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先锋 第15章 第十五章 守护者

“我把他带回来了。”

女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林间回荡，清冷而笃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对面浓密的树林深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枝叶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急响，如同潜伏的巨兽在黑暗中苏醒、移动。

张凯旋屏住呼吸，本能地将身体更低地伏在湿冷的草丛里，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骚动的方向。

几息之后，人影幢幢，无声无息地从幽暗的林影中浮现出来。

为首的是三位老者，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深邃的沟壑，皮肤是常年沐浴林间风雨的深褐色，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们身上同样穿着兽皮缝制的古老服饰，样式比那女子更为繁复庄重，上面用某种矿石颜料描绘着奇异的图腾，在清冷的月光下流转着微弱神秘的光泽。

其中一位老者，须发皆白，几乎垂到胸前，手中拄着一根缠绕着藤蔓和干枯苔藓的虬结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幽绿的、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的宝石。

他显然是这群人的核心。

紧随在老者身后的，是十几名精壮的战士。

他们身形矫健如豹，眼神锐利如刀，沉默地分散开来，手中握着打磨锋利的石矛和骨刀，动作迅捷而悄无声息，瞬间对空地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月光下的每一寸阴影。

一股原始而凝重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为之冻结。

女子翻身从鹿背上轻盈跃下，动作流畅得如同林间精灵。

她牵着那头温顺的巨鹿，走向为首的白须老者，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长老，”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空地上清晰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按照约定，我把他带回来了。”

她侧身，指了指地上那具光头尸体。

白须长老的目光缓缓扫过尸体胸前那支致命的箭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澜，只有一种沉重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尸体：“此人，贪婪的攫取者，踏足圣地，妄图窃取森林之心，更……”

他的声音低沉而苍凉，像从古老的树洞深处传出，

“……更以残忍手段，虐杀了我族人。”

他身后的另一名长老无声地挥了挥手。两名战士立刻转身钻入身后的密林，片刻后，他们抬着一具小小的、覆盖着新鲜枝叶的躯体走了出来。

那是一只未成年的小鹿，脖颈处血肉模糊，显然是被利器割断了喉咙，纯净无邪的眼睛圆睁着，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解。

月光洒在它失去光泽的皮毛上，更添几分凄凉。一种沉痛的悲愤，无声地弥漫在所有部落成员之间。

张凯旋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这光头并非无故被杀，他是破坏森林的盗猎者！

女子那句关于头发的冰冷追问，瞬间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是在确认自己追踪的目标是否也是这种“光头”入侵者！

看来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光头”成了某种特定角色的标志？

林聪那小子……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心里一阵庆幸。

就在这时，他身下压着的一小截枯枝，在他因心绪震动而微微调整姿势时，发出了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咔嚓”声。

在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这声微响不啻于一道惊雷！

“谁？！”

白须长老身边一位身材最为魁梧、脸上带着数道狰狞伤疤的战士首领猛地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锁定了张凯旋藏身的草丛！

他手中的石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闪电般掷出！

“不好！”

张凯旋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特工的本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

他猛地向侧面翻滚，石矛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咄”地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一棵大树的树干，矛尾兀自嗡嗡震颤！

这一下彻底暴露了行藏。

“有偷窥者！”

疤面首领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周围的战士反应快如鬼魅，数道身影带着风声猛扑过来！

他们动作迅猛协调，几支石矛和骨刀从不同角度刺向张凯旋翻滚落地的位置，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

“等等！”

就在张凯旋以为自己这个“游戏角色”第一次登录就要交代在这里时，一个清冷而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是那个神秘的女子！

她一个箭步挡在了张凯旋与扑来的战士之间，张开双臂，眼神锐利地直视着疤面首领和那几位长老。

扑击的战士在她身前硬生生刹住脚步，手中的武器虽然依旧对准张凯旋，却不再前进。

疤面首领眉头紧锁，怒视女子：

“阿月！你做什么？此人鬼鬼祟祟，必是入侵者同党！”

被称作“阿月”的女子没有回头，目光坚定地迎向白须长老深邃的眼眸：

“长老，请看他身上！”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张凯旋身上，聚焦在他那身进入游戏后自动更换的深灰色长衫上。

月光如水，清晰地映照出长衫的质地——并非普通粗布，细密的纹理隐隐泛着一种温润内敛的光泽，衣襟和袖口处，用近乎同色的暗线绣着极其复杂、古老而玄奥的符文图案，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此刻在月华的沐浴下，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淡银色光晕。

白须长老的目光死死地凝固在那流转的符文上，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

他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手中的木杖重重顿地！

“守护者之袍……‘流云’符文……这……这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和颤抖，仿佛看到了早已湮灭于岁月长河的传说重现人间。

“守护者？”疤面首领和其他战士脸上的杀意瞬间被惊愕取代，纷纷看向张凯旋的长衫，眼神变得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