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案的风波平息后,东宫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安宁。清月卸下心头重担,日子也轻快起来,每日跟着萧景渊练箭、读兵书,或是陪萧景柔绣女红、打理花园,偶尔还会和萧景琛、萧景瑜一起去京郊踏青,眉眼间的愁绪渐渐散去。
转眼到了五月,宫中按例举办端午宴,邀请王公大臣及家眷参加。萧景柔特意为清月挑了件水绿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缠枝莲纹,又给她配了支翡翠步摇,衬得她肌肤胜雪,愈发灵动。
宴会上,御花园的荷花池边摆满了席位,宫人端上粽子、雄黄酒和时令瓜果,气氛热闹。清月正跟着萧景柔品尝甜粽,就见一位穿着杏色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姿态矜贵。
“这位便是明月公主吧?”女子走到清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久仰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清月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萧景柔就先站起身,语气冷淡:“苏小姐,说话注意分寸。清月是东宫的客人,也是陛下亲封的公主,轮不到你来置喙。”
清月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丞相苏宏的女儿苏婉清——京中人人皆知,苏丞相一直想让女儿嫁给萧景渊,成为太子妃,苏婉清也从未掩饰过对太子妃之位的觊觎。
苏婉清却没把萧景柔放在眼里,反而看向清月,笑着说:“公主别介意,我只是觉得,郡主出身将门,又是孤女,能住在东宫已是天大的福气,怎么还总缠着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怕是……不太懂规矩吧?”
这话里的嘲讽显而易见,清月握着锦帕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平静地说:“苏小姐,我与太子哥哥、长姐情同家人,住在此处也是陛下允许的。至于规矩,我虽出身将门,却也知晓待人有礼,不似苏小姐这般,一见面就出口伤人。”
“你!”苏婉清没想到清月会直接反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也敢跟我顶嘴?”
“苏小姐!”萧景渊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刚从皇帝身边回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脸色冰冷,“东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清月是我东宫的人,轮不到你教训!”
苏婉清看到萧景渊,眼神立刻软了下来,语气也委屈起来:“太子殿下,臣女只是想提醒公主注意身份,没有别的意思……”
“不必多说。”萧景渊打断她,走到清月身边,护在她身前,“你若是安分参加宴会,就留在这;若是再敢对清月无礼,就立刻离开东宫!”
苏婉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萧景渊,只能咬着唇,不甘心地退到一旁。周围的贵女们见状,都悄悄议论起来,看向苏婉清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
萧景柔拉着清月的手,轻声安慰:“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嫉妒你能得到太子哥哥和我们的疼惜。”
清月摇摇头,笑着说:“长姐,我没事。她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是孤女,但我有你们,就够了。”
宴会过半,有宫人提议玩“投壶赋诗”的游戏——众人轮流投壶,投中者需以眼前景物为题赋诗一首。苏婉清主动请缨第一个来,她投中了三支箭,随后以荷花为题,吟了一首诗,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轮到清月时,苏婉清突然开口:“公主出身将门,怕是不善诗文吧?若是不会,不如趁早认输,免得在众人面前出丑。”
清月看着她挑衅的眼神,心里也来了劲。她拿起箭矢,深吸一口气,瞄准壶口——三支箭,竟全部投中!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清月,苏婉清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清月放下箭矢,看向池中的荷花,轻声吟道:“翠盖红妆映碧池,风来暗送暗香迟。莫言花弱无筋骨,雨打还能挺玉枝。”
这首诗既写出了荷花的美貌,又暗喻了自己虽看似柔弱,却有坚韧的风骨。萧景渊率先鼓掌:“好诗!清月这首诗,比苏小姐的更有深意。”
萧景柔也笑着点头:“我们清月就是厉害,不仅箭术进步快,连诗文也学得这么好。”
苏婉清站在一旁,气得指甲都要嵌进掌心,却只能强装镇定,心里却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清月在东宫待不下去,太子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宴会结束后,萧景渊送清月和萧景柔回东宫。路上,萧景渊看着清月,认真说:“苏婉清心思歹毒,往后她若是再找你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会让她欺负你。”
清月点头:“我知道了,太子哥哥。谢谢你。”
萧景柔也说:“往后我会多陪着你,不让她有机会靠近你。那个苏婉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小心些。”
清月看着身边关心自己的两人,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苏婉清的挑衅只是开始,往后在东宫,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风波。但只要有太子哥哥和长姐在,她就不怕。
端午宴后没过几日,苏婉清竟主动登门东宫,说是特意给萧景柔和清月送新制的糕点。萧景柔本不想见,却架不住宫人们说“丞相之女亲自来访,闭门不见恐失了礼数”,只好带着清月去前厅见她。
苏婉清穿着一身藕荷色锦裙,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身后的侍女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长公主殿下,公主,”她将食盒递到宫人手中,“这是我亲手做的荷花酥,用的是今早刚摘的荷花蕊,你们尝尝。”
清月看着食盒,心里隐隐不安——苏婉清前几日还对她敌意满满,如今突然示好,定没安好心。萧景柔也察觉出不对劲,却还是笑着说:“多谢苏小姐费心,只是我和清月近日胃口不佳,怕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长公主殿下这是不相信我?”苏婉清立刻红了眼眶,委屈地说,“前几日在端午宴上,是我说话不当,惹公主不快。今日特意来赔罪,若是殿下连这点面子都不给,那我……我只能跪在这里,等公主原谅我了。”
说着,她就要屈膝下跪。清月连忙拦住她,无奈地说:“苏小姐不必如此,我并未怪你。”
萧景柔见状,只好让宫人把荷花酥收下:“既然是苏小姐的心意,我们便收下了。只是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苏小姐了,宫人会送你出去。”
苏婉清见目的达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着说:“那臣女就不打扰殿下和郡主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苏婉清走后,萧景柔立刻让宫人把荷花酥拿下去,嘱咐道:“别让人吃,先放着。”清月也点头:“长姐说得对,她突然送糕点,肯定有问题。”
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东宫就出了事——负责打扫前厅的小宫女,偷偷吃了一块荷花酥,竟腹痛不止,还吐了血,被紧急送往太医院。
消息传到揽月轩时,清月正在练箭,听到后立刻跑去找萧景柔。“长姐,那个小宫女怎么样了?”她急切地问。
萧景柔脸色凝重:“太医院的人说,宫女是中了‘鹤顶红’的毒,幸好吃得少,还有救。只是……那荷花酥里,竟真的有毒!”
清月心里一沉:“苏婉清果然没安好心!她是想让我们吃了有毒的荷花酥,若是我们出了事,她就能嫁祸给我,还能趁机接近太子哥哥!”
“不仅如此。”萧景渊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方才苏丞相进宫见陛下,说我们东宫刁难他女儿,还污蔑苏婉清送的糕点有毒,想让陛下治我们的罪!”
“简直是颠倒黑白!”萧景柔气得发抖,“是她先在糕点里下毒,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萧景渊眼神冰冷:“我已经让人把那个中毒的宫女送到太医院,让太医仔细诊治,同时也让人去查荷花酥的来源。苏婉清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会有宫女误食,这倒是给了我们证据。”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女官又来了,面无表情地说:“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明月公主,皇后娘娘请你们去长乐宫一趟,说要查清荷花酥下毒之事。”
萧景柔皱眉:“皇后娘娘这是想偏帮苏婉清?”
“不管她想偏帮谁,我们都得去。”萧景渊看着清月,认真说,“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
到了长乐宫,皇后坐在上首,苏婉清站在她身边,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苏丞相则站在一旁,神色严肃。
“太子,柔儿,明月,”皇后开口,语气带着怒意,“苏小姐好心给你们送糕点,你们却污蔑她下毒,还让宫女中毒,这事若是传出去,东宫的颜面何在?”
“母后,”萧景渊上前一步,拿出太医的诊断书,“这是太医院的诊断书,上面写着宫女是中了‘鹤顶红’的毒,而她吃的荷花酥,正是苏婉清送来的。我们有证人有证据,怎么能说是污蔑?”
苏婉清立刻哭了起来:“太子殿下,臣女冤枉啊!那荷花酥是我亲手做的,我怎么会下毒?定是有人在糕点里动了手脚,想嫁祸给我!”
她看向清月,眼神怨毒:“公主,是不是你嫉妒我能接近太子殿下,所以在糕点里下毒,想让我背上罪名?”
清月冷静地说:“苏小姐,我从始至终都没碰过那盒荷花酥,怎么在里面下毒?倒是你,前几日在端午宴上对我敌意满满,今日又突然送糕点,怕是早有预谋吧?”
“你胡说!”苏婉清尖叫起来。
“够了!”皇帝的声音突然传来,他不知何时来了长乐宫,脸色阴沉,“荷花酥下毒之事,朕已经让人去查了。太医说,那毒是抹在荷花酥的表面,而送糕点的侍女,正是苏丞相府的人!”
苏婉清和苏丞相脸色瞬间变了。皇帝看着他们,冷声道:“苏婉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东宫的糕点里下毒,还想嫁祸给明月公主!苏丞相,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苏丞相连忙跪下:“陛下饶命!臣不知小女竟会做出这种事,臣愿带小女领罪!”
苏婉清也跪了下来,哭着说:“陛下饶命!臣女只是一时糊涂,想让郡主出个丑,没想到会酿成大错……”
皇帝冷哼一声:“一时糊涂?你这是蓄意谋害!朕看你是被太子妃之位迷了心窍!来人,把苏婉清押入天牢,苏丞相教子无方,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侍卫立刻上前,押着苏婉清离开。苏婉清哭喊着,却也无济于事。
离开长乐宫后,萧景柔松了口气:“总算查清了,还好陛下明察秋毫。”
清月也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后怕:“幸好那个宫女没事,不然我们还真说不清。”
萧景渊看着她,温柔地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保护好你和长姐。”
夕阳下,三人并肩走回东宫,影子被拉得很长。清月看着身边的两人,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只要有他们在,无论遇到多少刁难和算计,她都能勇敢面对,因为东宫永远是她的避风港,他们永远是她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