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叫门天子踹下皇位[明] 第5章 踹下第五脚

自从汪皇后从仁寿宫回来，见到了固安公主，就自己一人在内室坐了大半个时辰。

“太后不想放权，本宫原想着缓缓也好，太后在宫中已久，哪里都有她们的耳目，执意对上并非明智之举。”

“可是想到固安才刚刚进宫，她们就敢如此，本宫就恨极！幸而我儿无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将她们千刀万剐也难以解本宫心头之恨！”

她一向端庄从容的脸上泛着尖锐的怒意，邬嬷嬷不住地给她扇风：“娘娘消消气，咱们刚刚进宫，无论是孙太后、还是钱太上皇后，恐怕都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但绝不至于在刚进宫这时候就动手对公主做什么！”

她没说出口，就算动手，估计杭氏那个庶子才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汪皇后眸光冰冷刺骨，她默然好一会儿，拉住邬嬷嬷的手，推心置腹道。

“如今在这宫中，本宫势单力孤，虽是皇后，可也只是担了个名头。倒是连累了你们一同战战兢兢。可这般如履薄冰的日子，我过得，固安却过不得！”

邬嬷嬷心疼道：“娘娘，皇上心中还是有你和公主的，今天的事，不如同皇上说说？”

汪氏心中冷笑，她从来都没有指望过朱祁钰，倘若他当真有心，又岂会注意不到固安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也不见！

但她没说，无论如何，朱祁钰心里有固安便好。至于分量多少，她自会想方设法慢慢加深。

“嬷嬷，固安那个姓宁的奶娘倒是个好的，你记得多照看她，指点一下她在宫中的规矩，免得被人捉了把柄。”

“另外拿二十两给她，月例加三成，就说本宫记得她这份情，只要好好照顾公主，赏银不会少。”

朱见汐并不知晓这些，小孩的精力一阵一阵的，没多久就哭累了，眼皮犯困。很快就陷入睡梦当中。

——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朱见汐已经渐渐熟悉了皇宫内的生活。在皇后亲娘的手段下，原本王府的那些心腹，很快就“学好了规矩”，回到了身边。

至于原本的那些丫鬟，不知汪皇后是怎么做的，大概是打发退回了内务府。

她的生活顿时更加滋润了许多，只是自从前世的记忆清晰后，她就不愿意再喝奶，只好令御膳房每日送煮沸去腥过后的牛乳羊乳来，还有隔三差五的辅食。

她觉得这样有滋有味很不错，奶娘却想着让她能晚点戒奶就晚点戒，虽说也可以喝米糊米汤，但这么早戒奶，就怕身子骨不结实。

“公主殿下，咱们再喝点奶吧，好不好？”奶娘宁嬷嬷手里端着一碗奶，左绕右绕，怕碗里的奶撒了，只能小心翼翼努力端平。

偏偏公主人虽小，却一点也不好忽悠。

“不要！”她扭过头，气鼓鼓的，双手叉腰，“要父父！”

她不要人奶，主要是心理上抗拒，像牛奶羊奶，在现代就常喝，自然不觉得什么。

至于身体健康问题，她莫名有种直觉，每天睡觉时吸收的那些光点让她的身体比一般人好了许多。哪怕不喝奶，也不会营养不够。

她原本有四个奶娘，可因为不喝奶，因此近来随身伺候的奶娘就剩下了这一个。奶娘自从上次得了皇后的赏，伺候起公主来就更是尽心尽力。

这阵子公主不喝奶，不仅皇后娘娘担心，她心里也直发愁。

这么大点的孩子，倒是可以喝米糊，但一点都不喝奶怎么能行呢？

“小殿下，你还小呢，喝奶水才能长得高高的，以后比奴婢还高。长大了之后咱们想喝什么喝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朱见汐看着她，目光不自觉的落到她头顶。奶娘长得不高，大概一米五五到一米六左右。

嗯，那的确是要长得再高点。

“要牛乳。”

公主殿下选择不喝人奶，再干一杯牛乳。

奶娘终于发现，小公主打小就是个倔性子，决定好的事，就算磨破了嘴皮子都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不喝奶是这样，要找皇上也是这样。

奶娘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碎碎念：“殿下，奴婢可跟你说，娘娘才是最疼你的。你别看皇上待你好，你前头可是还有一个呢！”

“要是皇后娘娘给你生个弟弟就好了，你也就有依靠了……”

朱见汐漆黑圆润的眼睛看着她，眨巴眨巴，一脸认真的小模样，仿佛真能听懂似的。

她生性如此，为追求利益，装乖卖巧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哪怕当初没恢复记忆，也不自觉的因为朱见济的存在而争夺王爷爹的关注。

她面上乖巧无辜，心里不以为然，依靠谁？依靠她那还没影的弟弟吗？

指望这，还不如拜拜神求求佛，指望老天保佑，这金大腿做依靠岂不是更结实更稳当？反正都是没影的事。

她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亲手争来、抢来、夺来！

奶娘看着她这副样子，颇有些无奈。殿下才小小一只，脾气还真犟。

汪皇后正忙于宫务，奶娘见公主不见到皇上不罢休的模样，只好过来禀告。

“囡囡想去找父皇？”汪皇后搁下笔，将她抱在怀里，朝她露出一个笑，拿过一旁的拨浪鼓逗了逗。

朱见汐装傻，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伸出手就要攥，却刚好抓住汪皇后的手指。

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儿，汪皇后看了看自己桌案上的宫务和账册，蹙了蹙眉。

“罢了，本宫这边走不开。邬嬷嬷，你遣人去问问，若是皇上得闲，就说固安想他想得一直哭，是否准许抱过去见他一见，若是皇上不得空，就悄悄回来，别闹太大动静。”

邬嬷嬷应声退下，担心旁的人做事不稳重，于是自己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露出个笑：“皇上让成敬特意来接公主过去。”

朱见汐被成敬抱在怀里，奶娘和邬嬷嬷都走在后头，再后面是四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这还是缩减之后的阵容。

她睁着大眼睛，忍不住仰头看成敬的侧脸。他是朱祁钰的贴身太监，没有胡须，但已年近六十。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抱着公主的手臂也很稳当，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不刺鼻。

感受到小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摸了摸，成敬低头看了一眼，就对上小公主那懵懂好奇的眼睛。

见他看过来，就缩回了手，浓密细软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小孩，原来抱起来是这个样子。

软软的，热乎乎的，又小又轻，却还会调皮的乱动。

文华殿内。

原本的兵部尚书邝埜已在土木堡之役中殉国，于谦继任新的兵部尚书，负责筹划京师防御。

“时至今日，民兵已募得两万，加之两京、河南的备操军，京师的禁卫军，兵力约七万有余。沿海的备倭军、包括江北诸府的运粮军都还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今明两日就能抵达。”

于谦道，“至于通州所有的百万粮食，除军队昼夜不息运粮之外，以银资民，如今已经运送完备。”

“城内的木工、瓦匠、石匠统一编队，增修城墙，城门，在城墙堞口增设门扉和沙栏木，如今已经军民一体……”

正说着，就有太监前来通报，固安公主前来了。

于谦适时停下话语，他站在那儿，面容冷峻，敛眸沉思。

肩负重任，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场战役怎么才能打赢？

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父父！”

小孩的声音软软糯糯，让原本沉重的气氛一清，兴奋和高兴就像能感染一样。

朱祁钰微微勾了勾唇：“固安，是不是想父皇了，想得一直哭？来父皇这，父皇看看，眼睛有没有哭肿？”

朱见汐扑进他的怀里，眨巴着眼睛，视线飘忽不定，小脑袋跟着轻轻晃动，左偏一下，右偏一下。

见朱祁钰看来，就露出一个乖巧娇憨的笑，傻乎乎的，一下把他给逗笑了。

她从朱祁钰怀里露出一双眼睛来，好奇的打量底下站着的大臣。

他面容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哪怕上了年纪，也依旧可以看出昔日的俊美和风采。他眼眸深邃而明亮，不怒自威 ，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只是此刻却已满是红血丝，似乎已经几天几夜不曾好好睡一觉。

“父父。”她小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红红。”

朱祁钰注意到她的视线，看向于谦，抬手示意道：“坐。”

“谢皇上赐坐。”于谦行礼落座，对上小公主的目光，心里头还微微诧异。

还这么小，就这般聪慧灵动，倒是极为少见。

“听闻爱卿家中也有幼儿？”

于谦年已五十有一，因一直没有亲生孩儿，就收养了养子于康，并将其养大成人。八年前夫人有孕，他欣喜万分，却生下一女。

直到后来夫人再度又孕，他才终于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取名于冕，字景瞻。如今不过五岁，尚且年幼。

提到于冕，他神色缓和，露出几分微不可察的慈爱：“家中幼儿品性拙劣，不及公主灵秀天成。”

朱祁钰摆摆手：“朕可听闻你那儿子三岁能诵五岁能诗，颇有神童之名。固安灵慧，只是年岁尚小，见济倒是同他年龄相仿。待此战胜利，大明安定，可以把他带进宫内，让孩子们在一块儿玩玩……”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微微沉寂，神色凝重而疲惫。

瓦剌如今率领十万大军南下，从中路、辽东、宣府三个方向包围京师，绕过居庸关，仅仅四天就攻破了紫荆关，将领孙祥、韩青战死。

之后，他们沿着易水、拒马河向东南推进，按此情形，恐怕五六天后，瓦剌大军就能直逼京师！

京师保卫战迫在眉睫！

然而更糟糕的是，因着土木堡大败，京师主力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尚有战力的，除去京师的禁卫军，就只有各地赶来的勤王军。

军队杂乱无章，火器、甲胄、甚至包括粮草，都因土木堡战役大量调走，战后库存空虚，军械严重不足。

朝中更是有人怯战，妄图同瓦剌议和，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时间极短、兵力枯竭、人心涣散……可以说是明朝立国以来都城面临的最严峻的危局！

若非有于谦——

朱祁钰正色：“爱卿，朕命你掌提督各营军马，凡有违抗军令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部分资料收集《来自北京保卫战的后勤方略》张连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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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踹下第五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