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的眼睛用一下 第4章 第 4 章

朱烛没有理会夜宵，双手搭在夜书小孩的肩膀，将他拉来自己身边。

“来，今天是你过生日。”朱烛对夜书说，“他听不懂人话，不管他，姐姐请你吃好吃的。”

朱烛推了推他的肩膀，见夜书还没有反应，有些奇怪：“嗯？”

再看夜宵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穿着件短袖抱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察觉到她的目光扫过来时，只是轻轻地哼了下。

“姐姐，我不能出去吃。”夜书抬头满脸抱歉。

“为什么？”

夜书再说话的时候，那圆圆的眼睛努力睁得更大，但演技太差了是硬伤，挤了半天愣是一点泪水都挤不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

“因为我哥哥不让我出去，他一定要把我锁在家吃饭。”

再次收到朱烛飞来的一记刀眼，夜宵选择认输。

他觉得自己再不解释，朱烛下一秒就会拨打寻星者电话把他抓走。

“那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毛病多，带你出去吃一餐回来各种各样的毛病，进医院随随便便都能花掉我两个月工资。”

说这些话的时候，朱烛观察夜宵的表情严肃，不再是刚刚那副轻松的样子。

“就这一次，看在嫂嫂的面子上，她今天都穿得这么好看了，我们也去吃一次网上很火的漂亮饭吧！”

夜书请求的模样，很会拿捏人心，说完请求后停顿几秒钟，见大人们都没反应。

他又像个忙碌的小蜜蜂，从他哥的面前绕过一圈，跺跺脚又回到朱烛的面前，再次熟练地撒娇。

“嫂嫂，求求你啦，你和他说说吧。”

听到这句，夜宵朝他弟翻白眼，好家伙，现在连哥哥也不叫了，这臭小孩是算准了，他在朱烛面前不想动手揍他。

现实也是这样，夜宵脑海中都做好了待会和朱烛出门要带的清单了，想着让他弟少吃点，回来再做一顿喂饱他。

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如果朱烛想出去吃的话，他会做好所有的打算。

这没什么的，这本来也是他......当哥哥应该做的。

想到这里，太可怕了，这女人一定有毒。

就在刚刚夜宵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来的词，不是哥哥，而是男朋友。

他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归成朱烛的所有物。

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细细地品读完这四个字，夜宵在心底唾弃自己，真是堕落的开始。

夜书穿着蓝白色的运动服，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有光泽的羊绒大衣，朱烛心想这衣品比他哥好多了。

“身上痒去洗澡，来我身前，我又不是孙悟空，拔根毛你就好了。”朱烛丝毫没有察觉到夜书这是在撒娇求情。

这话一出，夜宵笑出了眼泪，肩膀一颤一颤地走到朱烛身边，用手赶着他心灰意冷被打击到的弟弟。

太有意思了，做她的所有物，做她的男朋友，夜宵心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听到没有，上去吧，你还过不过十岁生日了。”

“过，当然过！”说完夜书一口气跑远，又停下转身朝朱烛小发雷霆了一下，“嫂嫂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哥做的饭吵架无敌宇宙第一，难吃！”

夜宵有必要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厨艺澄清，他转头看向朱烛，解释道：“他骗你的。”

“我知道。”

看着朱烛一脸自信的模样，夜宵有几分雀跃，连忙问道：“哦？你又没吃过我的饭，就这么相信我一定做饭好吃。”

朱烛勾唇一下，有些俏皮地耸了耸肩，眨了一下眼睛，盯着他那双因为喜悦而异常美的眼睛，语气像逗猫一样轻轻的。

“因为你身上有股菜汤的味道。”

夜宵立刻闻了闻自己的袖子，等到意识到自己又被朱烛耍了后，三步做两步追上去。

这次上前果断拉住了她的手，不再是那掩耳盗铃的拉手腕。

“干嘛呢？还不快跟上，今晚我一定会让你吃饱，不许跑！”

朱烛的视线从他们两个紧紧相握的手心，往上看他的手臂绷紧线条流畅，不是冰冷的机械，那是年轻男人温热的的手臂，再往上是他故作高冷别扭的脸。

他黑色无聊的眼睛，从两个人对视上的那一刻起，注入了柔情，不在是空洞的幻想空间，硬要形容像绽放的百合花瓣上自然的露水。

真神奇，朱烛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个被美化过的自己。

“夜宵，你真的喜欢上我了吗？”

“嗯？”朱烛抬起下巴，示意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拉着的位置，“嗯哼。”

靠，朱烛她为什么又这么问，难道他还不明显吗？

又是给微信，又是立刻下楼，又是请吃饭的，我就差没有说一句喜欢了，夜宵心想。

可当对上朱烛那双锐利的眼睛时，夜宵内心那个名为胆怯的裂缝又开始扩大。

就像小时候大人们一次又一次问他喜不喜欢玩具时，他不敢直接表明喜欢，因为往往他说喜欢的东西最后都会被表弟抢走。

他只能用说反话一次又一次地强调一般，还行，就这样吧，只有这样的注意才不会刺痛他。

他的心理压抑病态，对于渴望得到的美好事物，总是停留，只敢小心翼翼地用眼睛去描绘。

这一次他看着朱烛的眼睛，短短一秒，开始闪躲，她太漂亮了完完全全住进了他的心里。

夜宵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吧，她真的不一样，可到嘴边又变成了：“不好意思抓错了，刚刚太黑了。”

说完夜宵就甩开了她的手，强装镇定，拙劣地表演自己刚刚真的只是太着急了。

楼梯的一角，龟背竹长得萎缩，也被他甩手的干脆波及到，叶片晃动。

网吧的冷光灯下，朱烛盯上了他发红的耳朵，点了点头，最后选择绕过来他，自顾自地往楼梯上走。

“我就知道，你还是去做饭吧。”

她娇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直到传进夜宵的耳朵，才解开了他的自我囚禁。

准确来说他们并不是住在网吧的二楼，沿着这个楼梯一直走，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另一栋楼来。

这里的隔音挺好的，完全听不到楼下电脑键盘嘈杂的声音，一推开窗甚至可以看见，行走在高楼间看不到的完整天空。

那一抹深蓝一点点散开，吞没昏黄，云朵也舒展开，最后归于一整片的蓝。

后面上来的夜宵没有在客厅停留，而是直接就走进厨房套好委屈你，仿佛客厅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你们先在客厅坐着，我去做饭。”

“好的，哥哥我可以带嫂嫂去我的房间吗？她想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她说我很帅。”夜书问。

夜宵摸不清朱烛的心思，但他可以肯定，最后一句一定是他弟自己加的。

“可以，但注意你的玩具收好，不要到时候两个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夜宵边洗手边说，水流的声音冲得他的话断断续续的。

说完等了一会没有听见任何反应，夜宵穿着围裙湿着手往客厅看了一眼。

哪里还有人，他们两个根本就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全走了。

打开冰箱，拿出已经腌制好的牛肉，敲鸡蛋的手愣了一样，努力回想那本相册里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

想到最后，夜宵再一次说服了自己，看就看吧，他没有什么是朱烛不能看的。

现在当务之急的，应该是尽快让他们两个人吃上美味的饭。

另一边，夜书的卧室里。

朱烛坐在垫子上，打着哈欠，翻看着夜书递过来的相册。

第一张照片就是小时候夜书哈哈大笑的模样，他的牙齿很白，很整齐。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朱烛指着这张照片问。

夜书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有些害羞，连忙将照片取出来，反扣在相册上：“我忘记了，好像照片背后都记了时间。”

朱烛仔细看看了，照片背后不仅有时间还有段话。

她看着上面的字，自然地读了出来：“5052年4月18日弟弟咬了我一口，他笑起来得像个丑猴子，不笑的时候也像。”

再算一算时间，这个应该是夜书4岁的时候拍的照片。

“哎呀姐姐你别看了，这都是我哥乱写的，我哪里像猴子。”夜书揪着自己的脸一顿揉搓，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干过这事。

朱烛配合地笑了笑，然后重新将照片放回到原位，一张张照片翻过去，发现几乎都是夜书单人的照片，个别几张也是夜书过生日和朋友的照片。

夜书凑到朱烛身边，按下朱烛正在翻相册的动作：“姐姐我的照片，你就不要看了，你想不想看我哥小时候？”

“好啊。”朱烛笑着满口答应，但没有合上手中的相册。

只见夜书转身挪着屁股，爬上书桌取下来一本字典，小心翼翼地从字典里翻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举到朱烛眼前。

一个穿着粉色布裙的发尾有些黄的女人，揽着一个十几岁的黑发小男孩一起笑着看镜头，两个人的眼睛如出一辙，都是漂亮的桃花眼，背景是在一个已经废弃的公园前。

“这是你妈妈吗？”朱烛问。

夜书骄傲地说：“对，我妈妈是不是特别好看。”

和朱烛一起看着照片，他也是抓住机会就忍不住吐槽起他哥：“那个时候我哥还会笑，现在脾气变得可真差！”

“我的脾气这么好，一定是遗传了温柔的妈妈，哥哥说我的头发黄黄卷卷的，也是像妈妈，我的妈妈一定也很爱我。”说到后面夜书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他早就发现自己和哥哥长得一点也不像，可从他有意识起哥哥就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妈妈的身影一直都是模糊的。

“你想妈妈了吗？”朱烛摸了摸他的头发，趁他埋头看照片的时候拾起他帽子上掉落的发丝，藏进袖子里。

“嗯，我想她了。”夜书悄悄地叹了口气，靠在朱烛的手臂上，眼皮越来越沉重一眨一眨的，昏昏欲睡。

“但是有哥哥在我身边，我感到很幸福。”

近乎气声，夜书像只打哈欠的猫，说完就舔了舔嘴巴，睡过去了。

夜宵来敲门叫吃饭的时候，看见睡成一团的两个人，心软成了一滩糖水。

他没忍住拍了张照片，存进名为‘5035年待洗’的相册中，看了又看心满意足刚发下手机。

一抬眼，他就被沙发上正在搞怪做鬼脸的朱烛吓了一跳。

“哈哈，我就猜到你一定会偷拍！”朱烛瘫倒在沙发上，放松极了。

“夜宵你怎么像个疯狂屯粮的仓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