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冒出来小红点,有人回复了:姐妹,我好像看到你老公了,嘶.......他旁边没有女人,倒是有个很亲密的男人。
朱烛自觉忽略她后半句话,刚发了一个泪流满面表情,还在打字就看到了下面的回复。
不是别人,正好就是她每天博文都会留言唯一忠实老粉。
天赐老帅哥;嫂子,我知道我哥在哪。
点击他的头像后,他果然给自己私信发了地址,正正好好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距离自己不过1千米。
天赐老帅哥,还生怕她不相信,发完地址后有补充道:姐姐,不用担心我骗人,我发你的地址是家网吧,我哥刚刚出去跑步回来了,等着,我马上就把我哥这个渣男骗出来,你们两个一定要说清楚啊!!!
朱烛到时没想这么多,也不担心有人故意把她骗过去动手动脚,毕竟也没有人能打过她。
朱烛将地址输入到导航里,还真的是一家最近超级火爆的网吧,随意看了几条评论。
最醒目的就是:靠,老板比游戏好玩,值得来。
跟着导航走,朱烛也丝毫没有在互联网上胡说八道的担忧,她一心一意地想要找到自己的猎物。
都快走到网吧门口了,朱烛给天赐老帅哥发信息,时刻带入角色:我快到了,我老公呢?
收到天赐老帅哥的消息:嫂子,等等我哥,不是你老公,他实在是太懒了,你就站在网吧旁边的巷子口,我马上把他骗出去。
天赐老帅哥:那有一个恐龙泡泡水,你无聊了可以玩玩,还有我真的真的会很快,把我哥骗出去的。
朱烛其实也不是很着急,于拿起靠在墙角的绿色恐龙造型泡泡水
她穿着五位数的衣服,挥动着小卖部两元的绿色塑料恐龙泡泡棒,成为巷子口的另一道风景。
没一会,路口上空就飘着大小不一五彩斑斓的泡泡,空气中满是淡淡的肥皂香。
朱烛合上恐龙挥棒,站着看一个个泡泡从左飘到右,有的撞到红色砖头上,碎了。
肥皂泡飘到野草上,也碎了,碎成了几个像青蛙卵一样的小气泡黏在叶子上。
不多的几个,飘到朱烛面前,也被她一一戳破。
肥皂水有些黏,她的指尖沾上了,指腹碾了碾,那湿湿嗒嗒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温热的眼泪。
心想真是莫名其妙,作为严重的情感缺失症患者,她都忘了上一次自然落泪是什么时候了。
她的心像一渠坏掉的压水机,没有人能唤醒,当然没有人能光顾停留。
朱烛刚想结束这无聊的行为,抬脚离开前,她听见左边弄堂里传来走出来的脚步声的同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夜宵刚跑完步换了衣服,黑色的连帽卫衣罩着头,压住他的刘海眉眼的锋利都隐去几分,走来的时候逆着光,微微仰头似乎在寻找什么,饱满的唇在冬天有些干得起皮。
突然身边的彩色泡泡增多,馥郁的香水气味被风扫过来,朱烛忘了眨眼,泡泡碎在了她的脸上,这香水她一闻就知道是评选为年度装男最爱的某大牌香。
经过光折射和反射,每一个老老实实泡泡,也闪出耀眼的光芒。
最后朱烛的视线停留在男主手上同款,但明显更巨大的绿色塑料恐龙泡泡枪。
“就是你抢走我弟的恐龙。”说完,夜宵又向前一步,混不吝地弯腰取下帽子,露出眼睛,视线停留在朱烛的脸上。
夜宵先是心想:原来不是女流浪汉啊。
然后又想:不是见鬼了,怎么又是她啊?
他的眼睛比朱烛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的眼睛都还要美,像冬天带着露水的粉色百合花,很香很深,又带着甜味。
朱烛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要立刻钻入他的眼底,迫不及待地去窥看他内心的单薄又可怜的美好幻想。
朱烛笑着心想:好有意思的眼睛。
但这个笑容被夜宵误解为:完了,又一个花痴女对我有意思了。
“这是你弟的恐龙?”朱烛挥了挥绿色塑料恐龙泡泡棒,末了又打开泡泡水,故意在他的脸前挥了挥。
夜宵看着满天的泡泡,只觉得变成了脑子里进的泡,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又被死小孩骗了。
“夜书,给我滚出来。”
很快一个穿着白色同款卫衣卷毛小男孩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进朱烛的怀里,不过还是绕不过被他老哥锁喉。
夜宵长手一挥,预判了他弟的心思,捞住他的卫衣帽子往回来。
“咳咳!咳,哥—你要干嘛啊,可恶,竟然谋杀你可爱的弟弟。”被猛地撞到他哥身边的夜书,涨红了脸刚想要反击他哥。
突然意识到网络女神就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他渣男亲哥的老婆,夜书变得文静起来,扭扭捏捏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张开手有些娇羞地刚想打招呼。
“干嘛?脚踩钉子了,准备蓄力蹦月球,还是脑子不小心抽了?”
“肥皂水喝多了,还是脑子里插管子了,走个路像被碾死的蚂蚁费劲,恶心。”
后面那句明显杀伤力更强的是他亲哥会说出来的话。
被同时出声的两人言语中伤,夜书突然醒悟,要不说一个被窝睡不成两种人,这对情侣亲个嘴肯定都能毒死对方。
这十三年来,夜书就是在这样残忍的语言环境中长大,因此他也练就了一颗钢铁一般强大的内心。
现在他都还能微笑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用手肘戳戳他哥的腹肌,提醒他哥:“哥,嫂嫂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请人家来坐坐喝口水。”
“该找人,给你驱驱邪了。”夜宵用手指弹开他弟,不敢用力,怕弹崩他弟估计有缝的脑袋。
与小学生的争执,让夜宵忽略了面前这个浑身都是五金钉子的女人。
前一刻还是醉酒五金店流浪汉,这一刻就变成二道人贩子的女人。
夜书叉腰:“哥,她真的是你老婆。”
夜宵都没听完,毫不客气地翻白眼:“谁说的?”
“你老婆。”刚说完,夜书就挨了他哥干脆的一个螺丝。
被合法制服了,夜书委屈巴巴地捂着自己脑袋,揪着自己的卷毛,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哥的眼神,手仍不忘倔强地抽出一根中指,指着朱烛坚定地说:“她说的。”
“她说什么你就信,你的脑子挂路边上给人当愚人节指路牌吗?我说我是皇上你信吗?”
“我信呀,皇上,陛下,九五之尊,你的鞋带开了。”朱烛拦住他又一次要抓小孩的手,趁着夜宵下意识低头去看鞋带的时候,垫脚亲上了他的脸,这是有个有些痒的吻。
夜宵冰冷的皮肤被温热湿润的东西贴上,即使只是那嘴唇的几平方厘米。
他也懵了,瞬间浑身红了,像一个刚下油锅的虾尾。
而被卡在中间的夜书,瞪着大大的眼睛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耳濡目染的毒舌终于在今天发挥作用,成功在他哥的面前扳回一局。
小学生的普通话没学好,平翘舌不分,其实夜书是想说,你脸红得像被烧死的。
但一开口就变成了:“哥,你一动不动,好像骚死了一样。”
虽然现在的社会大家对亲吻都习以为常,更何况只是简单的亲吻脸颊。
但这对单身二十五年,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的夜宵来说。
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一群嚼着槟榔的梳着黑色辫子的羊驼放肆地从他的脸上踏过。
夜宵抿嘴没忍住舔了舔自己的干唇,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女人,她身上没有任何寻常香水的气味。
他尝试深呼吸,去笨拙地捕捉她的存在。
失败了。
他像是不会呼吸的鱼,被人按住了脖子,什么都说不出,直到朱烛离开他身边。
眨眼的瞬间,脑海中怎么都抹不去她的笑脸。
明明什么也没闻到,可夜宵就是自动脑补出,那是极具侵略带着馥郁香气的一张嚣张的脸。
仿佛她不觉得这样在大街上,突然吻上一个男人,看自己变成疯狂吸女人气味的变态,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
夜宵真的是有想要上前,给她两拳。
但是现实中,他只是像突然醒悟过来的毛头小子一样,飞快地迈了两步,和她面对面颤抖的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
朱烛当然不知道他一个人,也能脑补出这么多戏。
“我发现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所以请天赐老帅哥帮忙找到了你。”
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但朱烛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瞄着,旁边一直很兴奋捂着嘴眉眼带笑,浑身都暖洋洋的夜书。
那双无形中一直按在他喉咙上的手终于松开了,夜宵松了口气,却还是有着被人当面直接表白的羞涩,红着脸侧头不敢直视朱烛的眼睛。
你看,他就说又是一个看上他的脸肤浅的女人,可无人在意他的小动作。
眼看着朱烛和夜书都快用五官玩起你画我猜了,他终于大着胆子上前握住了朱烛的手,好吧,其实还是隔着衣服握的。
被朱烛皮衣上的柳钉扎痛的夜宵,渐渐找回来自己声音:“嘶,这是告白吗?可在之前我都不认识你。”
哦,这人原来喜欢日久生情,这也好说。
朱烛连忙将另一套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敷衍中还不忘抬起头看他一眼:“那只是你忘了,三年前我们就在这里见过,我一见钟情后默默暗恋了三年,今天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那颗恋爱之心再次复苏。”
“小骗子。”夜宵有些委屈,现在他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在骗他。
他上个月网吧装修好了,才搬到楼上住的,神他爹三年前就在这里见过。
见夜宵迟迟没有答应,朱烛也有些耐心告急,甩开夜宵的手后。
反手又抱住他的腰,怕憋不住笑,干脆就将脸埋进他干净的卫衣前,声音闷闷的。
“那你,那你现在有没有点喜欢我?”
好大胆的一女孩,夜宵猜想她年龄应该也不大,喜欢靠外表这些偏成熟的装饰伪装自己,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女孩,她的内心应该也很孤单。
夜宵告诉自己,只是不忍打击女孩,只是不想再他弟的面前损失大人的尊严,只是碰巧她身上的气味他很喜欢,而已。
他无奈清了清喉咙,脸上和煦的笑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
“好吧,你也太直接了。”
“不直接,你就会跑掉啊,到时候我要去哪里找你?”这是朱烛捕捉猎物多次后得出来的经验,先下手为强。
她好像有点太喜欢我了,怎么办?夜宵在心里这样这样想。
只见女孩越抱越紧,而自己想要推开她的手也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她是有点不一样,夜宵在心里第一百次说服自己。
“我是不会和你谈恋爱的,现在!”夜宵像是被人抢占了清白的贞洁男人一样难说话,但是怕朱烛接受不了,连忙又在后面补充。
“我确实住在这里,前面的网吧,你想要来玩可以随时来......我不会一直在店里,要是你找不到我。”
“好吧,你加我飞信,来的时候给我发信息,我都会在。”
这样总行了吧,说完夜宵将手轻放在女孩单薄的皮衣上,然后没意外又被她的柳钉扎了一下。
将女孩拉出自己的怀里,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女孩的脸,还好没有流眼泪,只是鼻子有点红,她像颗冬天还没熟的甜树莓。
只有他能嗅到紫红色的浆果甜味,而女孩只是站在他身边,他像个醉酒的未成年晕乎乎的。
朱烛耸了耸肩,虽然没能一次到位,她也无所谓临时发挥没考虑周全,才编了个蹩脚的告白。
现在想来当朋友完全可以,早知道她就不演什么纯情少女告别了。
朱烛加了夜宵飞信后,转身离开就把他设置了免打扰。
毕竟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面前这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