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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洗白计划 第11章 作嫁衣

作者:若得阿娇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23:36:45 来源:文学城

“应不寐,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同我这般虚与委蛇,到底想要什么?”

苏锦绣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夜风中微微发颤。

应不寐闻言顿住,那张素来染着风流笑意的脸,此刻竟如古寺玉像般苍白死寂,没了半分活气。

试探,挣扎,还有些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动,让人抓不住半分真切。

良久,他才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叹息。

“想要什么……”

说完此句,便不再多言,态度莫测,只静默行至醉春坊门前,一辆油光水滑的乌木马车赫然出现,辕马的鬃毛梳得一丝不苟,排场比县太爷出巡还要讲究。

“送你?”

应不寐斜倚着车门看她,手里把玩着那枚龙凤佩,玉佩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自己走。”

若是坐了这样的马车回家,明日整条绣巷的人怕是都要上门来探问。

应不寐却如未闻,慢悠悠地收起玉佩,弯腰钻进马车:“上来吧,送你到巷口,不进去。”他撩开车帘,露出里面铺着雪白狐裘的坐垫,“再磨蹭下去,你阿弟该提着枪来找你了。”

苏锦绣闻言思衬再三,终是弯腰钻进了马车,车内紫檀壁嵌银丝云纹,雪白狐裘铺地,墨玉矮几上霁蓝瓷瓶斜插红梅,龙涎香袅袅,雅致华贵。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彻底断绝了她最后一点退路。

应不寐入车便斜倚狐裘,阖目养神,一改往日里跳脱,只余沉默,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车内只闻熏香轻绕,两人相对无言。

苏锦绣目光扫过壁上悬着的白兔瓷像,瓷色如凝脂,兔耳蜷曲,釉色莹润得似能映出人影,透着几分憨态雅致。

见应不寐未有动静,她悄悄伸手取下,指尖摩挲着细腻的瓷面,只觉可爱得紧。

忽听得车夫一声低喝,马车猛地顿住,苏锦绣心下一紧,忙将瓷像拢在怀中护好,身子却不由自主往前倾去,额角轻轻撞在车壁的雕花木板上,低低吃痛一声。

“自个儿都坐不稳,倒先护着这玩意儿。”应不寐的声音冷不丁响起,眼睫未抬,语气听不出情绪。

“若摔了,你定要我赔,我可没那么多银钱。”苏锦绣并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揉着额角,小声反驳。

车夫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传来:“公子,前方路不好走了,张府的人马回来了,那阵仗……实在惹不起。”

“继续走。”

“既不好走,为何还要往前?”

应不寐缓缓睁眼,眸光掠过她,终究是没答。

“好好的,看我做什么?”苏锦绣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便去掀车帘。

暮色里,一座朱门大院撞入眼帘。飞檐如展翼,青砖铺就的台阶层层叠叠,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昂首而立,匾额上“张府”二字鎏金熠熠,衬着两旁挂着的大红灯笼,端的是气势恢宏,贵气逼人。

“哇……”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放下!”应不寐猛地倾身过来,按住她掀帘的手,将车帘重重落下。

苏锦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一怔,车外马蹄声急促响起,一个清亮的男声穿透夜色而来:“应兄的马车?这不是巧了,许久不见,怎在此处停留?”

方才那掀帘的一瞬,苏锦绣已将车外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瞧得真切。他着深紫官袍,乌纱帽下,眉如墨画,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却不似寻常贵胄的温和,而是宛若寒星坠潭,锐利迫人。

论模样,端的是俊朗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高官重权的沉稳威势,真真配得上一表人才四字。可不知怎的,那股赞叹刚起,她心底便悄然漫上一丝怯意。明明是头一遭相见,未闻其言,未观其行,却总觉此人绝非易与之辈。这初见的畏惧来得蹊跷,却又真实得很。

应不寐突然叹息,气蕴无奈,隐挟烦扰。

仿佛她方才那掀帘的举动,捅了什么天大的娄子一般。

不过是掀了车帘瞧了一眼,至于吗?

应不寐整玄缎衣袍,转身将下,可临到车门处,却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眸光邃远,似藏着千言万语,有叮嘱,有担忧,如蒙烟霭。

“无论外头发生什么事,你且在车里待着,不许下来半步。”

“哦。”苏锦绣低应。

车外,张明叙勒马收缰,腰间金鱼袋撞在鞍鞯上,闷响低沉。

“张大人。”应不寐躬身行礼,姿态僵如提线木偶,他素爱洁净,如今锦袍被马蹄溅上泥点,却面不改色。

张明叙应了声,翻身下马,他目光越过应不寐,直锁车厢:“应兄深夜来访,是为上次所议之事?”语带笑意,提步便要向马车走去,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碎叶,脆响刺耳。

“不是。”应不寐倏然抬首,“只是送故人归家,非为前事,惊扰大人了。”

张明叙脸色骤沉:“故人?”他伸手欲掀车帘,“何等故人,值得应兄亲送?”

“大人。”应不寐上前一步,扣住他手腕,袖中指尖掐出深痕,声线却强作平静,“此女身份卑微,恐污了大人眼目。”

张明叙冷笑,挥开他的手。

车内苏锦绣正想着果然嫌我丢脸,车帘就被猛地掀开,猝不及防与那紫袍男子对视。

张明叙掀帘后瞳孔骤缩,方才的从容笑意瞬间凝固。

那双惯含威光的眼全然失了平日沉稳,只剩撞见稀世珍宝般的怔忡,连指尖都下意识顿在帘上,整个人僵在原地。

其身后小厮猛然倒抽冷气,颤声低呼:“大人,这、这姑娘……”

像。

太像了。

张明叙怔了约莫半盏茶的光景,方缓过神来,轻声问道:“姑娘芳名几何?府上在何处?”

苏锦绣心下满是疑云,他周身那股居高临下的威压,如寒潭浸骨,让她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应不寐。

可他侧身偏头,半分也不与她对视。

她素日里口齿伶俐,应对得体原是不难,此刻却被那股莫名的威压慑住,半句也答不出。

张明叙的指尖已近得能触到她鬓边碎发,苏锦绣惊得往后缩了缩,余光瞥见他身后的侍卫,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围拢马车,顿觉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早知会卷入这等是非,便是打死她,也不会坐应不寐的马车!

“应兄。”张明叙倏然转头,那双方才还带着惊怔的眼,此刻竟盛满了贪婪,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这姑娘,莫不是你特意为本官寻来的……”

苏锦绣虽瞧不清应不寐神色,却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沉默足足凝滞了三息,久到苏锦绣都以为他已经默认。

却忽闻应不寐一声轻笑,在这寂寂夜色里格外分明,他收了方才的沉凝,重又恢复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眸间闪烁着不明的光。

“此女乃绣巷苏家的姑娘,今夜不过顺路送她归家。”他语调轻缓,字字清晰。

“绣巷苏家?”张明叙眉头紧锁,显然未曾听过这名号,目光复又落回苏锦绣脸上,竟如商贾打量货物般,从上至下细细扫过,眼底的满意毫不掩饰,仿佛已将她视作囊中之物。

苏锦绣被这目光盯得浑身发僵,正觉难堪,却见张明叙抬手放下了车帘,隔了层素色帘布,他的声音传进来,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既是绣巷人家,想来针黹功夫不凡。苏姑娘,可否接在下一单活计?”

车帘内,苏锦绣指尖攥着衣角,声音颤抖未散:“不知是何活计?”

“吾……”

“吾妹。出嫁在即,需一套凤冠霞帔,姑娘若能在半年内绣成,酬劳百两黄金,可先付一半。”

百两黄金?那阿钦往后的读书开销,岂不是再无愁绪?

应不寐似要开口,却被张明叙抬手打断,他目光紧盯着车帘,语气骤然沉了几分。

“接,还是不接?”

苏锦绣隔着帘布,未曾瞧见他的侍卫刀已出鞘,正犹豫间,应不寐开口替她应下:“张大人既已开口,苏姑娘岂有不接之理?”

帘外顿时响起张明叙的笑声:“应兄果然识趣。”

不多时,便有仆从端着朱漆嵌螺钿托盘趋前,盘上覆着暗纹云绫,沉甸甸压得托盘沿微弯,显是那五十两足赤金。

应不寐接了托盘,转身登车,绫下漏出的金光,在昏如墨染的车厢里晃得人眼晕。

归途中,倏尔变天,穹窿暗合,不多时,狂风便卷着雨箭抽打车厢,发出闷响。

宿劫般的沉郁,夜色如浊浪翻涌。

苏锦绣伸手挑开云绫一角,灿灿金元宝映入眼帘,晃得她心尖发颤。

这般易得的重金,总觉如坠蜃楼,教她莫名忆起“德不配位,必受其殃”的古训,指尖触到金锭的寒凉,却如遭烫般缩回。

再抬眼时,正撞进应不寐的目光,含着审度,又似藏着谶语般的提醒。

“这……可还能退?”

未等应不寐作答,车外忽传一声熟悉呼唤,带着几分急切的惶遽:“阿姐?你在里面吗?”

苏锦绣猛地掀帘望去,只见巷口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闻时钦。

他未携雨具,暴雨将玄色衣衫淋得透湿,发梢垂雨珠,顺着犀颅玉颊的轮廓滚落,颊边水渍混着什么,在昏灯下望去,竟分不清是雨是泪。

苏锦绣见状,哪里还顾得其他,伸手便要掀帘下车,却被应不寐一把攥住,指腹扣着她腕间细骨:“你的金子。”

“我不要了!”苏锦绣挣开他的手,掀帘便冲入雨幕,雨水瞬间浇透她的衣发,黏在颊边颈间,她却浑不在意,踉跄着奔到闻时钦身旁,伸手替他拂去额前湿发,指尖触到他冰凉的额角。

“怎的不打伞?”

闻时钦眼眶泛红:“我怕回去取伞,会错过阿姐……”

苏锦绣见他这般模样,心头一窒,想起他左臂旧伤未愈,忙握住他冰凉的手,那手心里的湿冷透过指尖传来,让她鼻间发酸:“怎会不要你?走,我们回家。”

湿冷的雨丝黏在两人衣发间,脚步虽急,倒也添了几分相依的暖意。

忽有一声嗓音,如淬了冰的利刃,硬生生冲破密集的雨幕,刺得他们同时怔住。

“苏锦绣,你的金子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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