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吸血鬼当弟子 第36章 旅途

离开铁须城邦已过了一个多月。

大多数时日，她们都与荒野为伴。莉莉丝时常走着走着便突然停下，对着某块蕴含奇特矿脉的岩石或是一株发光的苔藓陷入沉思，掏出笔记本站上半天。

有一次，她试图用新学的空间知识来扩容妮可的储物手环，结果非但没扩成功，反而把手环里的半袋面粉给抖了出来，扬了妮可一脸。

看着只剩一双眼睛茫然眨动的小徒弟，莉莉丝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足足一刻钟，最后在妮可沉默注视下，才一边憋着笑一边帮她清理。

她们还在一位矮人老者的家中借宿过一晚。老者性格豪爽，对莉莉丝这位人类魔女和她的“小跟班”颇为热情。

晚饭席间，莉莉丝对矮人符文的热爱故态复萌，拉着老者讨论一把矿镐上铭刻的加固符文。老者祖辈都是矿工，实践经验丰富，两人竟也聊得投机。

除此之外，便是日复一日的单调旅途。

莉莉丝继续钻研她的空间魔法笔记，时而恍然大悟，时而蹙眉苦思，偶尔会成功施展出一些绚丽但无用的小魔法，或是搞出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妮可则始终如影随形，处理着所有生活琐事，默默观察学习，并在每一次莉莉丝实验失败时，及时善后。

时光就在这日升月落间悄然流逝，秋意渐浓，她们也走到矿区边缘地带了。

这天清晨。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晶莹的露珠挂在深绿色的耐寒草叶上。妮可早已醒来，正收拾着营地。

她将篝火的余烬彻底熄灭、掩埋，检查了一下昨晚布下的简易结界是否有被触动的痕迹，然后开始将莉莉丝随手丢在旁边的笔记和几件小巧的魔法仪器收拢起来。

莉莉丝还裹着毯子，蜷缩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上睡得正香，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铺开，几缕发丝被晨风吹得轻轻拂动。

妮可收拾好一切，走到莉莉丝身边，蹲下身，轻声唤道：“师父，天亮了。”

莉莉丝含糊地“唔”了一声，睫毛颤了颤，非但没醒，反而把毯子裹得更紧，翻了个身背对妮可，嘟囔着：“……再五分钟……就五分钟……”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妮可早已习惯。

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莉莉丝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便从手环里取出一个小水囊和干净的软布，浸湿后，开始轻柔地帮莉莉丝擦拭脸颊和手指。

微凉的触感终于让莉莉丝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妮可，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妮可……早啊……”

“早，师父。”妮可仔细地帮她擦完脸，又递上一杯温水。

莉莉丝就着妮可的手小口喝了几口，这才像是终于启动了身体系统，慢吞吞地坐起来，像个孩子一样任由妮可帮她理顺头发、整理睡得有些褶皱的衣服。

“今天早上吃什么？”她打着哈欠问。

“肉干和燕麦饼，还有昨天在溪边摘的酸浆果。”妮可迅速将早餐准备好递过去。

那些红色的小果子酸得让人直眯眼，但莉莉丝却似乎很喜欢这种提神的口感。

吃完简单的早餐，莉莉丝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落在远处山脊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忽然来了兴致。

“妮可，看好了。”她伸出双手，十指微屈，对着初升的朝阳方向，仿佛在虚捧着什么。

柔和的魔力在她掌心间汇聚，周围光线似乎被微微扭曲，空气中的微尘在特定的魔力轨迹上开始闪烁。

几秒钟后，一对完全由晨曦光芒构成、半透明的小鸟扑棱着翅膀，在她掌心上方成型。

它们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围绕着莉莉丝和妮可飞了两圈，洒下点点细碎的光粒，随后便如同真正的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悄然消散在空气中。

“怎么样？好看吧？”莉莉丝得意地拍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可惜持续时间太短，能量结构不稳定。”

妮可看着光芒消失的地方，点了点头：“嗯，好看。”

对她而言，师父做出的任何东西，无论有用无用，都是值得关注的。

重新上路后，莉莉丝时而会走在前面，时而又会落在后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魔法思考里。

有时她会突然停下来，盯着路边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或者一株罕见的魔法植物研究半天，甚至会用小刀刮下一点粉末或者采集一片叶子样本。

妮可则耐心地跟在旁边，随时准备递上需要的工具或容器。

中午时分，她们在一处小溪边休息。

妮可去打水，莉莉丝则靠着一棵树坐下，拿出那本厚厚的、用古代精灵语和通用语混合写的空间魔法笔记，眉头微蹙，看得十分投入。

偶尔她会用手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立体符文，那些符文闪烁着微光，又迅速湮灭。

忽然，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妮可疑惑地看过去。

“没事没事。”莉莉丝笑着指笔记上的某一处：

“写这本书的人，在这里打了个赌，说他改进的这个空间折叠算法绝对比他的对头更优，还在旁边注释‘那家伙要是看到这，鼻子肯定都要气歪’，真有意思。”

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藏在严肃学术里的私人趣味，心情变得很好，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下午的旅途，莉莉丝决定实践一下笔记里提到的一个关于“视觉折射与空间感知”的小技巧。她试图让自己前方的光线发生细微偏折，从而让脚下的路看起来比实际更近一些。

“理论上，这样走起来应该会觉得更轻松，因为大脑会觉得目标更近了。”她兴致勃勃地跟妮可解释。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出了点偏差。光线是被成功偏折了，但莉莉丝似乎没计算好偏移量——

结果就是，她走着走着，明明看着是平坦的路，却差点一脚踩进一个浅坑里；或者看着前面是空地，却差点撞上一棵歪脖子树。

“哎呀！”、“唔！”、“啧……” 莉莉丝一路上发出了好几次小小的惊呼和懊恼的声音。

妮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时不时需要手舞足蹈一下来保持平衡的样子，嘴角是压不下笑意。

她并没有出声提醒，只是专注地留意周围，确保师父不会真的摔着或者撞上什么危险的东西。她知道，师父正在兴头上，这种“失败”的过程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乐趣和研究。

最终，莉莉丝自己撤销了这个魔法，揉了揉看得有些发晕的眼睛，总结道：

“嗯……效果不太理想，误差率比预想的高，对魔控精度要求也太苛刻了，不适合日常应用……不过很有意思！”她完全没有气馁，反而因为验证了一个想法而显得心满意足。

傍晚，她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矮人矿洞入口作为宿营地，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使用，但足够遮风挡雨。

妮可生火做饭时，莉莉丝则拿着白天收集的矿石样本和植物叶片，在一旁鼓捣她的新“无用魔法”。

她成功地将一种红色矿石的粉末和另一种蓝色苔藓的汁液混合，用魔力催化后，得到了一种会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粉紫色光芒的粘稠液体。她把这液体随手涂在了矿洞入口的几块石头上。

于是，当晚妮可布置的简易结界外，就多了几块散发着浪漫又诡异光芒的“霓虹灯”石头，把原本阴森的矿洞口点缀得有些滑稽。

莉莉丝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不错不错，这样晚上起来方便多了，而且很有氛围感嘛！”

妮可看着那粉紫色的光，又看看师父得意洋洋的表情，默默地将烤热的饼子递给她。

夜深了。

莉莉丝又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然后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意迅速袭来。她摸索到铺好的地铺，裹紧毯子，没过多久就沉入梦乡。

妮可则仔细检查了结界，确认稳固无误后，才在莉莉丝身边躺下。她没有立刻入睡，而是侧身躺着，在微光中看着师父的睡颜，直到深夜才缓缓闭上眼睛。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当莉莉丝被妮可唤醒时，她揉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洞口那几乎淡不可见的粉紫色微光，她眨了眨眼，似乎才想起这是她昨晚的“创作”。

“效果持久度一般啊……”

她咕哝着坐起身，接过妮可递来的湿布擦了脸，冰冷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师徒二人很快收拾妥当，再次上路。

她们沿着废弃矿道向外行走，越往外，人工开凿的痕迹就越少，自然的景象逐渐取代了冰冷的岩石与矿脉。

这段路程相对平稳，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莉莉丝似乎还在回味昨天空间视觉魔法的小挫折，偶尔会停下脚步，对着空气比划几个手势，但并没有再次尝试使用。

妮可则一如既往地安静跟随，时刻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大约走了小半天，眼前豁然开朗，狭窄的矿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当鼻尖不再萦绕矿石粉尘、熔炉烟火的混合气息，取而代之的是草木清香时，莉莉丝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舒展开怀的神情。

“嗯——！总算出来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头望向身后层峦叠嶂的群山，然后又看向前方逐渐开阔、植被也愈发茂盛的丘陵地带。

“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对吧，妮可？”

妮可站在她身侧，同样望着前方新的风景，银灰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她点了点头，简洁地回应：“嗯。”

对她而言，无论身处何地，是矿区还是原野，只要跟在师父身边，就都是一样的。

看到师父心情好，她的心情也会变得宁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