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石的能量沿着他的双手贯穿他的身体,他像触电般在空中抽搐起来,但很快,他便手握晶石被狠狠的甩到地上。随着晶石的落地,强大的灵力禁制瞬间消失,刑猎凭借强大的耐力率先挣断锁链,他扑向元芠,给元芠断开锁链,然后是揭谛,最后扑向行深。元芠则奔向卫灼和卫封。揭谛伤太重,哪怕断开了锁链,依然无法动弹。
卫灼解开锁链后便来到揭谛身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心痛得哽噎起来。
行深的锁链都是贯穿的,不能强拉硬拽。
元芠踉跄着走过来,与刑猎对视一眼,看向无明。
“无明,你过来,我教你解开行深的嗜仙锁。”刑猎说。
无明蹭的站了起来,“你说,我做。”
“你用手握住这锁链,捏碎它。”刑猎说。
无明瞪大了眼睛看着刑猎,像是在说:“我好像连核桃都捏不碎啊,我能捏碎这个嗜仙锁?”不过你是武君,你说能就能吧,我尽力便是。无明半信半疑的把手握在嗜仙锁上。
“用力!”刑猎说。
好,用力!
无明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凝聚在掌心之中,他果然一用力,嗜仙锁便如同粉末般灰飞烟灭!无明甚是兴奋,他连忙握住其他部位的锁头,如法炮制。当所有的嗜仙锁都被捏碎以后,一股灵力从无明手中贯穿进来又即刻流向行深体内,行深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脸上开始慢慢有了血色。
“行深。”无明轻轻的唤了一声。
行深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身红衣的无明时,先是一楞,然后是担忧,“无明,你......”
“我是来救你们的。”无明有点压抑不住的兴奋的说。
“无明把结界破了,魔帝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目前灵力都没恢复过来,要尽快想办法脱身。”元芠说。
刑猎看向无明,说:“无明,你帮我们将灵力渡回来。”
“好,你说,我做。”无明问。
刑猎淡淡一笑,和元芠一起伸出手,手掌向上,示意无明每人一只手覆在其上,无明顿时感到两股完全不同的灵力再次灌进他的身体再向两手流动,温和绵长的能量流向元芠,汹涌猛烈又霸道的自然流向刑猎。两人坐下调息休养。
接着便是揭谛。就在无明刚把手覆过去时,忽见卫灼横身一挡,一抹热血喷薄在无明的手上,揭谛的脸上和身上。众人一惊,抬眼看过去时,只见一把长戟穿过卫灼胸膛,正缓缓倒地。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众人怔愣了一瞬,刑猎飞身跃起扶住卫灼,同时抬脚踢向卫封!
卫封哪承受得住刑猎的一脚,两眼哀怨又阴狠的瞪了一会,口吐鲜血,抽搐几下便失去了知觉。
“二皇子。”刑猎抱着卫灼。
然而还来不及伤情,另一道更猛烈的攻击就杀将过来,魔人到了。刑猎翻身跃起抬手去挡,两种灵力相冲撞发出的强大冲击将众人纷纷弹开。无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慌忙起身去护住昏迷中的行深,元芠则加入了刑猎那边的缠斗。在卫灼被狠狠甩开的瞬间,揭谛拼尽全力纵身跃起将卫灼抱在怀里,再重重落地,一口残血吐了出来。
卫灼紧紧的回抱住揭谛,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他颤抖着嘴唇,艰难的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揭谛笑着摇头:“胡说,只是,你不要怨我。”
“师尊......怎么会呢?是我辜负了你......”卫灼抬起手,颤抖着抚过揭谛的嘴唇,“邢谛,我也......”
卫灼的手失重落下,只有满眼的遗憾、无奈、愧疚还在说着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揭谛泪流满面,却是笑着的,他看着卫灼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消失,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的变凉,抬起手合上他的双眼,轻声说:“我知道......”
揭谛当然知道卫灼要说什么,他俩一直都心意相通,心照不宣的奔赴与炽热,顾全大局的克制与隐忍,让一段俗世难容的爱恋深深扎根,终将在属于自己的时空里烂漫绽放。
另一边,无明抬起手,覆在行深的额上,感受那源源不断的浑厚、强劲、汹涌的灵力流向行深。他身上的穿刺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看着这般变化,无明自是觉得欣喜,只是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藉由自己的身体流向众人的灵力像是把他的躯体完全穿透掏空,他开始呼吸困难,浑身便被撕扯龟裂,后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开始变小!是的,他看着自己的手、脚、身体慢慢缩小。
为什么会这样?
无明想起在深坑时,他的护甲跟他说过的,这副身体经不住造,遇着能量强的结界要绕着走,否则......
此时放弃行深,退离此处,还来得及。但无明没有丝毫退缩,他必须救行深,当下只有他能救行深!无明收紧了握住晶石的手,锋利的棱角刺破他的手掌,血流不止,止不住的还有他的眼泪。
这么快就到了诀别之时了,真是不甘心啊!
“行深......行深......你醒醒,睁开眼,再看看我......”无明抽泣着说。
行深像听到了无明的低吟,一道气血涌上心头,一口污血吐了出来,他慢慢睁开双眼,微微偏过头,看到无明的样子时吓得顿时清醒了,挣扎着翻转身,抓住已经就剩小孩般大小的无明,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无明,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你在给我传灵力,不,你停下,求你了,快停下。”行深一边哭,一边企图拨开无明的手,却发现,他动不了无明丝毫。
无明含着泪,摇着头,说:“行深,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了,我很高兴。只是,我要走了,要走很久,你等我好不好,你不要跟别人好.......”
“我不要你用命来换我,你停啊,求你了,无明,求你不要走,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你不要走......”行深哭得像个孩子,他想抱紧越来越小越来越透明的无明,却已摸不到实体了。
他竭力的哭喊求助:“爹,娘,救无明啊,救无明......”
行猎和元芠被魔人缠得死死的,完全顾不上行深这边。
无明痛极了,他的血肉、神识正在分崩离析,一点一点的吸到手中的晶石里去。在最后一丝神识消逝前,他的虚影飞起来,轻飘飘的覆在行深身上。
“行深,你要好好的,不要又忘了我......”
“啊——!”在行深奋力的乱抓乱扑里,无明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吼叫,虚影完全消逝。
无明走了,无明死了......
“无明!”行深凄厉的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此时,原被无明一直紧紧抓着的晶石破开一道强劲的蓝光,将整个幽暗的殿宇照得彻亮。
所有人这才把注意力转了过来,他们看着强光闪过之后,晶石变成了一颗荧蓝色的珠子落在行深的掌心处。
行深猛然惊醒,体内灵力混乱冲撞,让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是握住珠子,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无明。”
另一边,行猎回神过来,压下悲痛,只想从胶着的缠斗里脱开身来,护着其他人离开,否则就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刑猎从乱战中将元芠抽离出来:“元芠,做你该做的事。”
元芠双眼通红,咬紧下唇,毅然转身,扶起行深,再将揭谛背起来,“深儿,振作。”
“你以为你们走得掉吗?天真!”一直纠缠元芠的魔人再次缠上他,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法君好戏,竟然爱玩舍命陪君子的游戏,那就做戏做全套,把你的仙骨留下如何?”
元芠拧眉沉思片刻,冷声道:“你不知道强取法君的仙骨会遭到反噬吗?”
对方被唬住了。
“别听他妖言惑众,杀了他们。”另一个与刑猎对战的魔人插话道。
“如果我是胡说,为何他不来杀,非要怂恿你上?”元芠寸步不让,只是声音放低了一些,确保另一个魔人听不清。
魔人又迟疑了。
“你们魔帝想要的是行深的力量,并非致我们于死地,现下事情已经搞砸了,总得有人来承担罪责。我们何不联手,把他做掉,把责任全然推到他的身上,就说他贪图行深的力量,擅自去夺那块晶石,被你发现,将他伏法,我们趁机逃命重伤了你。这样,你可以以功臣之身继续留守魔界,尽享高官厚禄。否则,你用什么去跟魔帝解释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如何能信,我们这几个濒死之人能在高能结界和你们的严密看守下逃出生天,他只会认为,你或他是奸细。魔帝何许人,他如何能宽恕背叛,容忍失败。”元芠快速低声的诱导着。
魔人越听越慌张,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眼看着刑猎要支撑不住了,元芠继续敦促:“万一刑猎被他拿下,能活的就是他而不是你了。”
魔人一咬牙,掉头直接向另一个魔人砍去。
对方一脸震惊的大声喊道:“你个叛徒,你疯了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兄弟我对不住了!”话说着,招招狠戾的打了过去。
刑猎趁机退了回来,挽起两人便往外奔逃。
就在卫灼咽气的同时。天界,北星殿养心房。
北辰猛然睁开双眼,直接挺坐起来,把守在一旁的童子吓了个又惊又喜。
“星君......”
童子还来不及道贺,听得自家星君火烧眉毛的吩咐道:“马上给我传令九天星宫天将,随我一同前往魔界救人。”
北辰迅速换上银色束腰战袍,手执银剑,一马当先往北天门去。
刑猎等人刚跑出殿宇,就见魔人大队人马已经赶到,正一字排开把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为首的是巫师。
巫师一身黑衣宽袍,身材挺拔雄壮,明明是英挺清晰的五官,却在眉眼处染着浓郁的烟色,让他本就凌人的气势更添几分阴狠。
行深强忍心里悲痛,抬眼望着眼前的巫师,竟觉得他跟碧虚庄主有几分相像,只是神韵天差地别。
巫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人一番,幽幽的说:“怎么不见卫国二皇子了?”
身旁有魔人低声说:“怕是已经死了。”
巫师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对身边人说:“就这几个残兵败将,交给你了。”
这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收拾几个伤残的神官,简直就是赶着趟送来的立功机会。他两眼凶光毕露,抄起手中大棒,厉声说:“看我的。”说着就奔行猎等人冲了过去。
刑猎转头对行深说:“深儿,振作起来,准备战斗。”说完,自己迎了上去。
趁着两人的缠斗,行深屏息凝神,止住心里的慌乱与难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无明刚才给自己渡了汹涌的灵力,他需要尽快捋顺方可使用。
列阵观战的魔人早就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眼看着自己这方久久不能拿下行猎,纷纷请战。
巫师却一直盯着行深,见他似乎重伤难支,一直闭目养神,便点头同意魔人出战。
魔人得令,一哄而上。
元芠看这架势,不由得驾着揭谛后退了两步。
魔人就快到近前了。
行深慢慢的运气到掌心,将力量化作一道剑气......就是现在!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