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哦,好的,那我回去了。”班羚似乎习惯了,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
队长斜了一眼陈文亮,开口挽留“年轻那桌坐不满的,班羚一起吃就好。”
“对呀对呀。”这次连跟着丁处来的工作人员也开口说话。
不得不说,在不接触工作的时候,孙持英还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至少暂时领导那桌笑的挺开心的。
“孙处要不要喝点酒呀?”现在笑声停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于是一顿午饭就这么情绪稳定、气氛和谐的吃完。
饭后孙处和麦冬生聊天,两人是大学校友,后来也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算是比较熟悉。
“你们那个姓陈的小伙子有前途呀。”孙处喝着茶说“还有小孙,她真有意思。”
“偶尔接触是有意思,常常接触就没有意思了。”麦冬生说。
“怎么说?”孙处一边吸溜茶水消食一边问。
“您觉得她今天表现怎么样?”麦冬生问。
“有点小个性,但是无伤大雅嘛。哎,还指望能做出什么成绩呢?”孙处哈哈笑起来“不过你得跟她学学,会讨人喜欢才能升上去呀,只是能干是不行的。”
“您说的也是,哈哈哈。”就是有你这种想法的上级,才会选上孙持英那种人做领导。
麦冬生微笑,怪不得每次别人常说女领导不行,因为我们努力干活的都被孙持英代表了,你们这种莫名其妙的选拔标准真是害死人。
还不指望出成绩,你还是祈祷一下不要出乱子吧。
“不过她念的那份情况汇报是谁写的?写的不错。”孙处说“文笔有点犀利。”
“班羚写的。”麦冬生说“就是那个坐在陈文亮身边的女生。”
“看着那么文静,看不出来呀。”孙处掏出烟,被麦冬生眼神制止,收起来“这么聪明哟。”
所以你们升职的时候不升这种能干的,选个有意思的上去看戏是吧?麦冬生听懂了孙处的“哟”,有火气,但不多,毕竟她走出来了之前,就把火气全部磨掉了。
要开得起玩笑,要漂亮会打扮,要会撒娇,要及时结婚,要能生孩子,生了孩子身材要看不出,要顾家,要能活跃气氛,要会说漂亮话,这样的女领导带出去才不会丢分。
还好有扫黑除恶,不然还要多一项:要豁得出去喝酒。
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来找的是女领导还是交际花。
麦冬生一度觉得这个标准恶心人,但是禁不住很多女同事就用这个形式爬上去,然后以为争风吃醋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想要改变现状,于是她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落得一个泼妇的名声也不在乎。但是她发现,当她结了婚,学会打扮,说话温柔,学会附和抱团之后,她就自然而然的升上去了。
她的能力没有变,还是和之前一样能干,但是从前是泼妇的她升不上去,当了温顺的妻子她就升上去了。
升职甚至是在她备孕的时候发生的,简直荒诞。
什么积累,什么时机的大道理,都是假的。
人就是要牺牲某些重要的东西,才能向上爬。
“啊,我没有看出来呢。”麦冬生接上孙处的话,附和着,尽管她并不认同这个观点。
班羚回到办公室,洗脸之后开始下午的工作。
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踝有点痒,擦了点清凉油之后便没有在意。在把工作清单整理好后,她开始写这个月的信息稿。
“叮铃铃。”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班羚看见是陌生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来
对面传来陌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一听就知道不是销售,对方开口就问“你是不是班羚?就XXX办公室的副主任。”
“你是谁?”班羚奇怪,她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XXX啊,你不认识我吗?我跟你说啊,你们那个工作人员啊,叫做XXX的,让我给他XXX资料,这种资料怎么可以给他的呢……”对面的人也不听班羚说话,只是在抒发情绪。
班羚认出里面工作人员的名字,马上开口说道“我不是班羚。”
六
“那你是谁?”对方没有想到班羚会这样回答“那就是那个工作人员骗我?那你把班羚的电话给我吧。”对方还在试探。
“那是你打错电话了。”班羚果断结束通话,拿着手机走向另一边办公室。
“谁把我的私人电话号码发给群众的?”班羚进门站定,环视一周,大声问。
办公室里面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不说话。
原来是商量好一起推我出去的呀,班羚从他们的表情里面看出端倪。
恰好被群众提到名字的工作人员手机响起,他眼疾手快掐掉,将工作手机调成静音。
“你是领导,本来领导就要负责解决问题的呀。”那个工作人员小声的说“大家不都留自己的手机号码吗?”
“该留的是办公室电话,而不是我的私人号码。”班羚反驳“而且这个工作你们跟我汇报过吗?我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就跟群众说找我能解决问题?”
“那领导说找你呀。”那个工作人员说“领导安排的难道不对?”语气里面没有挑衅吗?绝对有。
“那你为什么有两台手机?”班羚戳穿他们的心思“至少是双卡吧,显然你们也知道私人手机不能用在工作中。”
工作人员沉默下来,似乎只要不回答,不承认,这就不是他们的错。
“不过现在你们可以跟我说这究竟怎么回事。”班羚看着他们。问题是一个一个解决的,私人电话不能给群众,但是可以用座机回复群众。
这下他们是真的不敢说话了。
“怎么,不是要解决问题?”班羚笑起来“还是你们只是想要推卸责任?”
这才有一个工作人员站起来,走到班羚办公室,老老实实给她讲发生了什么,还有群众的具体情况。
“原来是想要找人背锅啊。”班羚听完事情经过,扭头看向他们“这件事你们要反映给县里,问一问他们的意见不是吗?”
整个下午,班羚就和工作人员们一起处理了这个群众的诉求,不知不觉已经下班,工作人员陆续下班,班羚还在办公室。
“班主任,不吃饭呀。”一个工作人员说。
“我写点东西。”班羚看着动都没有动过的通讯稿思考。
“你不吃饭减肥呀?”那个工作人员高声说“总是不吃饭不行的。”
班羚完全不予理会,直到那个工作人员觉得没趣离开。
终于安静了。班羚揉揉眉心,顺便喝了杯水,开始加班。
“不是说她很好欺负吗?”下班的工作人员悄悄讨论起来。
“那她是不敢和孙镇顶嘴呀。”另一个说“肯定是觉得我们这些底层好欺负的啦。”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
反正乐观的人总觉得全世界都是别人的错,因为他们有好心态,从不内耗。
班羚将通讯稿写好,回到宿舍洗漱,然后手机都没有刷,倒头就睡。
而半夜里,走无常们也开始工作。
“识明,今晚你去一下这里祛除邪祟。”英姐分配任务的时候给了孟识明一个地址。
孟识明记下地址,回忆了一下祛除邪祟的流程,就向着目的地飞过去。她进入客厅,站在黑暗中,看向放在电视柜上面的全家福。
三口之家。孟识明凑过去看照片,阴气熏染相框的玻璃,留下淡淡的白雾。
哎,这个女的有点眼熟。孙持英?孟识明无声的“啊哦”,想起邪祟就寄宿在这家人的女主人身上,于是又走向房子的主卧。
中午她和王蕴明八卦过孙持英之后,就对这个领导没有什么尊重,也明白了罗书记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姐,你知道孙持英吗?”孟识明中午和姐姐视频通话,她太好奇了,毕竟一般没有后台的人,怎么会这么能捣乱呢?
“她呀,当初和我一起上岸的。”王蕴明说“不过我就在报到的时候见过她,没两天就借调到上级了,在青镇呆了一个月都没有吧。后来再次知道她的消息,就是下来青镇当领导啦。”
王蕴明说的理所当然,孟识明听得眉头弹起。
“她是来补年限的吗?”孟识明想起之前的政策“不过她空降来做领导,而且还没有镇里的工作经验,这不好吧。”
听到妹妹的话,屏幕那边的王蕴明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