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清刚想开口,程炎手指在背后隐蔽一动,一张黄色符纸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程瑞清背后。
“唔……唔唔唔!”程瑞清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嗓子眼像被棉花堵住了。
他徒劳地瞪大眼睛,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对着程炎疯狂比划。
沈嘉木没注意到程炎的小动作,只觉得这帅哥还挺明事理。
他指着程瑞清,忙道:“他昨天还骗了我一千九百九十九呢!假装算命的,给我一本破书,还附赠一张符!那符纸上画的跟羊肉串似的!骗子!还钱!不还钱我马上报警!”
他越说越气,感觉智商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不过又觉得老天爷似乎带他不薄,今天又让他遇见这骗子了。
这钱今天必须要回来!
程瑞清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内心疯狂吐槽。
什么羊肉串!那是他精心绘制的安神符!
看着确实画得抽象了点,但绝对是正经符箓啊!
就说外行人不识货!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程炎闻言,看向自己师父,眼神里写满了痛心疾首。
他摇头叹息:“光天化日,竟有如此败坏社会风气之徒?骗财就算了,画的符还像羊肉串?简直是侮辱我们玄门清誉!”
他转向沈嘉木,一把抓住他的手,“兄台放心,此事我定为你做主。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我们还是报警处理最为妥当。”
报警?!
这小子昨晚画符太晚没睡好,现在该不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程瑞清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自己徒弟在那装大尾巴狼,心里骂道:程炎你个小王八蛋!你在这演什么正义路人呢!
还报警?你倒是报啊!看警察来了是先抓我还是先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徒!
沈嘉木听了程炎的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好家伙!我就觉得这两人认识,刚还装不认识……搁这儿演骗子二人转呢!
该不会又准备给他挖什么坑吧?
沈嘉木怕再出什么意外,拿出手机:“我告诉你,你最好把钱还给我,我表哥可是警察,要是不还,就等着进局子吧!”
程炎看着沈嘉木:“你放心,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肯定会还钱的!”
说完程炎走到程瑞清面前,和善的看着他,“我们是道士,当以助人为乐,不该如此的。”
程炎像是怕被沈嘉木发现他们是师徒关系似的,从头到尾一句师父都没叫过,说话的样子到有几分他是师父的感觉。
程瑞清在心里把程炎骂了八百遍,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含着热泪把一千九百九十九转了回去。
他如果不转,这逆徒估计压着他就去派出所了。
这叫个啥事,下山第一笔收入,还没捂热就又还回去了……不光白挨了顿打,还白搭了一张符。
祖师爷说不能骗人,果真如此,造孽啊!
听到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沈嘉木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大半。
他看了看一脸正气凛然的程炎,又瞪了一眼在旁边试图用表情骂人的程瑞清。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不过这当徒弟的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把赃款退回来…….
这骗子演技这么好,不去横店可惜了!
他撇撇嘴,师父是个老骗子,徒弟瞧着人模人样……啧,终归是蛇鼠一窝,还是少沾为妙。
他也懒得戳穿这拙劣的双簧,更不想再跟这对奇葩师徒多废话,万一再被绕进去呢?
“算你们识相!”沈嘉木收起手机,“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骗人,直接送你去派出所过年!”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确认沈嘉木走远,程炎才慢条斯理地将贴在程瑞清后背的禁言符揭了下来。
“咳……咳咳!好小子!你个欺师灭祖的孽徒!你敢对为师用禁言符!”程瑞清立刻恢复了语言能力,跳起来一巴掌就拍在程炎的后脑勺上,力道不轻,“钱!我的钱!全还回去了!咱们晚上喝西北风啊?!刚开张好不容易赚到一笔巨款!你这就给我还回去了!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装什么正义使者?啊?碰瓷不是你提议的吗?感情躺在地上挨揍的不是你?!”
程炎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后脑勺的疼痛,依旧望着沈嘉木离开的巷口。
“师父,您不觉得他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吗?”
“……”程瑞清差点跳起来,“可爱个毛线啊!那小子都要报警抓我们了!”
“这说明他很有正义感。”程炎认真地说,“而且他瞪人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像只炸毛的小猫。”
程瑞清:“……”
“师父。”程炎嘴角微勾着,“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程瑞清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钟情个头啊!我倒是钟情那一千多块钱,你还给我啊!”
程炎转过头,眼神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
他语气笃定:“师父,我觉得他就是我命定的道侣,我们不用再找了,我今晚就去把他拿下,以后我就不跟你回破庙住了。”
程瑞清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真要犯心梗了,他指着程炎,手指都在发抖:“拿……拿你个头啊!为了个刚见一面的男人,坑师父的钱!对师父用禁言术就不说了!你你你……你个孽障现在刚下山就要抛弃师父?!祖师爷在上,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见色忘师的徒弟啊!”
他捶胸顿足,“你别想抛下为师,你去哪都得带上我!”
“师父,你带我下山,除了躲天天追着您要深入交流的师叔,不就是为了帮我找到命定道侣吗?”程炎眼神坚定,“我现在百分百确定,我的道侣就是他!”
程瑞清捂着心口:“寻缘符都没反应,你从哪儿确定就是他?你该不会见人长得不错见色起意了吧!”
程炎完全无视师父的吐槽,自信地拿着符慌了慌:“我在他口袋里放了寻踪符,随时能掌握他的位置。师父,你多保重,我这就去找我的爱情了!”
“你给我回来!”程瑞清一把拉住他,“你管这叫找爱情?你这是跟踪!是尾随!是要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是要被贴上变态标签的!”
“要说被请去喝茶,师父你是不是更容易被请去?”程炎看着他,“我们是正经道士,随便帮人看看风水、驱驱邪祟,都能有收入,你非得骗钱碰瓷。”
“好小子!”程瑞清抬手在他后脑上又打了一巴掌,“碰瓷不就是你小子提议的吗?为师真是信了你的鬼话,白白挨了顿打。”
他“哼”了一声,“人生地不熟的,谁信我们啊?现在满大街都是假道士、真骗子,咱们说自己是正宗的,谁信?再说了,我给那小子的经书又不是假的!那是正儿八经从你师叔书房里……借来印刷的!还有那符,我一个真道士能给他假符吗?真是不识货!”
程瑞清伸出手,“总之,你不准去跟踪!把你昨晚画的符都拿出,为师保管。”
程炎不情不愿地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叠符箓。
程瑞清接过来仔细清点:“等等……那张写着‘召’字,用红绳绑着的符纸呢?”
程炎一愣,连忙翻找自己的口袋,随即表情僵住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冷汗同时流了下来。
“师父,我好像……不小心把那张召鬼符……当成寻踪符……塞进他口袋里了。”程炎的声音有点发虚。
“祖师爷啊!”程瑞清眼前一黑,“你个孽徒!那是加强版的!快!快算算他现在在哪儿!要出人命了!”
沈嘉木回到家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却没看到一个符跟着掉在了地上,缠在上面的红绳也快掉下来了。
他美滋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要回来的钱,决定庆祝一下。
他大手笔地点了龙虾烧烤豪华套餐,然后把桌上坑爹的天书和那张羊肉串符纸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晦气东西,再见!”
沈嘉木哼着歌脱光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在美美享用美食。
正当他浑身涂满沐浴露,沉浸在霉运散去的喜悦中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奇怪的窸窣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门外。
他关掉浴霸,竖起耳朵。
确实有声音!
沈嘉木心里毛毛的,胡乱冲了把脸,打开浴室门,准备出去看看。
虽说房子是两室一厅,但他一个人住,按理说不应该有人啊!
难不成是客厅窗户没关,刮风刮的?
他打开浴室门,刚走出去,就看见程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在掏他的口袋。
两人四目相对。
程炎的视线从他写满惊恐的脸上缓缓下移……掠过挂着水珠的锁骨,沾着泡沫的胸膛,最后定格在……某个因为受惊而显得格外突出的部位。
程炎挑了挑眉:“哇哦!”
这规模,不愧是他想找的道侣!
“啊啊啊啊啊!!!”沈嘉木的尖叫差点把天花板掀飞,他手忙脚乱地捂住下面,缩回浴室,“哐当”关上门。
几秒钟后,浴室门再次打开一条缝,一只湿漉漉的手迅速扯走了挂在外面的浴巾。
又过了半分钟,沈嘉木浑身滴着水,胡乱裹着印有小黄鸭图案的浴巾,抄起卫生间的拖把就冲了出来。
“死变态!你怎么进来的?!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沈嘉木挥着拖把朝着程炎捅去。
好啊!长得人模狗样,道袍穿得仙风道骨,结果是个溜门撬锁的变态!
沈嘉木内心警铃大作,这年头变态的业务范围都这么广了吗?连独居男生都不放过?!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标题:《惊!道士深夜潜入民宅,竟对独居帅气男子做出……》
《独居男性也不安全了!你的浴室窗外可能有一双眼睛!》
这家伙肯定是惯犯!
沈嘉木越想越气,拖把捅得更狠了,专门挑看起来好欺负的下手!
估计原本是想偷窥哪个独居小姐姐,结果运气不好摸到我这儿来了!
发现屋里是个大帅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不定刚才在巷口碰瓷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他的目标了……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盯着他下面看来看着?!
还“哇哦”?
啊啊啊!!!
哇他个头啊!
沈嘉木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这变态口味还挺独特!
不行,今天必须为民除害!
程炎一边灵活地躲闪着,一边焦急地指着解释:“你听我说,我是个变态……不是,我是个道士,你家有脏东西,我是来救你的……”
“脏你个头!我看你就像脏东西!”沈嘉木气得浴巾都快散了,“你们骗钱不成改入室抢劫了是吧?!”
他话音未落,只听客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房间内的灯开始闪烁,一股阴冷的风凭空在温暖的室内卷起。
程炎脸色骤变:“完了……已经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