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性击倒 第14章 chapter14

这俩小时周槿窝在苏知浔的卧室里别提多别扭，她也不方便靠床，只能盘腿坐在门前等，结果房门隔音效果一般，该听不该听的反正全没落下，好不容易等到苏悠撤退，她跟着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微信，连带着知晓了她拿苏知浔的卡又去搓了顿怎样的夜宵。

一天折腾下来，她虽然没怎么运动，但也觉得人疲惫得要命，更遑论苏知浔本人。

周槿不清楚之前她都是怎么养病的，反正以今儿折腾的程度，苏知浔夜里不出意外地再度高烧。

她本来是没想惊动人，但体温烧得她感觉自己像沙漠上的蜥蜴干，手边唯一一杯甘露喝完，只能出门去倒。

这晚上周槿就没睡熟，想着半夜温度可能再升高，于是顺理成章地起来照顾了她半宿——那冰袋终于派上用场。

转过天儿，周槿晚了半小时起床，五点半才下楼例行锻炼，昨晚她嘱咐过苏知浔把手机调静音，闹钟定的八点，正好她赶得及去健身房再拉点力量，昨天训练量太低，今天得尽量补上。

苏知浔折腾一宿早上终于捞着囫囵觉睡，醒来的时候身体才感觉轻快点儿，一量体温38.2，不算满意，但也还行。

换完衣服洗漱出来，周槿已经给烤了面包煎好鸡蛋，她还挺惊喜，结果没夸整句呢对方就说这是她昨晚烧迷糊的时候自己点的早餐，而且特意强调鸡蛋要溏心。

苏小姐：“哦。”

周槿：“虽然我们也吃生鸡蛋，但你这样吃可能会闹肚子。”

苏知浔咽下流心儿鸡蛋黄：“这是杀过菌的蛋！”

周槿听完没吭声，低下头去专心吃自己的白水煮蛋，她其实知道苏知浔家的东西和菜市场的肯定不一样，自己吃蛋太费了，今天得抽时间去买几斤回来。

说来也挺奇怪的，前天晚上她还觉得这房子很陌生，对苏知浔也一无所知，但短短二十四小时高效接触后这感觉就神奇的消失了，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不知道究竟是其他‘有钱人’也是如此，还是苏知浔有独特的魔力。

苏知浔吃完面包发了条消息出去，随意地问：“你对肉有没有过敏的？”

周槿愣了下：“什么肉？”

“红肉白肉之类的，”苏知浔说，“还有海鲜。”

周槿不明就里：“没有，我不挑食。”

苏知浔哦了声就没下文了。

周槿顿了会儿，没忍住：“为什么这么问？”

苏知浔看了眼回信，说：“没什么，看你吃鸡蛋吃得挺来劲，今天的配送已经配完货发出来了，食材有鲑鱼黑虎虾和牛肉，蛋我之前都只要一盒，刚才和人说要加，得等后天了。”

“……噢。”周槿摸了摸鼻子，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可以自己去菜市买的。”

“麻烦。”苏知浔不以为意，“两个人搭灶还能多个菜，省得光我一人发胖。”

她说完又敲了敲桌，逗她的趣：“放心吧，跟你浔姐混饿不着你。”

苏知浔给自己的安稳假就放到早上八点，过后一切行程照旧，她脚伤不方便开车，问周槿有没有驾照，周槿纠结了一下说有，但不能开。

原因也简单，当初考驾照是因为她腿伤，手术完修养得能走了，她还在纠结之后工作该怎么办，她姐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让她别闲着光动脑，想归想，身子先动起来，以前是没空，现在有时间就去把驾照拿下来，她姐思想很务实——多门手艺就是多门生计，最不济去当司机，怎么着都能挣钱养活自己。

于是周槿从善如流地去考了，本子到手两年多，没摸过车，更别提苏知浔的大奔驰了，她哪儿敢。

苏知浔听完想了想说也是。

车倒是小事儿，但今天时间紧任务重，没空在路上耽搁，昨天她抽空浏览过发来的表，早上她得去转店，下午要去趟酒庄，为晚上的商宴提前准备。

她今早的体温还是居高不下，周槿提了几次让她吃药，都给苏知浔否了，最后人烦了才说实话，晚上得喝酒，现在吃了退烧药不一定能代谢，还不如不冒这个风险。

“到下午要还不降温你就多给我买两个冰淇淋就是了。”

周槿无语。

苏知浔这人做事儿向来是风风火火，但凡调整到工作状态整个人就跟万马奔腾似的，感觉电量满得都能溢出来，浑身霹雳带火花，但她忙中有细，其实是个非常细腻的人，临出门前她特意腾出一刻钟带周槿在自己的‘战备库’里好个挑选，又给她抹了点遮瑕盖了粉，简简单单一个淡妆。

她发现周槿的发质就是有点天然卷，不明显，只是很容易刺毛，天气一潮不打理的话就没法儿看了，于是她给喷了点发胶定型，抓出个挺摩登的颓废风。

正所谓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常年混迹时尚圈的苏小姐对自己最终成品挺满意：“你看看，要么说人靠衣装呢，挺像那么回事儿啊周教练。”

周槿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又低头扒拉了两下风衣扣，问：“一定要穿？”

她自己的衣服全是运动装，还都是打折的国产货，logo太显眼，最正式的也不过是件带拉链的连帽衫，从之前那小流氓的反应就知道，想合理待在苏知浔身边，这不行。

但这套衣服…好像很贵。

“不满意啊？”苏知浔让她又转一圈，托着下巴品鉴道：“很合适啊，比我穿着合身多了，这本来是男款，买回来我就没穿过，标还在这儿呢。”

周槿：“……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知浔给搭的这套是很适合周槿的风格，里头还是她最喜欢的运动服，只是外搭换成薄款灰风衣，风衣是两年前她在伦敦一家中古店淘的，算Buberry的经典款，她一眼相中。

之所以买回来没穿，就是因为尺寸差了点意思，偏大，把她衬矮了。

苏知浔买东西就这样，先眼缘，后边再说穿不穿的事儿，通常流程如下：

眼睛：我喜欢。

身体：我和它不合适。

脑子：买买买！我要了！

苏知浔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就说舒不舒服吧。”

周槿僵着脸：“还行。”

毕竟尺寸合身，完全不耽误活动，而且还能穿运动鞋。

苏知浔点点头，指挥：“你裤腿再往上拉一点，把白袜子露出来，嗯，拉高——这感觉就对了。”

“嗯……”她最后做通身检查，“还是差点什么。”

周槿那张脸不打扮的时候只能说挺好看，但配上穿搭、再简单遮瑕之后瞬间就不一样了——这种骨相本身就很吃风格——平时不笑看起来就欠儿噔的，用苏知浔的话说，就是拽了吧唧的厌世脸。

感觉看谁不顺眼就要上去砰砰给两拳那种。

但是！一笑就破功，忒纯良。

于是苏知浔从边上摸了副墨镜给她戴上，命令道：“你今天的身份定位就是助理，没事儿别笑，也别怼我，我包你背上看看。”

嗯，很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拎包小妹！

苏知浔让她再提上自己晚宴要换的裙装，满意地拍拍手，一瘸一拐出了‘战备库’，心想：小样还挺是个儿的，过两年要是潮流风向一改，这小教练说不定还能去当模特。

…

出了门，周槿跟随苏知浔打车出征，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忙得脚不沾地，以前她光知道工作就是在个地方踏踏实实待着干活儿，就算是销售也总有自己的工作半径，定点定位的，主打一个熟悉。

但苏知浔转的店各家和各家全不挨着，行业也截然不同，到地儿了立马有人迎，跟着就是连珠炮似的快问快答。

苏知浔工作风格百变，对下头的人雷厉风行，非常强势，她很讨厌浪费时间，在明知道她要来的情况下汇报工作的人但凡有点磕绊跟不上她节奏，她劈头盖脸就给顿训——训完再顺顺毛，给颗甜枣。

基于此种风格，店里的工作人员对于她这个不常露面的二老板多是又爱又怕，除了叫她浔姐外，也有合伙人开玩笑地管她叫‘老大’。

苏知浔对此照盘全收，反正别叫苏总就行。

这一上午加一中午，周槿跟着她差点连口水都没喝上，通常人家刚把茶端上来，水还冒热气儿，那头就已经谈完了，得走，苏知浔自己挺习惯的，见缝插针从店里顺了两瓶矿泉水，让周槿自己在路上喝，别渴死。

俩人终于踏实落下脚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点，今天的中转站在酒庄，说是酒庄其实就是个进口红酒贸易公司，门头装修得蛮有格调，主理人姓宋，苏知浔一般叫她英文名Lea。

Lea比苏知浔小两岁，合伙前两人就认识，还有段渊源。

当年Lea算是半路改行，凭着一腔热爱到处应聘葡萄酒公司，那会儿苏知浔还没涉足这个领域，她开酒吧，是老莫带着去了个朋友那里，赶巧遇上人家面试，像这种私营企业没那么多正规流程，老板心血来潮，就在会客室直接问话。

简直是当众处刑。

那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老油条了，根本不听什么喜好热情梦想之类的屁话，一共就问了俩问题：第一能不能喝酒，第二有没有眼力见儿。

Lea喜欢葡萄酒，但喜欢的是葡萄酒丰富的味道和文化，她酒量不行，也根本不喜欢拼酒那套，而所谓眼力见儿也不是口条，而是能不能‘放下身段’，她的身材还行，脸却实在普通，没什么优势。

太嫩了。当时苏知浔想，那老油条打第一眼就没看上她，问半天根本不为了解，只是想卖弄一下老男人小小的权柄罢了。

即便如此，Lea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所有问题，她是真喜欢，但也是真没优势：家里没门路，自己不是相关专业出身，长相平平，仅有的就是张初级品酒师证书。

果不其然，老男人卖弄爽了之后就挥手赶人，让她‘回去等通知’，苏知浔这时候借故上厕所，出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让她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自己的餐吧试一试，她正好打算着手做红酒生意。

老莫说她真是贼不走空，居然还搞半道截胡，又问这女孩儿有啥特别的，做销售显然不合格，那张证书没啥含金量，说出去人都不认。

苏知浔就笑：“证书可以再考，多大点事儿，学呗，一小姑娘有什么不能奔的。”

“嚯，变着法儿夸自己是吧？”老莫啐她，“我看你就是性别歧视，搞娘子军！”

苏知浔懒得搭理他，说白了打动她的是那姑娘不断为自己争取的态度——也就是她最不值钱的，一腔热情。

“怎么样，吃了没？”苏知浔回酒庄就和回自己家一样，坐下先锤了锤腿，“晚上的局子安排妥了吧？别出差错。”

晚上的饭局算是老传统，招待的都是酒庄的大客户，有不少和苏知浔父母熟识的，最开始她们的红酒生意能铺开，就是靠苏家的面子。

“还没有。”Lea给两人拿了水，脸色不大好看：“老大，我听到点风声……”

“没事儿，说吧，这自己人。”苏知浔仰靠沙发，揉着太阳穴歇眼，“是张老板那里？”

Lea面露焦虑：“你也听说了？”

“没。”

她猜的，昨天张老板特意打电话来问要不要取消饭局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老东西们哪会关心她的身体，转舵无非是变了风——那位是她爸的‘老伙计’，平时给面儿的时候她私下叫声张叔叔，人家既然是苏家的朋友，那自然更是韩家的‘挚友’。

穿一条裤子的，在这个节骨眼还能有什么事儿。

Lea叹气道：“昨天晚上张老板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下个季度的订单可能要缓缓，他说的是最近生意一般，想调整订单量，但是……而且也不止他一家，还有几个之前他介绍来的客户也是差不多的口径。”

苏知浔听着就笑了，那就没跑了啊，只能是韩栋敲打的，她的生意版图不小，但和苏家关系最大的就是红酒，要走量那么多大客户她哪来的功夫一个个去谈，能借东风顺面子的舒服买卖她当然要做。

不过人嘛，有得就有失，没谁能一直舒服。

“行，我知道了。”

苏知浔让周槿去隔壁买两份套餐回来，她们先垫垫，而后换上她的裙装，脱了运动绷带，踩上高跟鞋：“走吧，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