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影沉璧 第29章 南国式微

沉默和姜晚在沉府小住了半月，沉府为他们举行了成亲之礼，也算是沉家正式承认了姜晚这个儿媳。到他们该返回恒河界的时候，沉璧已经和姜晚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现在他们要走了，沉璧非常舍不得，因为以后也没人像姜晚一样可以陪她彻夜畅聊了。

“嫂嫂，你如今要走了，我可真舍不得”沉璧抓着姜晚的手。

“嗯，”姜晚停顿了一下，“玉儿，要是以后有机会可以来找我”

“好，我要是得了空一定会去的，正好我也想瞧瞧嫂嫂生活的环境”

“那我们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

苏静瑶在他们临走之前，又准备了好些东西，多得车里都塞不下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苏静瑶在沉默和姜晚走后，又独自伤心了好几日，还好有沉璧在，倒也宽慰了不少。

最近沉璧听傅谦讲，北国的进攻强度好像又加大了不少，而且不像是之前的小打小闹了，是有准备的，训练有素，人也多了不少。不过好在傅谦之前御驾亲征巩固了各地的边防，北国虽然来势汹汹却也被尽数挡了回去。傅谦也不敢掉以轻心，加强了与边防的大将的联系，每周都与他们书信联系，询问当地战况，提出细致的建议。

沉璧每次进宫，见到的傅谦都是在处理政务，很少休息，每回只有她去的时候，傅谦才会停下来与她闲聊几句。沉璧很担心傅谦的身体。

“谦哥哥，玉儿都说了几回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听呢？”

“我听了，我在休息，我在休息了”

“唉”沉璧走到傅谦身后，帮他放松按摩，“我还是帮你按摩一下肩膀和脖子吧，长时间埋头伏案对身体很不好的”

“玉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傅谦有些戏谑地看着沉璧，接着说：“越来越像一个好妻子了”

沉璧听到这话，正在按摩的手顿了顿，脸也迅速地红了，“谦哥哥，你说什么！谁是你妻子！”

傅谦捧着沉璧的脸，非常认真地说：

“玉儿，明年也满十五了，等你过了及笄礼，我就娶你”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沉璧这时却有些害羞，软软地应了声“嗯”

“你知道吗？玉儿，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太久了，终于可以让你做我的妻子了”

“我也是，自从我五岁那年第一次在中秋国宴上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肯定是个非常好的人，小时候我什么也不懂，只觉得每天能粘着你就很开心。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发现我离不开你。我想象不到以后没有你的日子。”

“我，我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心里眼里竟全是你，除了你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好，所以有时候我也真的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乔依，娶了她，却什么都不能给她。等以后我们成亲了，我会找个由头，放她离开”

“嗯，惠妃娘娘她这些年也过的很不容易，当初要是先帝爷爷没有赐婚该多好”

沉璧靠在傅谦肩头，此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最爱的人恰好也爱着你，没有什么误会，没有第三者，只有彼此间最纯粹的感情。

在沉璧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的及笄礼的时候，南国却出了大事。

平遥关破了！

元和四十五年初，北国大将尤勇攻下平遥关，斩杀平遥关守城大将秦雄，随即召集了五十万大军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战斗。

沉璧没想通，傅谦最为重视的平遥关为何会失守？不是每周都有书信联系吗？事发之前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沉璧急着去找傅谦，却被郑安拦在门外，说陛下现在拒绝见任何人。

沉璧不甘心，又问：“连我也不行？”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沉姑娘，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老奴实在是怕你进去之后会受伤啊”

“我不管了，我非要进去看看才行”沉璧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看见傅谦的手里捏着一只碎了的茶杯，手都流血了，还无动于衷。

“傅谦！你疯了！”沉璧大喊，她很少叫傅谦全名，这是第一次，她实在是气急了，一时忘记了君臣之礼。

沉璧抓起傅谦的手，把他手里的碎渣清理干净，“郑公公，快去找太医”

“哎哎，老奴这就去”郑安都被吓呆了。

“谦哥哥，你这是何苦！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最要紧的不是生气，而是补救之法啊，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还怎么冷静！我不知道我给秦雄说了多少次，让他密切注意北国士兵的动向。他这人自负偏又好大喜功，有勇无谋！那天他以为自己击退了北国士兵，却没想到人家会卷土重来，失败逃跑也只是人家的一个让他放松警惕的计谋。我派了副将监督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软禁了副将，我真是……”傅谦后悔地捶胸顿足，“现在北国五十万大军压境，让我拿什么去和人家对抗？要士兵，南国就算是倾尽所有兵力也不不过才三十万。”

“就算是这样，那也要勉力一试，不拼一把，怎会知道我们真的不行？”

“可是，我怕，我害怕皇爷爷的所有基业毁在我手里”

“那有什么的，傅谦，你听好了，如果南国这次兵败，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陪着你”

傅谦看着一脸坚决的沉璧，渐渐地心里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好，从现在开始我会和北国士兵奋战到底”

沉璧替傅谦包扎好了手，“谦哥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元和四十五年三月，北国与南国之间的大战拉开了帷幕。战争是非常惨烈的，伤亡人数不断攀升，不过毕竟是在南国本土作战，南国人比较熟悉地形，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到底也是没让北国士兵得了好处。况且傅谦之前对南国整个军事部署还进行了整改，这个整改也算是给南国上了个双保险，不敢想象，若是傅谦没有这样做，如今的南国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前方战事吃紧，百姓间也闹得人心惶惶。兵源严重不足，傅谦不得不又采取了强制措施征兵，他自己也亲自上阵督战。

南国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那些沉醉于声色犬马中的人，现在才稍微收敛了些，但他们绝不是对国事的关心，而是担心自己以后纸醉金迷的生活会消失，自己的性命不保罢了。长年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南国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外界压力的抗争，他们甚至还想着臣服，尽管前线的将士在为了他们浴血奋战。

朝堂上的主和派的呼声日益高涨，他们想通过一切手段尽可能争取求和，结果弄得很多百姓也跟着他们支持求和。傅谦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力。

尽管南国尽可能的去和北国战斗，可是由于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南国还是不敌北国开始节节败退。三个月过去，南国相继有十几个城池被北国攻占。

即使傅谦拼尽全力，也回天乏力了。傅谦负手站在城楼上，神色凝重地看着南国都城。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攻进来了，到时候就算流干我傅谦的血，我也要与北国人血战到底，可是你，我放心不下，你该怎么办？”

“谦哥哥，我说过，南国城灭，我绝不会苟活！我绝不会做亡国奴！他们要是真的来了，我就从这城墙上跳下去，殉了南国，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

“玉儿，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愿苟且一辈子，我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玉儿”

傅谦拉住沉璧的手，二人目光坚定地朝远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