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关正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邓明秋站在阳台上吸烟。巴黎的晨光温暖平和,照着邓明秋的背影都柔和起来,他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终于舍得醒了?”
林关正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我都不想回台北了。”
“那就在法国多留几天,这几天什么都不要想,我对法国很熟悉,你可以请我当向导。”
“免费的吗?”
邓明秋压下林关正额前翘起来的头发,没有回答。
巴黎游人如织,路旁梧桐树遮天蔽日,天色忽然阴沉起来,全无早晨的明媚,邓明秋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辆布加迪,“带你去个好地方。”邓明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林关正看见跑车眼睛一亮:“我来开,你指路。”
经过圣米歇尔山的时候,公路两旁大片的牧场,黑脸的小绵羊在碧绿的草地上悠闲地摇晃着尾巴,邓明秋放松地靠在座椅上:“这里的羊排很有名。”
林关正笑起来:“你就想着吃。”
“我这些年一直在美国读书,医学真是难读,我连台北都很少回去,最远的一次旅行是从费城到夏威夷,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好的风景。”
“林教授辞职后,有没有后悔过?”
“我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还不至于后悔。”
“那你有没有想过,昇林下一步要怎么走?”邓明秋忽然认真起来。
“想过,不过我不擅长经营,不破产就已经足够了。”法国乡间的小路并不宽敞,林关正目视着前方,“我倒是想向邓先生讨教些经验。”
邓明秋依然放松地靠着,斜睨着林关正:“免费教学?”
“林关正除了做手术的本事外身无长物,莫非邓先生想要来上几刀?”林关正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拘谨,大方地开起邓明秋的玩笑来。
车窗上落了雨滴,林关正一向不喜欢雨天,法国的雨天不像台北一样闷热,乌云也不像台北一样黑沉沉地低垂着,林关正本欲再说些什么,却见邓明秋在座椅上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邓明秋实在是享受的高手,他为林关正指的餐厅隐藏在卢瓦尔河谷附近的小镇里,林关正坐在邓明秋的对面,看着邓明秋身后不远处位置上的女人,低低惊呼一声:“那是一个月前上映的那部美国电影的女主角!”
“小点声。”
林关正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干咳几声,“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真人。”
“到这里用餐的人都是不想被打扰的人,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
多尔多涅的鹅肝肥却不腻,阿尔萨斯的酸菜肠有些清脆的甜味,林关正习惯美国饮食的胃终于得到些慰籍。
“若是这家店开在中山路上……”
“开在中山路上,只怕就吵得像快餐厅一样了。”
邓明秋带着林关正游览了小半个法国,从巴黎到尼斯再到摩纳哥看海,摩纳哥全然不同于巴黎暗沉沉的天气,天光和大海都是一片耀眼的碧蓝,林关正躺在甲板的躺椅上,耀眼的日光晃得他睁不开眼,邓明秋全力对付着一枚生蚝,“若不是过两天还要回台北,我真想再带你去西西里岛上看一看。”
“还有什么地方你没去过?”
邓明秋认真地想了想:“南美洲我就只去过巴西和墨西哥,别的国家还都没有去过。”看着林关正惊讶的神色,邓明秋失笑:“我比你大了十岁,当然去过的地方要多一些。”
“我再替你补充一句,太有钱的话当然要满世界享受了。”
到了要飞回台北的时候,林关正颇有些依依不舍,法国的日子太过轻松,就像当年读书时候的日子,邓明秋对他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替他折好翻起来的衬衫衣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到达台北的时候正是黄昏,林关正和邓明秋一出机场就引来了无数闪光灯,林关正至今面对闪光灯仍觉得不自在,邓明秋低声说:“不过是明天上一次头条而已,不是什么坏事。”
“昇林制药关系的可是医保民生,我在这里露面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