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不灵 第2章 絮棠仙尊

两个时辰以前，炎天宗山门外。

一道身影无视炎天宗宗门结界直接闯入山门，而周围来往的炎天宗弟子好似这道身影不存在一般做着手中的事。

那身影走走停停，好像在分辨什么，一路寻到了应照夜居所，同样无视应照夜留在居所处的封印穿门而过，径直停在那贴满符箓的琉璃盏前。

琉璃盏内的光团好像感受到她的到来，在琉璃盏内乱转。

不对。

这是她看到这所谓的“天生灵知”的第一反应，她感觉到了危险，或许还有害怕的情绪。

但她还是向那琉璃盏伸出手，下一刻，她本就虚幻的身影自之间破碎开，穿过琉璃盏的封印向光团内部融合进去。

她瞪大眼睛撤回手，但为时已晚，她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只留下一声喃喃：“宗主……”

而这声没有任何人能听见的呼唤，也随着她溃散的身影消失在离她向往之地千里外的炎天宗了。

*

“净世……”

“你认错人了。”应照夜感觉到荒谬。

方才，这光团自称是四方宗开山宗主絮棠仙尊，给他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玄幽大陆千年前的人魔大战，并且信誓旦旦地说他就是絮棠仙尊的佩剑，说二人如何大战众修仙者开山立派，说二人如何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说絮棠仙尊如何一人一剑击退魔族数万。

荒谬。

可笑。

不可理喻！

且不说此时已是千年以后，就说是现在，应照夜也只是个平平无奇有爹有娘剑术一般的炼器修士罢了。

那光团好像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一般，仍在苦口婆心地劝应照夜放她出去：“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一时冲动做傻事，但现在还不到穷途末路之时，我不会轻易断送自己的性命。只是我堂堂四方宗宗主，当世修为第一人，我消失这么久，外面是会出大乱子的！”

应照夜冷笑一声：“胡言乱语，魔族早在一千年前就被封印在下届了。”

“封印？”那光团大叫一声，然后沉默下来。

须臾，自称是絮棠仙尊的光团轻声问道：“为什么会是封印，净世？”

语气不复先前的洋洋自得。

应照夜嘲讽的话不知为何说不出口，本来有些诡异的氛围被这句轻飘飘的一问压的沉闷。

但那光团很快又将这沉闷的氛围打破了：“那我便是重伤失去意识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净世，我已经好多了，放我出去。”

“我知道，我变成这样以后你肯定不好受，也不知我是过了多久才又恢复了意识……”光团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不得了的事，“但如今魔族事已经解决，我也回复了意识，总的来说还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你就不要生气了。”

接着，像是担心不够膈应应照夜一样，夹着嗓子扭扭捏捏地说道：“好不好嘛。”

应照夜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上远离这见鬼的光团——竟然这样编排絮棠仙尊和天下第一剑，太无耻了。

想到这光团是在靠近妖界的山中发现的，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妖界的阴谋，想散播谣言抹黑絮棠仙尊。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那光团听见这话像是气笑了：“就凭那些又蠢又呆的小妖？他们不会，也不敢。”

光团还要问，应照夜的门外传来了问话声：“晦之，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听见了这声音，应照夜便要开门，走之前怕光团乱说话，给琉璃盏加了一道隔音符。

门口站着一身着素衣的女子，眉眼温柔，未施粉黛，简单的盘头上插着一支长剑形状的木簪，手上提着一木箱。

应照夜开门行礼：“母亲。”

白月华没有要进门的意思：“我下山巡诊才回来，路过你房门口，见你屋内灯亮着。”

“在研究大比的炼器之物。”

白月华好似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露出笑来：“我听说了，天生灵知……”

应照夜脸上浮现无奈的神情：“母亲。”

“我此前已传信训斥过你父亲，大比之事你不用有压力，炎天宗小门小派，露个脸就行了。”

“让母亲挂心了，我会尽力而为。”

见应照夜不像是有太大压力的样子，白月华谢绝了他要送自己提议，自己拎着箱子走了。

和母亲说完话，应照夜回到屋内，光团见他回来，奋力撞了撞琉璃盏，应照夜抬手撕下隔音符。

“你有娘亲？亲娘？”那光团很是不可思议一样。

应照夜皱眉：“我是人生父母养的，自然有爹有娘。”

光团又问：“你这门派叫什么？炎天宗？炎天是哪个炎天？”

“双火炎，天空的天，整个仙盟只有这一个炎天宗。”

光团沉默下来。

一直到应照夜要休息了，她才又开口：“这不是我熟悉的人界。”

“如果我已有的记忆与你所熟知的千年前玄幽大陆发生的事一样，那我应该就是你口中千年前就该身死魂灭的‘絮棠仙尊’。”

应照夜皱眉，正要发问。

“我如今既无实体，也无修为，只是单独的灵体，无法向你证明我的身份，但你的身份在我这里也很是可疑。”

“因为我能感知到，你的神魂分明与净世的别无二致。”

就絮棠今夜这长篇大论下来，应照夜感觉脑子里像是装了一百个程归鹤在吵，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沉默不语——实际上自从絮棠能开口说话以来，应照夜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絮棠又没有有力的证据，只好从另一个方向来说服他：“我若没猜错，那这炎天宗可与我有不小的缘分。方才听你娘说炼器比试，我与你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既是因为觉得我是‘天生灵知’才留下来的，那我就教你用这天生灵知炼制出你想要的灵器，赢下比试。”

应照夜一挑眉：“你想要什么。”

“既然我已在记载中消失千年，那我再度出现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还有你的神魂……我肉身已毁，待你将我神魂炼成神器，我便可以器为基，重塑肉身。”

应照夜思考片刻，想到这光团连他的封印都解不开，应当也不会造成太大威胁，一挥袖，将琉璃盏封印打开了。

不等应照夜将琉璃盏盖子揭开，絮棠自己就先从里面顶开盖子落到地面上，应照夜这才看见光团的样子与先前有少许不同，动作更机灵了些，而且好像大了一圈。

应照夜还要再观察，只见灵光流转，光团被一身着天青色衣衫的女子替代。

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大活人，还是位女子，应照夜噔噔后退两步。

絮棠一甩袖袍，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了两步：“你怕什么？”

应照夜挺直腰板梗着脖子，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

絮棠却缓缓皱起眉头，一边说话一边围着他左右走了两步：“你真没和炎天他们一起骗我你不是净世吗？你长得也……长的也与净世一模一样。”

应照夜感觉自己的耐心全在今夜耗尽了，终于还是黑了脸：“爱信不信。”

“好，我信，我信还不行吗。”絮棠盯着他的脸安抚了两句，嘴里依旧小声嘀咕着，“难道剑灵也能入冥界转世吗？”

不等应照夜再发作，絮棠又问：“你叫什么？”

“应照夜，字晦之。”应照夜客客气气地说完，欲言又止地看了两眼絮棠。

絮棠没忍住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心里从听见应照夜与他娘的对话后就一直有一个可怕的推测，听到他报上姓名以后这个推测就进一步被坐实了。

她点点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称呼我前辈就行。”

然后又问：“字是个什么东西？”

应照夜嘴角微动，干巴巴地说道：“ 字由名演化而来，与名互为表里，男子二十女子十五后……”

“停之停之，我就是随口一问。”絮棠打断了应照夜刚开头的长篇大论。

接着她伸了个懒腰，很不见外的在屋里转了一圈：“今晚我在哪儿休息？”

这半夜的再带着她出去寻找空房也不切合实际，何况再让人看见也不好，应照夜想了想，将屋内小榻上堆放的乱七八糟的器材石块找了个木箱随意塞了进去，然后拉开一旁的屏风。

絮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收拾，在那小榻前来回踱步：“你就让我睡这儿？”

应照夜想了想，贴心的施了个清净术，拖着木箱回屏风后面去了。

絮棠气的踹了小榻两脚，最后无可奈何的坐上去开始打坐。

她艰难地运转内府中为数不多的灵力，见修为境界还在大乘期，但就好比一只空有外表的水瓶，大概能放出威压吓唬吓唬人，与人打斗确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只要境界还在，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再调息一段时间……

片刻后，絮棠睁开双眼。

也不知这炎天宗是怎么选址的，所处之地灵气不算多么富裕，这也就罢了，旁边还有个离的很近的人时不时与她争抢灵气。

絮棠起身，走到应照夜床前，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应照夜感受到有别人的气息靠近，睁开双眼，便见黑灯瞎火的室内，一女子逆着月光死死地盯着他看，吓得他险些走火入魔。

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忍住了破口大骂：“前辈，男女有别，你这是在做什么。”

絮棠目光炯炯有神：“我来看看你休息的好不好。”

应照夜觉得脖子凉凉的，小声且谨慎地答到：“打坐修炼不过片刻，何来好不好一说。”

絮棠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担心的表情，惊得应照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她却已经自己回答上了：“那看来是休息的不好了。”

接着手起刀落，一手刀将应照夜劈晕在床上，还不忘给他盖上被子。

絮棠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修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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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絮棠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