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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余微光 第5章 格格不入的邻居

作者:蔷薇不上墙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9 09:10:12 来源:文学城

仓库的晨光来得比老街区的工作室更早。

沈砚舟是被窗玻璃的反光惊醒的。他昨晚没找到能躺的地方,就把纸箱拆开铺在地上,蜷缩着睡了半宿。醒来时浑身骨头像生了锈,动一下就咯吱作响,怀里还紧紧搂着那本没修完的《论语》注本——入睡前下意识从箱子里抽出来的,仿佛摸着这泛黄的纸页,才能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铁皮门被阳光晒得发烫,他走过去推了推,门轴发出“吱呀”的钝响,像老街区那扇木门的远房亲戚。院子里的旧自行车上落着层薄尘,墙角的野草从砖缝里钻出来,被晨露打得沉甸甸的。

救援站的红门就在隔壁院子,中间隔着道矮墙。这会儿正是出操时间,那边传来整齐的跑步声,伴随着口号:“一二一!一二三四!”声音洪亮,撞在墙上又弹回来,震得空气都在颤。

沈砚舟皱了皱眉,退回仓库里。他关上门,把那片喧嚣挡在外面,重新坐到木桌前。桌上除了他的古籍和修复工具,再没别的东西,空荡荡的桌面映着他的影子,显得格外单薄。

他从帆布包里翻出昨天没吃完的三明治——是火灾前买的,包装袋上还沾着点烟灰。咬了一口,面包已经干硬,火腿的油脂味混着烟火气,吃得他胃里发沉。他喝了口自带的凉白开,试图把那股怪异的味道压下去,目光落在墙角的几个纸箱上。

箱子上贴着“备用水带”“过期急救包”的标签,是陆野说的“旧装备”。沈砚舟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拂过纸箱表面的灰尘,突然想起陆野拎着他的木箱时,手臂肌肉绷紧的弧度。那人的手掌很大,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茧,像是常年握什么重物磨出来的。

他摇摇头,把这些无关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把工作室的古籍运过来,还有那盏用了五年的台灯——没那暖黄的光晕照着,他总觉得眼睛发飘,捏不稳镊子。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沈砚舟瞬间绷紧了脊背,手里的三明治攥得变了形。铁皮门被推开时,阳光跟着涌进来,在地上投下道颀长的影子。

“醒了?”陆野的声音带着刚跑完步的微喘,额头上还挂着汗,作训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的汗湿痕迹。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张姐让我给你带的,热乎的。”

袋子里是两个肉包,还冒着白气,混着葱花和肉馅的香味,把仓库里的灰尘味都冲散了些。沈砚舟看着那油乎乎的塑料袋,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你那三明治都硬得能砸核桃了。”陆野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扔了吧,吃这个。”

沈砚舟没扔,也没接那肉包。他把三明治放回包里,拿出修复工具,对着那本《论语》注本摆出架势,像是要用这沉默的专注,把眼前的人隔绝在外。

陆野也不尴尬,自己拿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他随手用手背一抹,看得沈砚舟眉头皱得更紧——这人吃东西的样子,和他小心翼翼捏着镊子的姿态,简直是两个极端。

“你这仓库还缺什么?”陆野含糊不清地问,眼睛扫过空荡荡的仓库,“床?桌子?我让陈曦从站里搬张旧铁架床过来?”

“不用。”沈砚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我很快就搬走。”

“快不了。”陆野咽下嘴里的包子,抹了把嘴,“老街区那片电路得重新铺,最少得半个月。你打算这半个月都睡地上?”

沈砚舟捏着镊子的手顿了顿。他确实没考虑过时间问题,火灾带来的混乱像团雾,让他只能看到眼前这一小片地方。

陆野没等他回话,转身就往外走:“我先去洗个澡,回头让陈曦送床过来。对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指了指墙角的纸箱,“那些没用了,你要是嫌占地方,直接扔院门外,会有人收废品。”

铁皮门“哐当”一声关上,震得桌上的砚台都跳了跳。沈砚舟看着那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又看了看墙角的纸箱,最终还是低下头,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桑皮纸。

可注意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勾着,总也集中不起来。肉包的香味顺着空气往鼻孔里钻,隔壁的口号声还在继续,甚至能隐约听见有人在笑,是那种很爽朗的、不带一点防备的笑。这些声音和气味,像细小的石子,不断投进他习惯了的、平静无波的世界里。

他放下镊子,走到墙角蹲下身,拆开一个标着“过期急救包”的纸箱。里面果然是些用不上的纱布和碘伏,还有几个变形的体温计。他把这些东西倒出来,纸箱空了,露出里面干净的内壁。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工作室书架最底层的空纸箱——那些是他用来分类存放残页的,每个箱子外面都贴着标签,写着“虫蛀类”“水渍类”“撕裂类”,整齐得像列队的士兵。而眼前这个箱子,边角磨损,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污渍,像是被血渍浸过,透着股粗粝的生命力。

沈砚舟把空纸箱叠起来,塞进桌底。等他收拾完,那两个肉包已经凉透了,油星凝固在塑料袋上,像块丑陋的印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们扔进了院门外的垃圾桶——不是嫌弃,是真的不习惯这种带着烟火气的食物。

下午三点,仓库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来的是个年轻消防员,脸圆圆的,眼睛很亮,正是昨天跟着陆野去摘马蜂窝的陈曦。他身后跟着两个战友,抬着张铁架床,床板上还贴着张泛黄的“先进个人”奖状。

“沈先生是吧?”陈曦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副队让我们送床来,放哪儿合适?”

沈砚舟指了指仓库最里面的角落。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床架好,陈曦又从包里掏出个枕头和一床军绿色的被子:“副队说你可能没带这些,这是站里的备用物资,干净的。”

被子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混着点洗衣粉的清香。沈砚舟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陈曦的手,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挠着头笑:“副队说你是搞古籍修复的?那是不是跟电视里一样,特厉害?”

沈砚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低声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陈曦摆摆手,眼睛好奇地往桌上瞟,看到那本被拆成散页的《论语》,忍不住咋舌,“这书都破成这样了,还能修好啊?”

“嗯。”

“厉害!”陈曦竖起大拇指,“跟我们修消防车似的,哪儿坏了补哪儿。”

这个比喻让沈砚舟愣了一下。他从没把古籍修复和修消防车联系到一起,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有那么点相通——都是把破损的东西,一点点复原。

陈曦没再多说,带着战友们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沈先生要是有啥需要,直接去红门找我们,别客气!”

仓库里多了张床,突然就有了点“住人”的样子。沈砚舟走到床边坐下,床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摸着那床军绿色的被子,布料粗糙,却很结实,像陆野那人的性格。

傍晚的时候,陆野又来了。这次他换了身便装,黑色T恤配牛仔裤,显得比穿作训服时清瘦些,只是脖颈处还有没洗干净的晒痕。他手里拿着个工具箱,径直走到仓库漏雨的窗台下。

“早上看这玻璃裂了道缝,怕晚上下雨。”陆野打开工具箱,拿出玻璃胶和刮刀,动作熟练地往裂缝里填胶,“你昨天没发现?”

沈砚舟还真没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古籍上,对周围的环境向来迟钝。

陆野低着头干活,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沈砚舟站在旁边看着,发现他做事时很专注,和自己修复古籍时的样子有点像,只是他的专注带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不像自己这样慢吞吞的。

“你这手……”沈砚舟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他看到陆野的手背有块新的擦伤,还渗着血珠,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的。

陆野抬了下眼皮,看了眼伤口,不在意地笑了笑:“上午搬水带蹭的,小意思。”他用没受伤的手抹了把额头,“好了,今晚下雨也不怕了。”

他收拾好工具箱,转身要走,目光扫过桌面时顿了顿。那本《论语》注本摊开着,补好的虫蛀处还压着镇纸,旁边散落着几缕蚕丝线——是他准备用来装订的。

“这线……”陆野指了指蚕丝线,“比我们缝水带的线细多了。”

“不一样。”沈砚舟解释道,声音依旧很轻,“这个要顺着纸的纹理走,不能太用力,不然会把纸扯破。”

陆野“哦”了一声,没再问,只是多看了那几缕丝线两眼,像是在琢磨这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东西,怎么能把碎纸页连起来。

“对了,”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张姐今晚做了红烧肉,你要是不嫌弃,就过来吃点?”

沈砚舟几乎是立刻摇头:“不用了,谢谢。”

陆野也没坚持,只是笑了笑,露出点无奈的样子:“行吧,那我走了。”

这次他关门的声音很轻,没再发出“哐当”的巨响。仓库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渐起的风声。沈砚舟走到桌边,看着那本摊开的《论语》,突然觉得刚才陆野的目光落在纸页上时,那片被修补过的虫蛀处,好像没那么刺眼了。

他拿起镊子,夹起一缕蚕丝线。线很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想起陆野手背上的伤口,又想起自己被镇纸压着的纸页,突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或许也像这修复古籍——太用力会扯破,太疏远又连不起来,得找个刚刚好的力道,慢慢缝,慢慢连。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玻璃上的胶痕微微颤动。沈砚舟把镇纸压得更紧了些,指尖捏着蚕丝线,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仓库里,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被什么东西牵扯着的暖意。

隔壁救援站的晚饭哨声吹响了,隐约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沈砚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只有修复纸张留下的薄茧,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他深吸了口气,重新低下头,穿针引线——不管怎么说,先把这页书修好再说。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里,似乎多了点不同于往日的、细微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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