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眼看躲不过去,也板起脸,
“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这么重干嘛?”
随即又开始耍无赖,“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师父什么时候害过你?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那肯定是时机没到,要是还认我这个师父就别多问。”
梁欢欢无言以对,在冥界的那些时间,陆游就是这么糊弄她的,她也了解陆游,表面上虽然没个正形,但嘴严得很。
她缠着他想知道他过往的事,缠了这么多年也没问出什么,便知道他铁了心想瞒的事再怎么也问不出来。
她又看向裴舟,“你也不打算说?”
裴舟目光闪烁,瞥了陆游一眼,能看出陆游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在乎的人,内心挣扎着,沉默了半晌最终轻呼口气,
“听你师父的吧,他不告诉你,定是有不能让你知道的理由。他有意隐瞒,我要是帮他说了,伤了多年的情分,欢欢也不想看我们走到那一步对不对?
“放心吧,他瞒着这件事,如果是为了在暗地里做什么不利你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就算你不信他还不信我么?”
看着两人都有意隐瞒,反而让梁欢欢更加好奇和担忧,如果是什么好事他们没必要瞒着,可如果是坏事……她不相信两个她最信任的人,会做出不利于她的事。
那他们便是真的有苦衷,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两个大人物都这么为难?
她对真相其实没那么在乎,否则早就大闹一场,只是不想再被他们当成小孩,也希望能参与进来分担一些他们的忧虑罢了。
可她没选择继续追问,来到阳间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她明白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来说或许都有不一样的顾虑,
有时候隐瞒不一定是欺骗,与其打破砂锅问到底让对方为难,不如自己寻找真相。
更何况她他们不说,她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撬不开他们的嘴,她只能咬咬牙怒斥,“你们两个沆瀣一气!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坏事,我就……”
一时之间梁欢欢也没想好怎么办,她就这两个亲近的人,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我就再也不理你们!”
最后也只能放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
裴舟又扫了眼陆游,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不想惹小鬼生气,便深以为然地点头,
“可以不理陆游,是他不肯说实话,让我在中间左右为难,我看光不理还不够,就该把他逐出师门永世不相认。”
“?”
陆游气到跳脚,“简直是倒反天罡!什么时候有当徒儿的把师父逐出师门的道理了?
“裴舟你这个绿茶,挑拨我和好徒儿的关系!活该一年了你还没搞定喜欢的人,还被发……唔唔唔!”
陆游口不择言,可话还没说完一阵风掠过,裴舟不顾身上的伤冲到他身边,一把将他的嘴捂住。
陆游还在骂骂咧咧,但被捂着嘴又被紧紧勒着脖子,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梁欢欢一下子捕捉到重要信息,表情立马变得八卦,“先生有喜欢的人?还有发什么?”
这一年来裴舟都守在她身边,她也没看到裴舟和哪个女人亲近,心中既有对裴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的好奇,但更多的是少女心事破碎的苦涩,却还是要强颜欢笑。
她赶紧上前帮陆游掰开裴舟的手,“师父快说快说,先生喜欢的人是谁!”
“唔唔唔!”
裴舟一边要控制陆游,一边不想让梁欢欢知道,就想拖着陆游去别处,“赶紧回你的冥界去,平时有事不露面,现在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还有你,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
“唔唔唔!”
裴舟人高马大,梁欢欢无法把陆游从他手上解救出来,干脆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直接挂在他手臂上,
“我都听到了,师父说先生有喜欢的人了,快快快,师父快告诉我是谁!在先生身边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先生身边有女性朋友呢,先生喜欢的人难道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
“唔唔唔……?唔!”
陆游原本在不断挣扎着,但听到梁欢欢的话之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口中的呜咽也彻底停了,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裴舟。
裴舟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他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陆游一瞬间就挣脱了裴舟的禁锢,破口大骂,“裴舟,你混账!你不知廉耻!你不仁不义!”
梁欢欢还挂在裴舟臂弯上,一脸清澈又愚蠢的表情看着他歇斯底里。
裴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别冲动,过后我们好好谈谈。”
“我谈你奶奶个腿!”
陆游骂完之后就拎着梁欢欢的衣领,把她从裴舟的臂弯上扯下,“离这家伙远一点!”
“为什么?”梁欢欢还在状况之外。
“嘶——”裴舟忽然吸了口凉气,捂住自己的肩膀,“我的伤……”
梁欢欢立马忘了追问,先前裴舟给她下了昏睡咒,要不是她这段时间修为突飞猛进,强行破了咒,还见证不了这场大战。
醒来的时候就见裴舟被围攻,虽然看到他状态不好,但是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刚刚又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加重他的伤势。
她立马挣脱开陆游的手,跑去询问裴舟,“先生伤到哪了?”
裴舟抬眸看了陆游一眼,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捂肩膀的动作更明显了,虚弱地晃了晃,顺势将头抵在梁欢欢肩膀上,有气无力,
“中了一剑。”
“我看看!”
梁欢欢将他扶着重新坐回门槛上,小心翼翼地撕开他肩膀处的衣服,果然看到还有半截剑留在伤口里,肩膀处血肉模糊,她瞬间红了眼眶。
“疼。”他又顺势将头搁在她的肩膀。
虽然知道神兽的□□强悍,只要还有口气就能恢复,这个伤威胁不到裴舟的生命。
可梁欢欢哪里见过裴舟这么虚弱,在她的想象中,裴舟就应该刀子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咒一下眉头,现在却在喊疼,可把她心疼坏。
她眼泪簌簌落下,“我们去医院!”
裴舟摇了摇头,原本心里还有觊觎好友爱徒的背德感,现在陆游知道了,他反而彻底放开。
他在梁欢欢肩窝蹭了蹭,“欢欢让我靠会就好,我们兽类没那么脆弱,只是现在很疼很疼。”
这一幕看得陆游将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装,你给我装!就这点伤晚两秒都自己愈合了!
“梁欢欢你看不出来他在装吗?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这么拙劣的表演你看不出来?!”
梁欢欢抬头看了陆游一眼,肩膀上的头又蹭了蹭,语气更加虚弱,“没事的欢欢,你师父说得对,我很快就好了。”
梁欢欢哪里见识过男人的这种茶艺,瞬间找不着北摸了摸裴舟的头,柔声安慰,“真的不用去医院吗,先生要实在撑不住要跟我说,我的肩膀先生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看到自家徒儿这么容易被迷惑,陆游气笑了,“裴舟,认识你这么久,我真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梁欢欢瞪了他一眼,“师父你少说两句,先生是真的受伤了!你要是早点来,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陆游仰天喟叹,“徒大不中留!徒大不中留啊!”
天边亮起微光,庭院的电力系统在打斗中已经被破坏,梁欢欢从屋里拿来应急医药箱,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光给裴舟拔肩膀处的断剑,陆游面如死灰举着手机给她照明。
没有人再提起真相的事,像是一种默契,三人都坚信即使他们没有坦诚相待,却绝不会伤害彼此。
消毒、拔剑、缝合伤口、包扎,这些看似血腥的事却难不倒梁欢欢,当阴差的时候她见过更加惨烈的伤亡现场,现在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但毕竟是精细的活,做完这些她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天光也已经大亮,陆游平静了下来,三人就坐在门槛上看着满院的废墟。
“现在要怎么办?”梁欢欢将头搁在膝盖上,好好的庭院被破坏成这样,她心疼得很。
“可惜先生刚给我装修的院子,我还没住够呢……”她小声嘟囔。
一只手就搭到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没关系,房子倒了可以重建,这段时间我们就住进市里,我们在那边还有房子。”
梁欢欢拿出手机,“那我叫司机来接吧,先生的身体要找个地方好好休养。”
她刚解锁手机,准备给司机飞哥发信息,一条热搜推送就先跳出来,标题明晃晃的五个大字十分醒目——梁欢欢塌房!
“什么玩意?!”
她下意识叫出声,动静也引来身侧的两人凑近查看,她也忘了要叫司机来接人的事,颤巍巍地点开了推送。
庭院的无线网络在打斗中也被破坏,他们身处郊区网络没那么好,热搜画面一时加载不出来,梁欢欢屏息等待,终于页面刷新,跳出一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