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半夜的宁静,“哥,是我呀,开门!”
内殿,应溯浸蹙了下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别那么急躁,这么晚上门可没有谁会帮你开门的。”应溯浸被吵醒了,但他并没有责怪门外那只吵吵闹闹的“小狗”。
“行了,别敲了,砸坏了门自己修。”随着他话音落下,殿门便自动滑开。
“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毛茸茸的银灰色脑袋便迫不及待地探了进来。
“没大没小的,”一道微弱的能量精准地敲点了下她湿漉漉的鼻尖,带着些许警示的意味,“见了本君,连像样的礼数都忘记了?”
“哎呀,您可是我最亲近的外族哥了,我从老妈那听到你要出远门,可是使出吃奶的劲飞奔过来的。”岚芷探头探脑地试探着。
“跑那么快干什么?”应溯浸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拢了拢随意披在身上的墨绿色外袍。
一头浓密如墨的乌发,恍若上好的绸缎,泛着幽深的光泽,柔顺地自肩头倾泻而下,直至腰际,“来给我奔丧?”
“呸呸呸!我这不是怕你这尊大佛脚程太快,一个不留神就溜得没影儿,回头又让我大海捞针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转身,后腿一蹬,“砰”地一声把门顶上,隔绝了外界的寒意,动作熟稔得像是在自己家。
应溯浸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所以?” 他拖长了尾音,带着一副洞悉一切的慵懒,“是想让我再捎你一程?”
“真不愧是你。” 岚芷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星星,满脸的崇拜,“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
应溯浸看着她那副“得逞”的小模样,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上次捎带她的经历——
某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在穿过时空罅隙时,因为好奇心过剩,试图用爪子去捞看似流光溢彩的时光乱流,差点被卷进混乱的维度裂缝,害他强行介入,耗费巨大魔力才把她捞了回来。
到目前为止,他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迁跃空间这样稳如镜的技能,在不出任何精神错误的情况下,怎么还能捅出那么大的乱子。
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耗费亿点精神力再踏俩脚步的事。
也许是“狼孩子真麻烦”的念头升起,应溯浸忍不住发出认命般的叹息,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隐隐跳动。
“先说好,” 他竖起骨节分明的一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就破例这一次,给我安分点。”
“哈哈哈。” 岚芷干巴巴地笑声,眼神有些心虚地飘忽了一下,爪子在地上不安地刨了刨。
随即又挺起胸膛,信誓旦旦地举起爪子,并拢朝天,努力摆出一副她自认为最严肃的的表情:“哥!我对着……呃,对着今晚的月亮发誓!”
她偷偷瞄了一眼窗外模糊的月影,“上次纯属意外!这次我保证,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会东张西望,全程紧跟哥的步伐。” 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就差在脸上刻下“靠谱”两个大字。
“你知道我这次的目的地吗就跟着。”应溯浸默默看着这只大半夜仍然不睡,精神莫名异常亢奋的“小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嘿嘿,不知道。”小狼尾巴翘得高高的,得意地摇了摇,“我就是想出去玩,跟着您准没错。”
理不直,但气很壮。
应溯浸瞥了她一眼,没接话,但也没赶走她,算是默许了。
小狼似乎想起什么,歪着头问道:“话说回来,您就这么放心那位‘平头哥’代替你?”
“谁?”
“哎呀,就是那个新任管事,叫什么来着……”小狼用爪子挠了挠头,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迟墨?”应溯浸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啊,倒是个机灵的,很早的时候就跟我表过态了。”说到这他语气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说:'一顿饭饱跟一辈子荣华富贵,还是分得清楚的'。”
岚芷倒不觉得这有啥可笑的:“切,光会讲些空话,漂亮话谁不会说?谁知道肚子里藏的都是些什么坏东西。”
应溯浸并没有立刻回她的话,只是抬起手,指尖慢慢萦绕着些许微光。
“我的灵蝶,”他开口,声音仍是那么平静,“可不是光长着翅膀好看的花架子。”
那团光晕缓缓拉伸、塑形,“凝结这些小玩意耗费的心血与魔力,足够在魔渊边缘筑起一座要塞了。”
岚芷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那空气微微扭动了一下,一只几乎透明的的灵蝶悄然显现。
它的翅膀薄如蝉翼,边缘流淌着冰晶般的碎光,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就您那个防御性能几乎为零的小灵蝶,除了共享视野还能干嘛?”岚芷撇撇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以为然。
那只灵蝶似乎是感应到小狼的靠近,轻盈地飞离溯浸的指尖,如一朵被微风托起的雪花,悠悠然地落在毛茸茸的耳尖上,冰冰凉的触感激得小狼下意识地抖了抖耳朵。
灵蝶收拢起翅膀,停驻在那,微光衬着她银灰色的毛发竟显得意外的可爱。
“那就够了。”应溯浸薄唇轻启,却带着掌控一切的淡然,瞬间将岚芷所有的质疑堵了回去。
“好了,夜深了,歇息了。”应溯浸困意袭卷上头,默默趴了回去,懒懒地说道,“外面有侍从,找他们就行。”
“得令!”小狼迈出喜悦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跑向殿门,浑然不知明早自己会哭得有多惨。
不过此刻,她依旧是那只活蹦乱跳的小狼,带着新生的小灵蝶暂且安顿在殿内。
魔界悄悄打了个哈欠,开始它周而复始的运转。
侍从们为应溯浸更衣完成之时,天彻底亮了。
“主,侯爵在前殿已等候多时。”一位侍卫前来报告。
他单膝跪地,静候魔君安排。
“让他等。”应溯浸站立在镜子面前,头也不回地说着。
“是。”
许是今日要远行,侍从们搭配的是深紫色绸缎长袍,烛光灯下,那绸缎表面涌动着波光粼粼的暗彩,衣料柔顺地贴肤而下,形成柔和的线条,没有半分累赘。
当他转身,下摆旋开一道优美的弧线,绸缎的光泽也随之荡漾,宛如一片盛放的紫罗兰花瓣,低调却动人心魄。
“小青,你挑的?”应溯浸挑了挑眉。
旁人或许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小青是侍奉他最久的,自然也明白自家主子其实很钟爱亮晶晶的东西。
“是,您若是不喜,我再去挑一件给您过目。”
“不必。”他指尖摩挲着袖口的绸缎,“本想去会会门外那条狗,这么好的料子,可别沾染上污秽了。”
……
前殿内
侯爵垂手而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空旷冰冷的大殿里,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中轰鸣。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钉在他身上。
侯爵只觉得脊椎瞬间窜上一股寒气,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他猛地一回头,魔君早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令爱大半夜拜访,侯爵您大清早拜访,来我这团聚呢?本君要是还没走,令妻是不是在大中午的时候也要前来‘拜访’一下?”
“不敢不敢……您说笑了。”侯爵不敢怠慢,点头哈腰,说话如同在薄冰上行走,“是属下管教不周,昨夜犬女扰您清静了。”
“呵呵,”魔君语气异常平静,却像无情的宣判,“再让我发现,你试图用孩子来试探我……”
他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我可不介意让岚芷年纪轻轻就没了父亲。”
“你说是吧?侯爵大人。”
“是……属下明白。”
“若无事上报,便自行退下。”
无趣,这群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只接一只的,让真的小老鼠来做俩天管事也比他们缩头无脑的强。
“哥!我准备好出发了!”
未闻其狼先见其声。
“嗯?父亲,您怎么也在这儿?”小狼拖着一个几乎比她身体还大的行李包冲进前殿,这才歪着脑袋注意到面色苍白的侯爵。
“走了,小家伙。”还没等侯爵开口,应溯浸打断了他的发言,顺手捞起小狼崽抱在怀里。
应溯浸似乎彻底失去了与侯爵周旋的兴趣。
他甚至没再看对方一眼,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身侧空气中轻轻一划。
他指尖划过之处,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荡漾开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涟漪。
涟漪中心,光线急剧扭曲,形成一个深邃如星空般的漩涡。
他抬步,那片流动的紫罗兰绸缎下摆,便毫无阻碍地融入了那片扭曲的空间,身影瞬间变得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然天有不测风云,魔亦有失手之时。
“啪哒!”
一声轻响,小狼落地。
小狼茫然四顾,小狼被遗落。
前殿恢复了死寂,留下侯爵和他的女儿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天清晨,殿内的侍从们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前殿会陆陆续续地传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小狼:还回来吗?你还回来吗!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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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非传统迁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