宸一只手捂住沉璧的眼睛，另一只手又把沉璧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别睁开眼睛，到了我会告诉你”

欧阳宸是不想让沉璧看到水牢中关押的那些犯人的惨状，听到他们的惨叫。

沉璧任由欧阳宸带着她走，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走了多久，欧阳宸松开了手，

“好了，咱们到了”

沉璧终于在那一刻看清了绑架她的那个黑衣人的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那个人，此刻她的心才算真真正正的放下来。

刘轩显然也认出了她，嘴里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个时候我就不应该听公主的话，活埋你，我应该先奸后杀，也享受一下北国皇帝的快活！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宸脸色一变，可怜刘轩还没笑完，一颗牙伴随着血水就飞了出来。欧阳宸还想继续打，沉璧赶紧上前拦住了他，

“皇上，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他这是故意激你，让你杀掉他呢，若是今天你把他打死了，他就如愿以偿了，我们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对不对？皇上”

欧阳宸收了手，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沉璧不敢再逗留，生怕欧阳宸会冲动，拉着他的手，缩在他怀里，就像来的时候那样走出了水牢。欧阳宸回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沉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了承明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

“玉儿，我是不是很无能”

“不是，上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吗？我早都忘了”

“可他那么羞辱你”

“他明明是在用激将法，皇上，你那么聪明难道会看不出来？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玉儿，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

沉璧感觉欧阳宸周围的那股阴郁的氛围终于消失了，她长舒了一口气。

“夫君，我永远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