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穷归穷,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下午年轻人们就被派到果园拍宣传片,一直工作到下班才能回家。
累死了。这是大家的共同心理活动。
“班羚,来我家吃饭不?”孟识明肩膀贴贴班羚“我姐做饭超好吃的,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吃饭。”
尽管孟识明显然是想和她一起聊八卦,但是班羚实在累了,她拒绝邀请,并且在吃过晚饭之后就躲在宿舍早早睡觉。
“班娘子,班娘子?”迷迷糊糊之间,戊翁走到她的梦里找她“班娘子,你想好了吗?”
梦里的戊翁是个普通灰衣老人的模样,他也不靠近还在睡觉的班羚,站在那儿一声一声的叫着,直到将人吵醒。
“醒了。”虽然知道在做梦,但是班羚还是有强烈的,被打扰了的感觉。
“那就好,那就好。”戊翁对着班羚点头,行为比当陶俑的时候更加符合老人的状态“想好了吗?”
“想好了。”班羚觉得现在的状况,就算孙持英是弃子,上面也只会同情她,而不会将她推出去挨惩罚,这世界就是这样“感觉我被你们摆了一道。”
也许只要这个人此时比较悲惨,那么这个人的恶行就会被忽略。
而受过苦的人都会听到一句劝阻,你们也不要太过分了。尽管这个人只是一时的痛苦,依然名利双收。那么受过苦的人呢?年华过去,被霸占的功劳也不再属于他们,那他们的遗憾就活该被忽略吗?
慷他人之慨何尝不是一种暴力?
这不公平,这时候有遗憾的人甚至会想要把劝阻的人一起报复。
目前班羚就陷入这种境地,她似乎让孙持英找到最好的过渡方法,她养好伤回来,依然是这个职位,依然可以我行我素,不会因为她的行为受到任何惩罚。
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哪有,哪有。”戊翁似乎在笑“应该说是因为班娘子的提醒,我们才能更加好的惩罚这种人啊。”
“我想要将代价也划到孙持英头上,至于转移的报酬,你再跟我说说怎么付。”班羚说。
“你会见鬼和折寿。”戊翁好脾气的开始解释“见鬼其实也会折寿,毕竟鬼身上的阴气是会影响人的,也有可能会因为见鬼而激活血脉,而折寿的话,会是五年到十年不等。”
“激活了血脉会怎么样?”班羚问。
“有可能会被收编到天上去,但是很多血脉对于天上的神仙来说,都是坐骑而已。”戊翁指着天说。
“告诉我要怎么借寿吧。”班羚笑起来。
戊翁将借寿红包的方法告诉了班羚,班羚点点头,问“那写字的纸条有没有规定?”
“那倒没有,只要是纸就行。”戊翁微笑“你要好好选择借寿的对象,不然对方可能会报复回来,那班娘子你就得不偿失了。”
“谢谢提醒。”班羚说“到时候你们给孙持英设计的剧本,也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戊翁点头。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哎哟,准备上班!”孟识明神拉个懒腰,准备回房间。
“上次你不是去孙持英家镇压邪祟了吗?”王蕴明点点她的额头“反正工作你也是要外出的,顺路去看看她家现在的情况嘛。”
“姐,我听听八卦就算了,没什么事我还真不想去有邪祟的人家里。”孟识明摇摇头拒绝。
“也是,少去这些地方也是对的。”王蕴明不强求,毕竟八卦随时都可以聊,但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要严肃对待。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今晚孟识明的工作地点在医院,还是孙持英住院的那间。
她站在孙持英的病房外面,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之前浩浩也是在这个病房,真是作孽呀。
“呜呜。”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抽纸和啜泣,有人将窗帘拉上,发出哗啦的响声。
孟识明穿墙而入,看见蜷缩在床上哭泣的孙持英。
二十二
看来上次的陈皮红豆沙不够劲呀。孟识明看着哭泣的孙持英想到。这次再搞点柚子叶吧。
孙持英低声啜泣,哭的很是可怜,房间里面的病床,就她那张没有拉上床帘,显得尤为显眼,她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偶尔有一点泄露到走廊上,值班的护士就会进来看一眼,看见是孙持英在哭之后走过去劝两句,又默默离开。
哭泣的女人,是一种西方的怪物,通常会带来噩耗。孟识明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以前看杂书知道的知识。
奇异的知识有点应景。
本来只在房间出现的邪祟,现在也出现在医院的天花板上面。淡淡的污渍,在发黄的墙面上倒也不显眼。
这说明的是邪祟变强了,它似乎因为更多的怨念聚集到身上而能够跟随孙持英移动,这可不是好消息。
“你搞了什么呀。”孟识明站在孙持英床边,看着蜷缩的女人,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罪有应得,甚至觉得正在给她镇压邪祟的自己十分白痴。
邪祟是不能消灭的,邪祟是跟着恶人的,但是因为律令,无常们需要给这些恶人镇压邪祟,毕竟按照命册他们还命不该绝。
留着这些恶人是等着过年当年猪吗?孟识明想要骂人。
手上熟练的掐出法诀,将邪祟从天花板扯下。
“从实招来。”手上法诀变幻,邪祟忽然变强,当然是要找出原因的,法诀继续变幻,发出淡淡的红光,邪祟扭动身体,似乎被灼烧得难以忍受。
孟识明抓住邪祟,往上一扬,邪祟身体变化,由原来的半透明变成纸张一样的质感。接着孟识明双手捏住邪祟,撕出它的霉斑,红光环绕着跌落的霉斑,将它缓缓点燃,袅袅白烟升起,幻化成夫妻吵架的场景。
争吵,推搡,离开,跌落。这就是孙持英受伤的原因。
“吵一架你就吸了这么多怨气?”孟识明挑眉,继续撕开邪祟。
邪祟已经化为纸张,叫不出声,动弹不得,只能被撕扯。
“呜呜……”孙持英还在哭泣,她头晕,医生让她不能激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哭泣,随着眼泪掉落,邪祟抖了抖。
白烟幻化成另一幅画面,是宋喜佟在玩玻璃珠。
“这个小孩能看见你?”孟识明察觉到情况不对,她停止撕扯邪祟,反而将手上拿着的霉斑放进袋子“你不老实,我会去业镜处看情况。”
说罢改变法诀,将邪祟再次镇压,邪祟还是纸张的模样,它落到孙持英身上,不愿离去。
“切莫执念太深!”说罢取出剪刀,将邪祟剪成几块,抓成一团,压入病床后方的墙壁,留下圆形的痕迹。
借着余下的红光点燃黄符,将符灰摸到墙壁上,圆形的痕迹变得几乎看不见。
孙持英大概是哭的累了,没有再发出声音,依然是蜷缩着睡在床上,呼吸平缓下来。看来,她哭泣不止也是受到邪祟的影响。
孟识明拍拍手,离开病房,给英姐打了去看业镜的申请,才回到家中。
天蒙蒙亮,孟识明心里觉得不安,走到王蕴明的房间,爬上床,从背后抱住姐姐。
“不睡觉?”王蕴明眼睛都没有张开就知道是妹妹。
“姐,我又去给孙持英镇压邪祟了。”孟识明说“但是那个邪祟强大了很多,我尝试透过术法去看究竟怎么回事,但是看到的东西让我觉得不对劲。”
王蕴明微微张开眼,转身看着孟识明。
“想要问什么?”王蕴明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也不问哪里不对劲。
“我把邪祟身体的一部分带回来了,姐,你能试试帮我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吗?”孟识明问。
“当然可以。”王蕴明点头“我们到梦里去?”
上次两人无端在梦境中相遇之后,她们就常常能在梦中相遇,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但是姐妹俩有种发现秘密基地的感觉。
而且这个梦和清明梦景十分相似,她们只要进入其中就是走无常的状态,直接可以用走无常的东西,所以她们就开始悄悄开发这个梦的用途。
两人进入梦中,化身走无常。
孟识明取出邪祟的霉斑,霉斑缓缓鼓动,似乎在呼吸。
王蕴明掐诀,红光闪耀,霉斑迅速膨胀炸开,碎片在半空形拼凑成画面。熟悉的画面闪过,孟识明这次抓住了其中怪异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