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子情绪不高,不知是否被秋云的话影响到了,并未用午膳就回去歇着了,嘉禾独自一人回到栖云苑前厅,嘉玉和梳云正哄着嘉珏吃饭,裁云带着两个小丫鬟哄着嘉琪和嘉弋玩。
“嘉禾”嘉玉正一个头两个大,看见嘉禾回来,幽幽的抱怨道“这三个小鬼真是闹腾的很,你上午都偷懒,下午该轮到你看着了”
“好姐姐”嘉禾笑着迎了上去,嘉玉虽时常高冷不怎么搭理她,经常一副姜小娘鼻孔朝天的样子,但今年好像变了性子,老往栖云苑跑,人也好说话多了“我让流云去厨房拿冰镇的西瓜给你解解馋”
嘉玉撇撇嘴,她倒不馋这西瓜,姜家早上个月就已经派人送来过了,眼见嘉珏又想跑“你站住”一手抓住衣领摁在凳子上,梳云里面塞饭进去。
嘉禾看着笑了笑,坐上去吃饭,还未巴拉几口,流云回来了,嘉禾见状,和流云进了内室,嘉玉看了看没说什么。
“如何”嘉玉轻声问道
“姑娘,安妈妈一直在秋云房间守着,连大夫也没有请”
“安妈妈?”流云点点头,嘉禾一愣,没想到父亲这么狠心,如果不要孩子,为何连大夫都不愿意请?
“我问了小跟,”小跟是拂柳院烧水的杂活的小丫鬟,比嘉禾还小,嘴馋没心眼,流云拿着雪花酥闲聊几句就套出话来了“安妈妈晚上就让她看着秋云了”
“一直到晚上都不请大夫?”流云继续点点头,嘉禾有些不可置信。
“你们在悄悄说些什么”嘉玉哄走了嘉珏,一个人悄悄出现在内室,把流云吓了一跳。
“没,…二姑娘”流云面对嘉玉还是有些慌张。
“二姐姐,是秋云”嘉禾倒也不打算瞒她,毕竟嘉玉一回去肯定也会知道“母亲和安妈妈送去了打胎药”
“哦”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嘉玉只是轻轻点头好似和她无关,又轻描淡写道“她一个家生丫鬟,一个贱籍,能服侍父亲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难道还能让她和我们小娘平起平坐不成”说到后面有些怒气冲冲,转而叹息道“终究服侍过我和小娘,晚上去看看罢了”
嘉禾和流云对视一眼,嘉禾灵光一闪
“二姐姐,我想问她点事”嘉禾拉着嘉玉的手坐到床边,流云到了一杯茶递给嘉玉。
嘉玉看着流云一脸谄媚,嘉禾也有些扭捏“你们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带你们去好了”
如此好说话!嘉禾也有些吃惊,二姐姐嘉玉大病一场之后,性子好了很多。
到了晚间,天气有些凉快一些,大娘子起床吃了点又去歇着了,裁云梳云带着几个小的去前院玩,嘉禾嘉玉走到一半的时候推脱说更衣悄悄带着流云去了拂柳院。
姜小娘无事喜欢在房间堆满冰让人扇着凉快,整个王家,连老太太也只有在盛夏的时候才会用冰,姜小娘日渐丰腴,比府里其它主子更加怕热。
秋云的房间在院门口一排低矮的小房间里,几人悄悄的进去,流云给小跟塞了几个铜板,让她在门口守着。
嘉禾两姐妹一进去就被浓重的血腥味熏的有些作呕,房内只点了一根蜡烛,昏暗的房间内,秋云躺在床上,薄薄的一块麻布盖着,走近一看,秋云双眼空洞望着天花板,呼吸微弱,嘉玉有些惊恐拉着嘉禾不敢上前,嘉禾深吸一口气,比起杖毙春云那一晚,这还不算什么
“秋云?”嘉禾试探着叫着,又伸手推了一下,秋云整个人发烫,碰到床榻,湿哒哒的一片有些粘稠,是血
“小娘,你来了”秋云无力的说道,嘉禾有些害怕又有些失望,看样子秋云有些烧糊涂了
“我们走吧”嘉玉拉着嘉禾害怕的说道“她这样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等等”嘉禾松开嘉玉的手,上前,趴在秋云耳边问道“是你推了朱小娘害她产后血崩”
“小娘,你真蠢啊,哈哈哈……”秋云挣扎着要起来,全身无力,又侧着身趴在床边“你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呢,哈哈哈,朱小娘,她也蠢,府里谁都可以害她”说完又泄了气,重重躺下
“那到底是谁”嘉禾有些急,推了推秋云,碰到腿上被碎片划破的地方,湿哒哒一片,疼的秋云一阵呻吟,
“四姑娘?”疼痛让秋云清醒了很多认出来眼前的人
“你到底知道什么”嘉禾也不装了抓紧时间问了出来“父亲为何连大夫也不给你请,分明要你自生自灭”
眼看秋云又逐渐失去意识,嘉禾使劲又掐了一下秋云腿上的伤口“你的弟妹我可以保证让他们衣食无忧,”
秋云眼神彻底恢复,盯着四姑娘,但是还未认出后面的二姑娘,只当是流云“四姑娘,我怕是活不成了”秋云凄惨的哭了起来“主君这几年夜半总说梦话,说他害死了朱小娘的父母,又假意救她与水火之中,搅黄了朱小娘的亲事,收入府中……”嘉禾如坠冰窖,她一直以为父亲和小娘是什么才子佳人结缘,当然府上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断断续续的后面嘉禾已经听不进去,
“姜小娘,她真蠢啊,她前几年小产的时候,主君就已经和我缠绵悱恻…哈哈”说着说着,秋云又慢慢失去了神智,开始胡言乱语“主君,他不会让我活的”秋云还在喃喃自语,屋外的流云开始敲门催促。
“大娘子,邵小娘,姜小娘,你们都蠢的要死”秋云还在咒骂着,声音越来越轻。
嘉禾盯着她看了许久,嘉玉催促着,嘉禾叹了一口气,和嘉玉出去了,刚准备出远门,迎面看见安妈妈提着灯笼过来了,
“遭了,跟我来”嘉玉赶忙拉着嘉禾进了旁边的一个耳房。
房内没有点灯,索性屋外走廊下点了一掌很亮的油灯,三人进来一时有些挤,嘉禾不小心撞到桌子,上面有个竹篮掉落,嘉禾慌忙去捡,手碰到一个熟悉的荷包,捡起来仔细摸索
“姑娘,怎么了”流云趴在耳边轻声问道
“你看”嘉禾慢慢举起山里的荷包,靠近明亮的窗户边,三个人仔细端详,流云最先出声这不是小娘的嘛”
“不,这是我小娘的”嘉玉轻声说道“大姐姐送的,我小娘嫌寒酸,一直没戴”
“大姐姐也送了我小娘”嘉禾深锁眉头说道
嘉禾和流云在黑暗中搜索着,慢慢放下荷包,嘉禾闻了闻,熟悉的香味,她在朱小娘身上也闻到过,小时候趴在小娘身上,听弟弟的胎动,朱小娘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她睡意朦胧间闻到真真幽香,似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