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不灵 第8章 物是人非

要说这有了对比，才能明白贫富差距。

早先絮棠在外闯荡的时候，地为席天为被，经常风餐露宿，因此对于吃住并不挑剔，即使后来成了四方宗宗主常常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没享受到什么好处。

重生以后可就不大一样了，炎天宗不必多提，本就是不太富裕的小宗，但夜夜打坐，环境倒也舒适——当然只除了第一晚在应照夜那个不大干净的房间里呆着时；程归鹤一派人傻钱多的作风，一贯也是个会享受的，在栖霞城这几天住的一直是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但程归鹤的“奢侈”比起天禄轩可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且不说院中装饰用的皆是奇花异草，便是这一条小路也都是用上品灵石铺就，偏偏设计这园艺的人审美绝佳，即使这些奇花异草灵石光芒闪烁的让人眼晕，细细看来还是颇有几分风雅意味的。

天禄轩内部建筑更是奢侈的全部用上等金刚石建造，与炎天宗那除了炼器室外皆是木头屋子的朴实天差地别。

絮棠看着这景象心中啧啧称奇，不忘将神识铺开探查，她大乘期基础还在，并不怕被人发现。

按理来说，天禄轩这样的商行，要想做起来，除去人的努力，更离不开运势支撑。

但是天禄轩这地方的福泽却格外奇怪，这种玄妙的运势并不像正常人或物那样是自然向外的，更像是浮于表面的一件外衣。

如果是这样，那院中拜访的奇花异草和灵石就可以有另一种结实了，它们存在的意义或许就是维护这件“外衣”。

下意识地，絮棠看向林月窈，这样奇怪的关系实在不能不让人深想。只可惜那林中阵法被人毁了个彻底，不然或许还有更多线索。

几人由侍女引着进入正殿，正殿内部设有一高台，一位样貌周正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的男子站在高台下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絮棠多看了两眼那高台，想到四方宗正殿有一个，是那群人自作主张给她打造的，她并没有享受这种身居高座被人仰视的癖好，但这好歹是那群人的心意，便没有拆，只是也没坐过。

同样的，在炎天宗内居住时也没见到过这样的东西，若不是看到林府这装修，她都要忘了。

原来还是有人喜欢这样的，絮棠自恋的想，多半是学她那四方宗的高台。

就这一会儿功夫，程归鹤已经和那男子寒暄起来了。

“林伯伯，我在这里的事您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啊。”

林朗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看着高台发呆的絮棠，笑着回应程归鹤：“怎么，我们归鹤也开始有秘密了吗？”

程归鹤嘟嘟囔囔抱怨了两句，应照夜向林朗打了个招呼，林朗点头回应，顺势把话题引向另两人：“这二位是……？”

“在下杜若，一介散修，受程公子雇佣同行相护。”絮棠随意抱了抱拳，神色如常地将神识探出去检查林朗。

林朗对上她的视线，紧张的冒出了冷汗，絮棠觉得有趣，她修为高于对方，林朗感知不到她的探查，他的紧张并非来自于此。

“你认识我？”这直白的话有些不礼貌，但林朗没说什么，干笑了一声，只说没什么，又把话题转向林月窈。

絮棠收回神识，这人身上果然有借运的气息，不过已经很淡了，他不是借运的主谋，大概是个受益者。

对上林朗的视线，林月窈嗫嚅道：“我，我叫林月窈，是栖霞城天禄阁掌柜的女儿，天禄阁很有名的……”

林朗的表情随着她蚊子哼哼一般的话语变得越来越难看，林月窈被这，目光盯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絮棠伸手将林月窈拉到自己身后：“林姑娘是我在栖霞城外一处密林里发现的，依照她的叙述，我们查到这天禄阁与天禄轩相关，就拜托程公子带我们上门询问一下。”

林朗僵硬地点点头，挥手招来侍女：“此事说来话长，各位先坐，容我慢慢道来。”

几人在正殿坐下，林朗依旧站在那高台下方擦了擦汗道：“这事在栖霞城并不算秘密，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大家都不记得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絮棠，又移开视线，继续说道：“大约七百年前，沧州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繁华，但这里灵气充沛，经常有修士在此处修炼，林氏的先祖便趁机在这里做点典当之类的小生意。”

“不知哪一天开始，沧州的修士接连失踪，再找到时只剩了一具空壳尸体，这些死亡的修士皆是修为极高的，最低也有金丹中期境界，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大有人愿意来沧州了。”

“林氏那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只好上山挖些灵植草药换钱，不成想竟然遇到了那作恶的鬼怪——那是个长着两双眼的女鬼，面容恐怖，大概是因为老祖宗没有灵力对她无用，便将老祖宗放回了。”

“后来这事便交给了周围的宗门处理，只是那鬼怪能力实在是强，身死以后还能留在人间不入冥界，于是那些修士只好将她封印起来，就封印在沧州周围的一处山林中。这以后沧州的怪事就消失了，又有人来此地修炼了。”

“此后林氏的生意越做越大，盖了楼，起名‘天禄阁’继续在沧州做生意。”说到这里，林朗先是看了一眼絮棠，又极快地移开目光看向死死拉住絮棠袖子的林月窈。

“大约又过了两百年，当时林氏掌柜的女儿，意外进到了那法阵里面，林氏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救出女儿，那些宗门世家又不愿意打开封印，这位掌柜一直到死之前还在念叨着他的女儿。”

“那孩子的名字，正是林月窈。”

一直到林朗讲完，最后喊出她的名字，林月窈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想往后躲，又不知道依靠谁，只好把目光看向救出她的絮棠，嘴唇张张合合，什么都说不出，眼泪流的飞快。

絮棠叹了一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我，那我是人还是鬼，我，我到底是在哪儿，我只是，我只是做了一件，一件好事，我要回家，我不信，我要回家……”

林月窈嚎啕大哭，一个劲儿喊着自己要回家，在絮棠怀里乱扑腾，然后又突然安静下来，挣脱她的怀抱，流着泪看向絮棠：“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很厉害，求你，求你了姐姐，送我回家好不好。”

然后起身，拉着絮棠就要往外走：“我们，我们还回去吧，想想，想想办法，我爹娘还等着我呢，还等着我回家啊！”

最后高声喊了一嗓子，林月窈突然往前栽，晕死过去。

絮棠将她抱入怀中，她没想到林月窈反应会这么强烈，有些无措地回头，正对上应照夜的视线。

应照夜开口道：“先找大夫给她看看。”

林朗马上回神喊人进来，顺便让其他人也一并在天禄轩住下。

絮棠抱着林月窈往住处去，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林朗。

*

“我不明白。”安置好林月窈，絮棠站在廊下与应照夜并肩，程归鹤则是去打探拍卖会的消息去了。

“什么不明白？”应照夜看向她。

絮棠看着落日染红的云霞：“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难过。既然时间不再，物是人非，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接受这一切过好当下。”

“像你一样吗？”

絮棠没说话。

“或许她会接受，但绝不是现在。”应照夜也看向天空，“因为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姑娘，也许她最大的烦恼就是今晚该吃什么，她有很爱她的爹娘，有许多牵挂的人，但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出门了一趟，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当然会难过。”

“好吧。”絮棠扭头看了一会儿应照夜，好像在想什么，又把头扭开，看那轮刚升上来的新月。

应照夜的嘴总是爱说些讨人厌的话，但是看着这样的絮棠，却突然学聪明了一样，没有再多说什么。

絮棠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冲应照夜笑了一下：“明天就是拍卖会了，早点休息吧，大炼器师。”然后错身离开了他。

月光渐渐明亮起来，照在絮棠的身上，那件流光溢彩的衣裳散发着柔和的光，应照夜看着她，突然发觉，絮棠其实长得很美很美。

絮棠独自一人走在廊下，想起自己过去的朋友。

其实絮棠心知肚明，自己没那么讨人喜欢，大部分人更多的是怕她。

妖族的妖因为她的血脉怕她，人族的人魔族的魔因为她的修为怕她，但是她从来没在意过，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何况她也有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

比如总是盲目信任她的炎天，比如总是能干出出人意料的事的应兰溪，比如偶尔和他犟嘴的净世。

这些人都成了书中记载的文字，远离了她。

她知道自己对复杂的感情总是无法理解，翻开书看到他们如何死亡，更多的是想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死，为什么自己还是失败了，哪怕那么多古籍分析的明明白白，她还是不明白。要做的事没做好，本来就不多的朋友也不在了。

只剩一个拥有她剑灵神魂的笨蛋炼器师。

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吗？

也许是因为这些原因，她复活后才一刻不停地修炼，忙忙碌碌地做事。因为她害怕停下，害怕自己会不断想起。

玄幽大陆还是玄幽大陆，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原来这是难过。

啊啊啊啊这两天一直在看牙，写的匆忙，写一章新的改两章旧的(╥﹏╥)

感觉感情这一块写的不太好，不过现在也只是自娱自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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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