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见春 > 第51章 行刑

见春 第51章 行刑

作者:金银汀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5 13:15:11 来源:文学城

晦朔司朔院的官署外,连云栈带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吴泪与朔院甲处剩下的人正在把暗中查到的有关于岷、屹二王的情报都扔进火盆。

“吴泪,”连云栈抬高了声音,“你犯了咱晦朔司的规矩,以前还有乔竹心护着你,现在,本官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一个女官有些急:“同知……”

“甭理她。”吴泪往火盆里扔一摞文件,这些都是她这么长时间费尽心思查到的,如今为了保命,都要付之一炬。

连云栈的声音越来越大:“吴泪,别挣扎了。你和乔竹心做的事,陛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革职,也是陛下的意思。”

吴泪用火筷子快速扒拉火盆。甲处的其他女官还焦急地看向门口,窗上已经映出了连云栈的模样。

虞水、兰见春……现在,乔竹心也死于白云观大火,所有掺和进潼裕案件的人都死于非命,现在晦朔司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连云栈守在她门边,就等她露头,再一刀砍下她的头颅。

她身后还有甲处的几个亲信,为了让她们的安危,关于萧回的一切,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砰——砰——砰——”

连云栈在撞门。

木门不堪其重,门闩马上就要被她撞开。吴泪抓起桌上的茶壶,一瓶子浇在了火盆上。“刺啦”一声,火灭了,之后“咚”的一声巨响,连云栈带着人闯进了房间。

“何白,”连云栈吩咐身后的晦院甲处千户,“搜。”

何白却说:“同知,陛下旨意,仅是革除吴泪的官职,并未要我们搜朔院甲处,这不合规矩。”

连云栈反问:“哪来这么多话?”

何白:“司丞刚刚去世,晦朔司的一举一动都在前朝百官眼中。同知,不可。”

连云栈侧眼盯着何白,沉默良久。

吴泪看见她的手摁在腰间的刀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连云栈拔刀的前一刻,吴泪说:“搜吧,搜吧。”

连云栈摁回了刀。走到吴泪面前,说:“陛下知道了你跟乔竹心在查什么,乔竹心的死,你觉得能是意外吗?”

吴泪咬着牙说:“不是。”

“陛下最恨背叛。”连云栈说,“而你、乔竹心,都背叛了他。”

吴泪:“你没有吗?”

连云栈:“我怕死。”

“这世上总有东西比生死更重要。”吴泪抬起猩红的眼眸注视连云栈,“我没有背叛老师,老师也没有背叛陛下。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百姓……”

“停。”连云栈打断她,“别在我面前演高风亮节。你,你娘,你老师,都犯了同一个错误,你知道是什么吗?”

吴泪别开眼,不想听。

连云栈说:“自以为是。”

吴泪怒视连云栈。

连云栈:“自晦朔司成立之初,本官就在这里。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本官就明白一个道理。”

吴泪沉默。

连云栈:“晦朔司就是皇帝的刀而已,刀只需好用、认主,不需要有脑子。”

吴泪眼圈红红的。

连云栈说:“拎不清,那就是自取灭亡。”

吴泪失望地叹息。

连云栈:“什么公道、天理,都是前朝那帮人的事,我们晦朔司,听话就够了。你还想要怎样?没有家世没有靠山,你还能掀起风浪?别做梦了。”

吴泪盯着她:“晦朔司就是让你这种人搞得乌烟瘴气。”

“人得知道自己是谁,”连云栈拍拍她的肩膀,“来生啊,当牛做马都别做人。”

吴泪低下头,攥紧了拳头。连云栈得意洋洋的模样让她不爽,更让她难受的,是她说的话。

“祝我高升吧,”连云栈说,“吴泪。”

“据说,白云观大火,乔司丞恰好在那祈福……没逃出来。”

“你信吗?”萧沃转眸看向景思娴,目光很冷,“除了陛下自己,谁会信,这是场意外?”

景思娴望着王府大院中那颗槐树,小声说:“没人会信,但没人敢不信。”

“我就不该排那出戏。”萧沃冷笑,“乔司丞什么都查到了吧,所以才会被皇帝截杀。白云观……昌宁出生的地方。你说,乔司丞查到了什么,才惹得陛下——迫不及待地要取她性命?”

景思娴别开了目光:“我不知……”

“晦朔司没了乔司丞,没了吴泪,没了兰见春,什么都没了。”萧沃抬眼望槐树,“再过三天,赵家也该满门抄斩了。思娴,我赢了,什么都没剩地……赢了。”

“殿下还有景家。”景思娴安慰他,“不算输。”

“下一个就是景家。”萧沃眼里没了光。转身向门外走去,他走得很慢,像一具行尸走肉。

景思娴走上前来:“殿下,你去哪?”

“我累了。”萧沃连头都不回,一直向府外走去。

他的心乱得像一团麻,一路都低着头,随便自己去哪,他不知疲倦地从白天走到了晚上,最终到了京畿的孝仁皇后的陵寝。

母后没有被葬在皇陵。

而是孤零零地埋在了京畿的荒山中,离皇陵很远很远。其实这样也好,皇帝不愿意见到母后,母后也不愿见到皇帝,这样对谁都好。

景怡的坟冢在一处僻静的院子里,没有墓碑。坟上种了一颗槐树,如今已然亭亭如盖。景怡的坟旁边便是泠妹的坟冢,泠妹喜欢牡丹,萧沃便在她的冢前种了一大片牡丹,红艳艳的,跟他的妹妹一样可爱。

萧沃提了一篮纸钱来,他在纸上写了“晦朔司司丞乔竹心收”,在景怡的坟前点燃了一张、又一张。

火光映亮他的脸,火舌拂过他的腮边,将他的泪化为水汽。萧沃瘫坐在地上,愧疚得牙都快咬碎了。

萧沃不停地往火盆里扔纸钱,看那些纸变成旺火,最后变成一摊纸灰,他心里的不甘就越发汹涌。

他没想到乔竹心会因此而死。

他写那出狸猫换太子,告诉了吴泪她们萧回的身世有疑,但他没想到乔竹心动作快到这几天中就挖出来了真相。

萧沃抱住了脑袋,他太蠢了。

一出狸猫换太子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原本只是用来离间皇帝与陈昀的东西,却成了乔竹心的催命符。解救自己离开宗正寺的恩人,如今却因为自己而死……

萧沃双臂环住膝盖,郁闷地把脑袋藏进臂弯里,像一只蜷起来的刺猬。

他睡着了,想就在这躲着,藏在母亲的坟边,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醒了他。

“岷王殿下?岷王殿下?”汪琢弯腰拍萧沃的肩膀。

萧沃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您怎么在这睡着了?倒春寒,别着了病。”汪琢心疼地说,“过会奴才就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病,开些驱寒的汤药。”

萧沃抹抹乱七八糟的脸,懵懵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您怎么来了?”

汪琢立马严肃起来,从袖中取出皇帝手谕,念道:“晦朔司兰见春以下犯上,当处以极刑。朕念其身世凄惨,保其全尸,三日后赐鸩酒,由岷王萧沃行刑。”

这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霎时劈醒了萧沃这个梦中人。

萧沃支起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汪琢:“您是说,要我——去亲手……杀了她吗?”

汪琢把手谕递给萧沃:“这都是陛下的旨意。”

“要我——去杀了她吗?!”萧沃双手抓住汪琢的脚踝,恳切道,“汪公公,我求您了,您替我劝劝父皇,我不要……我不要……”

“大殿下!您这不是折煞奴才吗?!”汪琢吓得脸更白了,赶紧把他搀起来,可萧沃力气太大了,汪琢奈何不了他。

“为什么!”萧沃趴在地上,声嘶力竭,“为什么!”

汪琢怕道:“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呀!殿下,老奴怎么劝得了!”

“为什么要让我……”萧沃抬起头,血红血红的眼睛盯着那可憎的旨意,愤懑地说,“您明明知道,她是……她是我——”

萧沃的舌头像打了结,四肢百骸都开始疼,尤其背上的箭伤,钻心地疼。

她是我爱的人啊。

为何要我亲手杀了她?为何要我亲手看自己喜欢的人去死?为何一定要毁掉我这条烂命里唯一美好的东西?

“父皇啊,父皇,求您放过我吧……”萧沃冲那份手谕不停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磕得脑袋嗡嗡,“放过我放过我放过我……”

“殿下!”汪琢也跪下来,把手谕塞到了萧沃手中,低声地叮嘱他,“旨意一下,木已成舟。殿下,无论您怎么求,都是一个结果。千万别失了身份。”

“我什么身份?汪公公,我什么都没了。”萧沃咬牙切齿地说,“父皇要我去杀她,倒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殿下,你傻啊!”汪琢扶着他肩膀,“如今二殿下、赵家都倒了,皇储之位于您而言,如探囊取物。若您再与陛下作对,那便是把到手的储位扔出去了!”

萧沃求饶道:“我真的下不去手……”

汪琢:“殿下,别让陛下对您失望。”

萧沃僵在那。

“这是陛下的意思。”汪琢苦口婆心道,“今天奴才说的话,都是陛下要奴才告诉殿下的。”

萧沃口型说:“不要……”

“您想想孝仁皇后,想想靖国公。”汪琢小声说,“您说不要,对得起他们吗?”

萧沃垂下头,他的心不停地往下滴血。

汪琢说:“陛下对您寄予厚望。”

萧沃攥着那份手谕,头重重地砸下去,血浸透了鹅卵石,沾了汪琢一身。他又直起身,又往下磕头。

“哎呦,殿下!”汪琢扶起他,“您这不是赌气吗?”

汪琢给左右使眼色,示意将萧沃抬到屋里去。萧沃也放弃了挣扎,被他们像死狗一样拖来拖去。

他恨自己为何没死在宗正寺。

春分日,天牢内,兰见春已经沐浴更衣完,盘坐在稻草上,等待着死亡到来的时刻。

昨天,她听了一整天的哭声。狱卒说,那是赵家人的哭声。赵鹤犯下滔天罪行,腰斩处死;赵家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处斩,其余男子与女眷全部流放岭南。

昨天是赵鹤的死期,今夜过后,便是自己的死期。

兰见春抬眼望着灰蒙蒙的月光,心却异常的平静。没有遗憾,没有不甘,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恰恰相反,她心里空落落的。

身后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她闻声回头,看见萧沃身后跟着两个刑部的官,还有一个端了一只托盘,盘中只有一杯酒。

兰见春的心紧张得快速跳动,她没想到这一刻到的这么快,也没想到来送她走的是萧沃。她站起来,却失魂落魄的。

萧沃穿了一身白衣,又是为谁带孝呢?

一个人上来把牢门锁打开。萧沃冷道:“把酒给我,你们都退下吧。”

那两个官员面面相觑。

“你们觉得本王会抗旨吗?”萧沃侧眼盯着他们,“还要在这看着吗?”

那两人连忙说:“臣等告退。”

萧沃杵在原地,待他们走远后,才慢慢地挪到了兰见春的牢门前。他与兰见春遥相望,无语凝噎。

萧沃一低头,眼眶里的泪水洒在了衣襟上,右手的毒酒杯中,还有左手的食盒上。

兰见春抿抿干燥的嘴唇:“殿下。”

女人温柔的声音划破了死一样的静,萧沃深吸一口气,昂起头试图让眼泪倒流。他故作轻松地舒了口气,扯出一个苦笑来。

兰见春也冲他笑,说:“我好幸运,还能再见到殿下。”

萧沃敛眸,眼泪又往下滴,泪珠映着月光,像钻石。他把食盒和毒酒放在了牢房的小方桌上,沉默地掀开了食盒盖子,油泼辣子的辛辣香气撞进两个人的鼻腔。

“吃饭。”萧沃端出来两碗面条,分别摆上筷子。

“好。”兰见春坐在他对面,一手捧起碗,一手攥着筷子。她夹起裤袋宽的面条,直往嘴里塞。

对面的萧沃则双手撑着桌子,整个脸都埋进碗里,一边吃,一边哽咽。

一碗油泼辣子面,从他们的相识,吃到相知,最后相离时,依然是这碗面。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吃面时,兰见春狼吞虎咽;而今换了情形,咽不下去的倒成了兰见春。

面条在她口中反反复复,她就是咽不下去。

很快,萧沃的碗就见了底。他用帕子擦去嘴边的油,盯着兰见春腿上的面,失意道:“很难吃吗?”

兰见春摇头。

“吃吧,我做的。”萧沃把头扭向一边,“我第一次做饭,给个面子。”

“我怕吃完,就到点了。”兰见春歉疚地说。

“那你后悔吗?”萧沃始终望着铁窗外的月亮。

“后悔,”兰见春咬了一口面条,嚼了很久才咽下去,说,“也不后悔。”

萧沃沉默。

“我终于把欠我家人的,都还上了。”兰见春抿紧嘴唇,好半晌之后才说,“到了那边,跟所有人,都能有个交代。”

萧沃转头看向她,小声问:“那你欠我的呢?”

兰见春头低得快掉碗里了,嗫嚅道:“来生,我当牛做马,也要还殿下的恩情。”

“我不要来生。”萧沃心疼得快炸了。

“对不起。”她说,“可我只剩来生了。”

“我恨你。”萧沃捂住脑袋说。

“好。”

萧沃不甘心地又说:“我会恨你,一辈子。”

兰见春把碗放在了桌上,她深深地望着萧沃,如释重负地说:“好。”

“兰见春,”萧沃望着她的琥珀色眼睛,“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兰见春想了很久,对着他期待的眼神,撒不了谎。

“会。”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