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今天掉马了吗？ 第9章 第 9 章

拿出了天山雪莲这样的宝物，谢知乐和林修远的反应却并不如王逸之想的热络。

世家子弟见惯了算计，清楚的知道凡事都有代价。

谢知乐看上去不为所动。但林修远城府浅，虽然表面上看着淡定，眼神里的紧张却骗不了人。

王逸之笑了笑说：“林家大公子的病可等不了多久了，二位还要和王某在这些小事上僵持吗？”

谢知乐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说：“能让王公子开出这么高的价码，谢某有自知之明，我和表弟加起来还没有这个分量。王公子究竟所图为何？”

王逸之温和的说：“王某既然领了太史寮这个差事，自然是希望办的漂亮的。如果二位不掺和进碎叶城这滩浑水里，那区区天山雪莲，就当是王某相赠了。”

这个案子说破了天，也只是一个三阶小妖杀人案。无非是那小妖特殊些，这才上报了神都。

神都派王逸之这样分量的人来本就不合常理，而王逸之这般投鼠忌器的表现，倒像是这案子另有隐情一样？

江翠花的目光不留痕迹的从王逸之身上移开，若有所思的开始打量起来“王家”侍从们，江翠花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王逸之这次带来的全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江翠花立刻屏息闭上了眼，她的神识悄悄的越过了房间里的所有人，来的了楼外的大街上。

片刻后，江翠花惊惧的睁开双眼。

楼外原本喧闹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清空，除了醉梦楼，整个碎叶城安静的像一座死城一样！

王逸之用一场宴席将全城的达官显贵全都集中在了这小小的醉梦楼中，而这碎叶城就在这一场宴席之后，变成了他的天下。

虚与委蛇、步步谋算，这就是琅琊王氏的神都公子吗？

江翠花看着王逸之那张俊秀非常，温文尔雅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王逸之就算带来了几百好手，想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外面这么多人也是不现实的。

那么，他必然是采用了某种阵法，将整座城的人无知无觉的困在了其中。

和江翠花的感觉一样，燃灯也察觉到了异样。

“若老衲感知不错，王公子应该在这醉梦楼里布下了阵法，切断了楼里和楼外的联系。王公子大张旗鼓将我等困于此处，究竟想做什么？”

燃灯也察觉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对着王逸之质问了起来。

王逸之长舒了一口气，面上的笑意褪尽，刚才温文尔雅的面具全然摘下，开口：“还以为你们要过一阵子才能察觉，不愧是雪域密宗的得道高僧，这点手段果然瞒不过你。”

燃灯直视王逸之，在等他的答案。

王逸之歪着头看向谢知乐，道：“谢公子，看在世交的份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拿着雪莲安然无恙的回家去；要么，留在这里和这帮妖邪一起给碎叶城陪葬。”

妖邪？

这就是神都对这次案子下的结论？

涉及妖邪之事，格杀勿论。王逸之就是他们选中的刽子手，怪不得派了他来。这种脏事老家伙们不愿动手，他这个“前朝旧臣”自然被各方推了出来做这个坏人。

谢知乐听懂了王逸之地言下之意，惊惧的反问道：“你要屠城？你疯了吗？”

王逸之颇有闲情雅致的斜靠在了椅子上，端着手中的酒杯仔细的打量，漫不经心的说：“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走的。现下阵法开了，谁都走不了了，谢公子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

燃灯冷笑一声：“我给神都那几个老头几分薄面，可不是叫你一个毛头小子蹲在老子头上拉屎的。想在碎叶城杀人，你当我雪域密宗都是死人？”

王逸之丝毫不惧，拿着酒杯对着燃灯说：“大师，别这么大火气。你们佛家都讲因果，你自己想想今日这恶果究竟是怎么来的？”

王逸之含笑转头看向江翠花，端着酒杯饮了一口，打趣一般说：“江姑娘你说好笑不好笑，明明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人皮披的久了，又听了几句经，就真的以为自己渡了苦海，成了佛？”

燃灯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江翠花一改之前的胆怯神色，正经的反问：“就算是地狱里开出的花，也是向往光明的。难道曾经是恶鬼，如今就不能想要做个人吗？从前没得选，往后也不能选吗？”

王逸之脸上浮浪之色尽褪，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江翠花，露出了他今日最真实的一刻。

王逸之温柔的把住了江翠花的脖颈，呼吸打在她的颈侧，双手轻柔而仔细的一寸一寸抚摸着她脖子和脸的连接之处，在她耳畔厮磨着说出了冰冷的话：“踏进了无间，就是恶鬼。既是恶鬼，那就该死！”

脖颈处的手骤然握紧，江翠花被阻断了呼吸，只能不断的拍打着王逸之的手：“呃·····放开······放···开······”

“王逸之！放开她！”

王逸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脖子上横着的长剑，惊奇的看向了谢知乐道：“你为了她，敢对我拔剑？”

谢知乐冷冷道：“放手！”

王逸之将江翠花揽在了自己胸前，左手仍然握着她的脖子，看着她因为缺氧而通红的脸，笑着反问：“若我不放，你还真的敢杀了我不成？”

谢知乐的剑向前了一寸，刺破了王逸之的皮肤，血蜿蜒而出，滴在了地上。

王逸之松开了手，江翠花瞬间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后怕的情绪让她不住的颤抖，控制不住的流泪。

谢知乐俯下身来，将江翠花虚虚环住，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王逸之看着脚边碍眼的两人，皱了皱眉。左手捏了一个诀，一道道金色的光线自众人脚下升起，将谢知乐、江翠花、林修远、燃灯四人围了起来，如同囚牢一般，困住了四人。

做完这一切，王逸之又恢复了初见时翩翩公子的模样，笑着对四人行了一礼道：“这房间里有菜有酒，劳诸位在此休息，等我收拾了外面的人，再来和诸位赔罪。”

说完，王逸之便翩然而去。

*****

王逸之一离开了房间，原本倒地抽泣的江翠花立刻起身。速度之快，令还在安慰她的谢知乐都不禁侧目道：“江姑娘，你没事了？”

江翠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坦荡的笑了笑说：“我装的。”

谢知乐有些无语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瞬间有了种自己真心被践踏的愤慨。

江翠花并没有注意到谢知乐这点小小的不满，她的注意力全在燃灯身上。江翠花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神情严肃，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要紧的事。

江翠花缓缓道：“燃灯，王逸之说的前因究竟是什么？他不是嗜杀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屠尽这满城生灵，这背后的缘由和你们雪域密宗有关？”

江翠花看似在询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燃灯面色复杂地看向江翠花，神情低落，想开口却好似不知道如何说起。

江翠花斥责道：“即使你们真的做了错事，如今祸及这满城人命，也该挺身而出纠正前尘才是！平日里满口普度众生慈悲为怀，事到临头却做出这幅缩头乌龟的样子，你往日里那些道貌岸然的经文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江翠花越说越过分，谢知乐连忙出言阻止道：“江姑娘，口下留德。”

江翠花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留情的继续朝燃灯心里捅刀子：“我幼时曾听过一桩秘闻，传说雪域密宗道法万千，圣洁无双者有，诡谲隐密者亦有，无论手段如何，只要一心向道，密宗便都收于麾下。”

“但十二年前，密宗中突然对其中的格鲁派举起了屠刀，大肆杀戮格鲁派门人。这件事闹的太大，就连神都的三君上都惊动了，三君动手平息了密宗的内乱。而格鲁派众人十不存一，就算有余孽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燃灯双眼紧闭，不敢面对江翠花口中吐露的“真相”。

江翠花：“这碎叶城的妖邪，难道和那早就覆灭的格鲁派有关？当年你们又是为何要对同门举起屠刀？”

江翠花简单的几句话，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惊涛骇浪。而江翠花这样一个山野村妇，又是如何得知这么多道门隐秘的？

谢知乐眸中闪过了几分深思。

燃灯有些颓唐的看着江翠花，似乎有些了悟她的来意。燃灯：“姑娘既然知道本门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想必来历自然不凡。这桩杀妖案里姑娘也牵扯其中，贫僧也想问一句，姑娘究竟是谁？潜伏在碎叶城十余载，又是为何？”

江翠花没有丝毫犹豫行云流水的说：“我叫江翠花，父亲姓江，母亲姓李，母亲早逝，父亲在十五年前也撒手人寰，父亲身故后，叔伯占据我家田产将我驱逐。我无处可去，只能一路行乞，苟延残喘。在我垂死之际，幸得一世外高人所救，高人传我道法，让我有一技之长可以立身。”

“至于你问我为何在这碎叶城中十余载······”江翠花摸着下巴思考了良久说：“大概是这里的烤羊肉比较好吃吧。”

燃灯：·······

自己抛出的原本以为能让对方哑口无言的问题，最后换来了这么个啼笑皆非的答案，倒是让燃灯在这种境况下也有点想笑。

燃灯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嘲讽的说：“江翠花？呵，好一个江翠花。”

虽然心知江翠花在胡说八道，可眼下深究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大难临头，城中百姓的性命更加紧要。

于是燃灯咬了咬牙 ，将这些陈年旧事缓缓道出：“江姑娘猜的不错，这一切的起因都在格鲁派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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