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在床上的白昼伸出手,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
许久未有的感觉自心间漫起,他知道那是名为痛苦的情绪。
对于秋庭枫的背叛,他是痛苦的。
黑发青年垂眸,盯着面前发呆。
【宿主,你还好吗?】乐乐在他的脑海里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我还好。】白昼回答。
他的确是还好。
他的确是痛苦的,但是却也没那么痛苦,至少不会为此要死要活——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算是一个人类。
和秋庭枫相处的时间与他的过往经历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他也远有比秋庭枫还要更重要的人。
但是他也的确无法否认秋庭枫对自己的影响是巨大的。
他只是需要花费时间来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只需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白昼并不打算把羽生遥已死的信息透露给另外两个还没有联通的身份。
白原彻和广末夜会如何他已经有了猜想。
秋庭枫动了手,杀死羽生遥之后就不会再有回头路,只能走酒厂这条黑路上一直走下去。
既然酒厂都知道了羽生遥没死,那么自然也就会知道白原彻和广末夜也没死。
目标不止羽生遥一个。
接下来,他们也会一一被秋庭枫杀死。
只要不露出任何破绽就好。
秋庭枫会亲手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再让他抱有其他的幻想。
这样挺好。
至于现在就在酒厂里失去所有记忆的白川昼……
在诸伏景光即将暴露的时候,他自然会恢复记忆的。
***
组织新晋波本威士忌很快就再度利用重生的便利,神不知鬼不觉并且超绝不经意地把自己幼驯染的代号考核任务,在自己留了胡茬的幼驯染面前熟练地扮演了一个恶贯满盈邪念满满的组织前辈形象。
骤然在卧底的犯罪组织里面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幼驯染的诸伏景光看着自己面前的完全融入犯罪组织黑暗风格的人,心里不由一阵悲痛。
可恶的黑衣组织!
还他那个单纯率真正直坦诚偶尔傲娇很容易害羞的幼驯染啊!
黑衣组织:?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这种黑锅请不要随随便便地扣在别人头上啊!
(本质上来说这个黑锅的确是扣对了。)
诸伏景光的代号不出所料就是苏格兰,和前世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此后两人便几乎断了联系,只是偶尔会关注一下对方,确认还安全活着。
再偶尔会因为任务需要一起做个任务,很快就分开。
降谷零知道下一次正式相聚就是威士忌组聚集的时候了,那时候也是赤井秀一加入组织之后了。
哼,赤井秀一。
降谷零这次可是确切地知晓了黑麦威士忌的身份,知道威士忌组三个人都是卧底。
但是对于赤井秀一来说,他到时候面对的只会是和从前一样的他以为的两个危险的犯罪成员。
降谷零露出满意的黑深残微笑。
到时候,赤井秀一他就等着吧。
近段时间组织内部颇为动荡,不到半年前就陆续有卧底暴露成员叛逃之后将了组织一军,临死前也不忘拉着组织人垫背,一时间组织损失惨重。
也正是因为组织损失惨重,他们才急需补充人才。
降谷零作为后面进来的组织成员,探查相关信息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对此都讳莫如深,打探不出什么具体的消息。
组织在前世的时候也是因为元气大伤所以大量招揽人才,但是这一世损失似乎比之前还要惨重。
他不得不对其他事情也进行联想。
他如今已经搭上朗姆这条线,但是所能获取的情报他大多早已知晓,所以他还需要从其他角度深入组织内部。
比如说……
对组织并不忠诚的贝尔摩德。
不久之后,波本在接到一个在船上的任务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海面上风总是很大的,降谷零登船之前还检查了自己带的东西。
在海面上航行的时候,不大可能会有其他支援,就算是出事了也只能自己扛,他必须做好相应的风险规避。
贝尔摩德说,那位先生,也就是乌丸莲耶交给他的任务会有另外一个人来辅助他。
但是这个人的身份必须保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或许是很长时间,他们都需要一起搭档了。
降谷零踏上甲板,不出意料地发现了琴酒的身影。
其他几位他也都单方面认识,只除了一位。
降谷零和缓缓转眸看来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黑发青年的长相是非常明显的亚裔长相,一双褐色的眼睛没有丝毫光亮,就这么黑沉沉地看过来。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波本注意到他眉间的褶皱加深了。
很奇怪,前世,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就和前世并未出现的白川昼教官以及白昼教官一样。
又是什么偏差吗?
波本的目光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但是很快就上移,改为注视他的眼睛,他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波本。”
组织里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会坐轮椅的代号成员?
黑发青年转动眼珠看他一眼,抬手——他把轮椅转过去,从正面着他改为背对着他了,似乎是极为嫌弃这位新来的代号成员,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波本:……
他转头看向一边露出看戏表情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波本,还请见谅,他这几天心情不好。”
看来她和这位成员之间的关系挺融洽,或者说这位成员很讨她喜欢。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听着贝尔摩德对自己的评价,心想:不,他不是这几天心情不好,而是每天心情都不好。
不过最近的状态却是比之前要好很多,那种看到谁都想骂几句看到路边的狗都想踹一脚的烦躁心态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冷静的心态。
但是这样的变化他并不想要组织知道,所以依旧天天是臭着一张脸。
“他的代号是?”波本看了眼依旧没动的青年,有点好奇地问。
“他没有代号。”贝尔摩德摇了摇头,“你称他为零号就行。”
零号。
zero。
这个称呼一出来的时候波本承认自己是有些警惕的,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露出疑惑:“他的名字就叫零号吗?”
“嗤。”旁边的琴酒一声嗤笑,“工具不需要有代号。”
下一秒,一个键盘朝他那边扔过去。
琴酒偏头,键盘擦着头皮飞过去,摔砸在地上,发出很大声响,四分五裂。
波本稍微瞪大了眼睛。
脾气是这样的么?
也是挺勇的,敢直接砸琴酒。
键盘是刚刚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零号扔的,他还是坐在轮椅上,已经转过身来了。
扔键盘这个行为似乎花费了他很大力气,黑发青年的呼吸有些紊乱——尽管他在尽力调整但是短时间内依旧调整不过来——脸色也是一如既往地惨白,那双褐色的瞳孔中是暗沉沉的嘲讽与杀意。
“琴酒,真是可怜啊,接下来你还需要仰仗我这个被你嫌弃的工具的力量来完成任务。”黑发青年冷冷地笑着,嗓音带着一股沙哑。
他脸上露出轻蔑不屑的神情:“没有我这个工具,你什么都干不了。”
本来在看到这个叫做波本的人后还是有些不好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稍微好了些,他是不打算骂人的——为了给这个代号波本的新人一点好印象。
他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在这个以酒名为代号的跨国犯罪组织里,整个组织都透着一股中二之风。
老实说在他知道这个所谓的酒名的时候一瞬间是在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恶作剧。
但是没有人会把一个利用活人做实验的组织当做真正的恶作剧。
更何况这个活人实验体还是他——他现在身体还因为这劳什子的实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后遗症。
比如说会随机缺失五感之一之类的。
现在他就无法走路,像个真正的瘫痪者一样。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就好了,但是到那时候该出问题的就是另外一个不知道会长在哪里的器官。
在这黑地不能再黑的酒厂里,他从第一天苏醒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真正地融入进去。
他不会是酒厂的人,至少本质上不会是酒厂的人。
他永远不会真的和这群人一起同流合污。
而他醒来后一直被严加看守也证明了这一点。
酒厂对他并不信任。
零号试图寻找过自己的信息,因为没有人身自由,他只能通过人脸识别、指纹识别等各种技术偷偷在网络上寻找,却自始至终都无法找到他本人的任何信息。
这非常不合理,毕竟他自身的电脑技术可以说是天下无人能敌。
这不是自恋自夸,他在网络上出入有如无人之地,没有人能够抓到他。
那么问题大概就出现在他被做的实验上。
脸不是他自己的,指纹也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他自己的。
身体也不是他自己的了。
可悲。
在看到金发蜜肤的青年时,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愉悦和熟悉感。
也许……
他和这个家伙之前认识?
现在实在是憋不住发火了也别怪他了……
谁让琴酒说的话让他火冒三丈呢,虽然说的也是事实。
但。
那咋了?
他就是想发火。
他都是实验体了,让让他怎么了?
琴酒额角青筋直跳,但是也确实拿他无可奈何。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实验体,对组织,或者说对乌丸莲耶很重要。
而且他的能力也毋庸置疑无人可以取代。
他杀不了他,也不敢杀他。
尽管他内心里非常想把这个人除之后快,却明白这不现实。
人好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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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