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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13章 第 13 章

作者:垂拱元年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7 18:56:15 来源:文学城

约是那日地板上搓磨太久着了凉,姜姮又不爱喝药,硬捱了几日,捱得风寒越发严重,不得不请了大夫,开了更苦的药。

“姑娘,再不喝就凉了,还得再温,越温越难喝。”春锦端着药碗凑近姜姮,苦口婆心地劝。

“有石榴干么?”姜姮恹恹问了句。

春锦无奈地摇摇头,“没买到。”

姜姮自幼喜食石榴,尤其喝药的时候,唯有石榴能解苦味,眼下榴花方明,还不到石榴的季节,只能用石榴干代替。但神都中人唯爱牡丹,不止赏牡丹也吃牡丹,各类市肆在售遂多是牡丹点心,其他果子蜜饯虽有却不多,谁成想偌大一个神都,竟连石榴干也买不到。

“姑娘,石榴籽大肉少,吃个新鲜还可,一旦做成石榴干,味道大打折扣,卖相差,怕是喜欢的人少,故而卖家也少。待今年收了石榴,婢子亲自做些,留着给您吃。”春锦好言央哄。

姜姮莞尔点头,记起第一回吃石榴干还是燕家兄弟给的。

她从前吃的石榴干都是自己做的,起初是燕母做的,后来燕母去世,他们便自己做。自沧河归京,她还是喜欢吃石榴干,被母亲斥为不识好赖货,才会吃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便改了,平素里忍着不吃,只有不得已喝药时才吃上几颗。嫁进顾家后,她几乎没有喝过药,石榴干用不着,春锦渐渐也就没再做。

姜姮靠在榻上,不知不觉随着石榴干想了许多,眼眸中刚起的莞尔笑意又渐渐散了,最后,她闭上眼睛面朝里侧,递出一句话:“不必做了。”

春锦也知姜姮定然又想到了伤心事,怕说多了更惹她难受,轻轻应句“好”,侯在一旁温着药,等她慢慢平复情绪。

“夫人,骆家表妹来看您了。”蕊珠来禀。

姜姮身子正懒,心绪也差,不想应付,正要吩咐打发了人,骆辞已亲昵地唤着“嫂嫂”踏进了房门。

进门闻见药味,又看了看温着的药,骆辞故作诧异:“嫂嫂,喝了这么多日的药,还没好么?”

姜姮明明自昨日才开始喝药,不知骆辞口中的“多日”是哪里听来的,但向知她笑里藏刀,不知这般颠倒黑白又要说什么,遂只是笑笑,也不接话。

骆辞也不管姜姮无视,自顾自说:“嫂嫂,按说,是表哥亲自给你抓的药,不会有什么差错,但这连日不好,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春锦听她越说越离谱,这才道:“表姑娘怕不是误会了,我家夫人昨日才开始喝药的,药是我亲自去抓、亲自煎的,未曾见家主来送过什么药。”

别说送药了,自那日发火踢坏了房门,弄得她家姑娘一身伤,顾峪再没来过。

骆辞作惊诧愕然状:“没送过药?那表哥这几日抓的药,是给谁的?”

“嫂嫂,你不知道,表哥抓药可上心了,不止亲力亲为,还生怕药肆弄错,一味药一味药亲自核对呢。我想着,除了嫂嫂,还能有何人叫他如此用心呢?”

话到这里,姜姮已然清楚那药是抓给谁的,想必骆辞也早已猜到,故意来说给她听,但顾峪此前告诫过,胞姊生病是秘闻,不得声张,姜姮遂也不说破,倚在榻上懒懒道:“表妹不如,去问问你表哥呢?”

骆辞噎了下,心知姜姮在和她装糊涂,略作一思量,故意把话挑明:“不是给嫂嫂你的,那应该……就是给七姐姐的吧?七姐姐生病了?”

姜姮懒道:“未曾听说。”

骆辞笃定:“必然是给七姐姐的,除了七姐姐,我还没见表哥对谁如此用心过呢。对了,嫂嫂,你知道么,这次宫宴上,表哥还为七姐姐说话了呢。”

姜姮始终不接话,骆辞便也自顾自地说:“有个南朝来的公主,宴上正喝酒呢就哭起来了,说她哥哥死得冤屈,痛哭流涕请当今圣上给她哥哥主持公道,说七姐姐在狱中有人照护,过得体体面面,让赶紧治七姐姐的罪。”

她看看姜姮,越发绘声绘色:“表哥当时脸就阴了,对那女子说道,七姐姐现在是归义夫人,本就当受礼待,圣上顾念陈氏哀痛,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一直将七姐姐押在牢中,那公主张口闭口让治七姐姐的罪,莫不是想逼着圣上杀人,再让圣上背上一个小肚鸡肠、不容旧朝孀妇的骂名。”

“你不知道,一提起七姐姐,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有表哥仗义执言。”

骆辞这番话,字字无恶意,句句是挑衅。

骆辞明知姜姮连日卧病,因为这个还被骆氏取消了入宫赴宴的资格,她却还来她面前,不止炫耀自己去了宫宴,还要仔仔细细告诉她,在宫宴上,她的夫君如何如何善待另一个女子。

哪个正常女子忍得了自家夫君如此待另一个女子?哪个女子听了能不生气?

骆辞哪里是来探病的,怕就是想让姜姮病上加病,若一下能气死,才称了她心如了她意。

春锦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正欲和骆辞撕破脸,听姜姮和风细雨开了口。

“夫君他,确是个长情的人。”

姜姮脸上虽有病容,此刻却带着温温浅浅的笑意,瞧来不止没有嫉恨,反倒很是满足。

“这么多年了,夫君待我阿姊还是一如既往,阿姊能有这么一个长情的郎君相待,我作为亲姊妹,应当为她高兴。”

姜姮倏尔叹了一息,“其实这样也不好,夫君眼里,自始至终只有阿姊那一张面容,娶妻如此,纳妾还是如此,万一日后有哪个女子仰慕于他,甚至没名没份也愿意待在他身旁,却没生得阿姊那张容貌……”

姜姮作惋惜状摇摇头,“怕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平白浪费了一番痴心呐。”

骆辞及笄已有两年,至今不曾议亲,又经常操持顾峪这厢杂事,她是何心思可谓昭然若揭,姜姮这番话虽未指名道姓,却如一把剜心刀,实打实戳到了骆辞痛处。

不说旁人,就连骆氏作为骆辞的亲姑母,都与她说过,顾峪对她无意,若不然,凭着这层关系,恐怕早就做了顾峪房里的人,甚或与姜姮平起平坐,而非到现在,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骆辞少见地没管住情绪,当即沉了脸。

姜姮却不再看她,端起药一口气喝了,恹恹躺下,懒懒道:“我要睡了,表妹自便。”

骆辞心中有气却不好发作,只能憋屈地离开。

才出主房的门,没走多远,听见东院吵吵闹闹,细听来,是何姬的声音。

“我不喝那东西,苦死了,你们再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几个婢子见何姬是个豁得出去的,又都顾及她毕竟是家主房里的人,不敢太过分,正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见骆辞来了,立即挺直了腰背,激将何姬道:“你吓唬谁呢,叫你喝药那是恩赏,你们这是碰上好主子了,还每日一副药供着,叫我说,就该一剂猛药断了你们的根儿,叫你们永生不出孩子,也如了你的愿,不必再吃这样的苦!”

何姬不服,“你有种就给我一剂猛药,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国公爷都不曾说过要我吃药,你们个个主意倒大!”

骆辞想起方才姜姮暗暗刺她没名没份、连几个侍妾都不如,顿时怒火中烧,一改往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和善态度,白了何姬一眼,高高在上的嗤道:“我表哥虽没说,嫂嫂却是说了的,怎么,堂堂国公夫人,管不了你?”

何姬知道骆辞背靠骆氏和小骆氏两座大山,在府中有些地位,不敢和她言语相抗,只不服气地哼哼了声,“总之,我不喝那药了,你们真有种,就给我一剂猛药。”

“好啊,我如你所愿。”骆辞说罢就命婢子去抓药。

何姬没想到骆辞敢动真格,生了惧怕,趁几人不备,逃出东院,一路喊着“杀人了!”朝府门跑去。

虽然何姬很快被绑回了凝和东院,但三个侍妾被国公夫人强行灌药的事,还是传到了骆氏耳中。

骆氏遂传姜姮前去问话。

“姜氏,你身为三郎妻子,至今未能诞下一儿半女也就罢了,还如此忌妒跋扈,苛待婢妾,你是不是想让我三郎断子绝孙!”

今日何姬跑出来时,骆氏正在待客,丢尽了颜面,早就恼了姜姮,遂一见人就劈头盖脸责问起来。

姜姮根本不知骆辞冒用她名给侍妾灌药的事,辩道:“儿媳不知母亲为何这么说?”

小骆氏哼声:“弟妹,你就别装糊涂了,那三个侍妾都说是你逼他们喝药,难不成他们还敢诬陷你?”

姜姮坚持否认,骆氏只当她嘴硬,层层追溯传话的人,最后追到了骆辞那里。

骆辞又拿出一贯的小心翼翼楚楚可怜,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哭着向骆氏道:“姑母,不是嫂嫂授意我做的!”

小骆氏高声道:“阿辞,你别怕她,母亲和我会给你做主的!”

转而嗔目看着姜姮:“你可真会使唤人,什么事都支使我妹妹去做,出了事,就把她推出去挡着,真当我们娘家没人,由你欺负了吗!”

小骆氏话音刚落,骆辞就配合地伏地大哭,委屈的不行。

骆氏心中早就认定这事是姜姮做的,哪里还会仔细去分辨什么,见两个侄女抱头痛哭,只觉得自己都被人欺负了,恼恨地看着姜姮道:“你不止妒忌跋扈,还满口谎言,你给我去家庙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愿意说实话了,再来我前头!”

姜姮也知骆氏姑侄几人心在一处,自己说不清的,遂也不再分辩,起身要往家庙去,恰撞上归来的顾峪。

“家主,夫人病了,不能再去跪家庙,求家主开恩!”蕊珠一见顾峪,立即跪下央求道。

顾峪摆手示意她起身,看看姜姮,又望向堂中伏地长哭的骆辞和一旁抹眼泪的长嫂,最后看向骆氏道:“母亲,何事如此动怒?”

骆氏遂将前因后果说了,末了又恨恨指着姜姮道:“你别看她和灵鹿生了一副容貌,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比灵鹿可是差远了!”

顾峪听罢,又看看姜姮,见她始终低着眼眸,脸色惨白,人亦有些恹恹无神,确是一副病容,想了想,对蕊珠道:“带夫人回去休息。”

“三郎!”骆氏不允。

“三叔!”小骆氏亦不甘心。

顾峪仍是授意蕊珠带姜姮回去,蕊珠忙千恩万谢,和春锦一起半扶半抱着姜姮离了颐方堂。

等姜姮一行人离去,房内静下,顾峪才正色对母亲道:“赐药之事,是我的授意。”

骆氏姑侄都瞪大了眼睛。

只有骆辞知道顾峪在撒谎,也只有骆辞第一时间想到了揭露他谎言的说辞,若真是他授意,姜姮方才为何不说,又为何否认?但她不能说……

可她又不甘心,微一思量,有了两全之策,哭着道:“真的吗,表哥,真的是你授意嫂嫂的?那为什么嫂嫂不肯说,非说是我自作主张,逼三个姐姐喝药?”

顾峪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默然片刻,还是给出解释:“她不想那三个女子记恨于我。”

这缘由似乎很恰当,骆氏和小骆氏都不再说话,也不再问顾峪到底是何考量要赐药三人避子,想来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只有骆辞心里的恨愈发重了,她知道是顾峪在扯谎,这个从来刚正严明的表哥,为了护下那个姜氏,不惜撒谎欺骗他的母亲和长嫂。

顾峪离开颐方堂,去了凝和院。

姜姮刚刚喝了药,困意正浓,又被婆母叫去无故受了场斥责,心底多少有些淤滞,躺在榻上将将睡着,又听婢子禀说顾峪来了。

不论如何,他方才护下了她,免她一顿责罚,她该起来对他道声恩谢。

姜姮揉了揉发疼的鬓角,抬起眼皮,勉力撑着身子下了榻,亲自为男人斟茶。

“方才,多谢夫君。”

概因病着,女郎本就温和的声音此刻更是软绵绵的,顾峪又看看她,问道:“怎会病了?”

他声音一贯冷淡,这话亦没有半点关心的温度,像是例行公事的问候。

姜姮道:“大概是贪凉,夜中没关窗,染了风寒。”

顾峪淡淡嗯了声,闻到房内的药味,知道女郎已在吃着药,遂也不再多言,想了想,说道:“药的事,你该提前告诉我。”

姜姮一愣,很快明白他是何意,显然,他也认为,真是她逼着三个侍妾喝那避子药。

“不是我。”姜姮分辩,不由颦眉。

顾峪微微皱眉,但见女郎颦眉望他,念及她在病中,且方才已受过母亲训斥,遂又按下不悦,耐心道:“这回便不计较了,但日后,你不要再做这事,也不要拿阿辞做挡箭牌。”

“国公爷,真的不是我。”姜姮再次说。

顾峪目光一沉。

他自然不信姜姮是清白无辜的,这种事情除了她会做、敢做,旁人谁还会做?

他都说了不追究了,她却还是嘴硬扯谎。

“你休息吧。”

顾峪本打算在房中歇的,但看女郎没有丝毫悔改之意,遂又起身出了房门。

宝宝们,不会弃坑,之前是更够榜单字数了,所以暂停等榜~我有强迫症,应该不会弃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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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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