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吸血鬼当弟子 第44章 精灵旅者

时间悄然流逝，又是半月的光景在旅途中滑过。

这段日子，天气温和，预想中的凛冬并未完全降临，只是偶尔有些细碎小雪，点缀着苍茫山野，并未对行程造成太多阻碍。

这天午后，师徒二人在一条半冻的小溪边暂作歇息。溪水潺潺，在薄冰下流淌，折射出冬日冷白的阳光。

莉莉丝拢了拢被山风吹拂的长发，望向正在整理水囊的妮可，随口问道：“妮可，现在离新奥尔兰还有多远？”

妮可闻言，立刻从手环中取出地图，指尖在上边仔细比对。片刻后，她抬起头，“已经很近了，师父。过了前面这片山脉，应该就能看到新奥尔兰了。”

“嗯，那走吧。”莉莉丝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妮可小心地收好地图，同样对前方心生向往。只要是和师父一起，去往任何新的地方，都值得期待。

而且，她也隐隐希望能在一个稳定舒适的地方停留一段时间，让师父可以安心研究那些空间魔法笔记，不必再风餐露宿。

两人稍作整顿，便继续沿着山道前行。

然而，山间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只是阴沉的天空，不知不觉间竟飘起了细密的雪粒。风也逐渐猛烈起来，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风雪渐大，能见度开始降低，四周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和呼啸的风声。

“师父，天气变坏了。”妮可提高音量，以免被风声淹没。

莉莉丝眯着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嘟囔道：“啧，真任性啊，这天气。”

又艰难地前行了一段路，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妮可时刻留意着周围，忽然，她扯了扯莉莉丝的袖角：

“师父，看那里。”

莉莉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透过飞舞的雪幕，隐约可见不远处山坳里，矗立着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

屋顶和周围已经积了层白雪，但窗户中透出的微弱暖光，在这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诱人——是个避风雪的好地方。

莉莉丝当即决定，“去那避避风雪，等小些再走。”

两人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木屋前。离得近了，才听到木屋内隐约传来一阵轻快的嬉闹声，像是孩童的笑语，又像某种小动物般的嘤咛。

师徒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莉莉丝抬手，在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屋内的嬉闹声戛然而止，陷入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吱呀——

木门从里面拉开一道缝隙。

开门的一位高挑女性，她身披一件白色毛皮斗篷，兜帽微微放下，露出一张精致的容颜，耳朵尖长，双眼闭合着的，长长的白色睫毛覆在眼睑上，仿佛在静心凝神，嘴角却挂着一抹恬淡笑意。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用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门外的陌生人。

精灵？

莉莉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精灵女子微微侧身，脸上笑意未减，声线柔和如同春风拂过林梢：

“进来吧，外面冷。”

“多谢。”莉莉丝微微一笑，拉着妮可走进屋内，反手将门关紧。

风雪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屋内暖意融融，夹杂着松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雪莲的冷冽气息。壁炉里火焰跳跃，将光洒满木屋。

开门的精灵女子侧身让两人进屋后，便轻盈地走回壁炉旁的一张垫着兽皮的木椅上坐下，将怀里那只雪白的小狐狸轻轻放在地上。

小狐狸“啾”地叫了一声，先是警惕地嗅了嗅空气，随即被妮可身上某种气息吸引，歪着头，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随便坐吧，炉火正旺。”精灵女子声音柔和，嘴角那抹恬淡的笑意始终未变，“这风雪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

“嗯，打扰了。”莉莉丝语气如常，带着一丝倦意。

她脱下被雪打湿的斗篷，随手抖了抖，找了个离壁炉不远不近的木墩坐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精灵女子闭合的双眼。

妮可则默默跟在师父身后，先帮莉莉丝把斗篷挂好，然后才脱下自己的。她选择坐在莉莉丝脚边的地面上，背靠着师父所坐的木墩。

她的注意力大多放在莉莉丝身上，偶尔才会瞟向那只慢慢靠近的小狐狸。

小狐狸试探性地用鼻子碰了碰妮可的手指，妮可身体微微一僵。她看着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

白狐没有躲闪，反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

“看来雪儿很喜欢你。”精灵女子微笑道，她虽闭着眼，却仿佛对屋内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叫露西安，这位是雪儿，我的旅伴。”

“莉莉丝，这是我的弟子，妮可。”莉莉丝也报上名字，“感谢你让我们在此躲避风雪……”

“这并非我的居所，”露西安温和地接话，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姿态优雅，“是山下一对善良的老夫妇搭建的，供过往旅人暂避风雨。我也只是比你们早到一天而已。”

“原来如此，真是有心了。”莉莉丝点点头，目光落在露西安双眼上，“恕我冒昧，你的眼睛……”

“无妨。这是一种修行，静心内观，减少外物干扰。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以此感知世界。”

“修行？”莉莉丝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精灵的修行方式，果然大不相同。”

露西安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许，轻轻摇头：

“追寻本源，实则大同小异。无论是精灵的‘内观’，还是人类的‘冥想’，抑或武者对自身的锤炼，最终皆是向内探索，以求更清晰地感知自身与世界的联系，理解力量流转的脉络。只是途径与侧重，因种族禀赋与传承而异罢了。”

莉莉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未再深究。

对她而言，魔法的本质是探索与解构外在的奥秘，这种过于内向的修行路径，与她的理念并不完全契合。

天色渐晚，风雪没有停歇的意思。

妮可起身，从手环中取出干粮和清水，先递给莉莉丝，然后又拿出自己的一份。她犹豫了一下，看向静坐一旁的露西安，也递过去一份。

“露西安小姐，请用。”

露西安微微侧首，“望”向妮可的方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多谢你的好意，小妹妹。但我已许久不曾进食了。这亦是修行的一部分。”

妮可有些困惑地收回手，看向莉莉丝。

莉莉丝见状随口解释道：“魔力深厚到一定程度，确实可以长时间不依赖饮食，直接从环境中汲取能量维持生机。精灵在这方面天生更具优势。”

她顿了顿，咬了一口肉干，“只是大多人无法忍受那空腹感，嘴里也寡淡得很。口腹之欲，戒掉还是可惜的。”

妮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想着：师父大抵也是能做到的，只是喜欢吃东西。她暗暗决定，以后要更用心地准备三餐。

露西安闻言，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莉莉丝女士是性情中人。遵从本心，亦是修行的一种境界。”

夜晚，风雪声更显喧嚣。

师徒二人依偎在铺好的地铺上，精灵女子则依旧坐在那张兽皮椅中，仿佛入定。小狐狸蜷缩在妮可附近，睡得香甜。

第二天，风雪依旧未停。百无聊赖的莉莉丝拿出了她的空间魔法笔记，指尖在空中虚划着复杂的符文轨迹，偶尔蹙眉，偶尔恍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露西安似乎察觉到那玄奥的魔力波动，她微微侧首，“望”向莉莉丝的方向：“您在研习空间魔法？这般深邃的波动……令人惊叹。”

被打断了思绪，莉莉丝有些不耐，瞥了她一眼，“略懂一些而已，精灵也会对人类的魔法体系感兴趣吗？”

“知识本身并无种族界限。”露西安温和地回答，“只是赞叹其中蕴含的智慧罢了。新奥尔兰如今汇聚了各地学者，想必对您的研究会有所助益。”

“新奥尔兰？”莉莉丝收起笔记，顺势问道，“听你的意思，刚从那边过来的？”

“是的。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日，见识了一些有趣的思想碰撞。现打算去东方游历一番。世界广阔，总有未曾领略的风景。”

莉莉丝没有再深入询问，只是若有所思。

第三天清晨，肆虐了两日的风雪终于平息。

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压弯了松枝，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气清冷纯净。

木屋门被推开，莉莉丝和妮可走了出来，踩在松软的雪地上。露西安也紧随其后，她依旧穿着那身白毛皮斗篷，怀抱着雪儿，仿佛与这雪景融为一体。

“风雪已歇，二位可以继续赶路了。”露西安面向她们，闭合的眼睫在晨光下如同染上一层金辉，“前方的道路应该还算好走。”

“嗯，再见了。”莉莉丝点了点头。

“愿星光护佑你们。”露西安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欠身，随即“望”向妮可，那闭合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带着难以言喻的深邃。

然后，她转向莉莉丝，“你所探寻的路，迷雾重重。此刻回头，尚可见来时月色。”

莉莉丝瞳孔微缩，脸上慵懒神色瞬间褪去。她没想到露西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对方似乎已经识破了妮可身份。

露西安没有等待莉莉丝的回答，说完这番话，便轻盈转身，向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地之中。

木屋前，只剩下莉莉丝和妮可。寒风卷起些许雪沫，打在脸上。

莉莉丝望着露西安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对方对妮可似乎并没有敌意，但她讨厌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妮可察觉到师父瞬间的紧绷和凝重的气氛，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莉莉丝才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走吧，妮可。”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