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发最近在偷偷摸摸干件事——每周末往郊区跑,回来一身泥。崔璨问起来,他就说去采风。
"采风?"崔璨捏着他衣领上的泥点子,"采到泥石流里去了?"
"写生。"谢清发面不改色。
直到某天崔璨跟着导航找到郊区,才发现这人在个破院子里教留守儿童画画。小孩们围着他叫"谢老师",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画炫耀:"我画的小兔子!"
谢清发蹲下身,认真点评:"耳朵再长点更好。"
崔璨躲在树后,看得目瞪口呆。这哪是那个社恐的谢清发?分明是个孩子王。
回去的路上,崔璨阴阳怪气:"谢老师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谢清发开着车,嘴角微扬:"吃醋?"
"我吃个屁醋!"崔璨扭头看窗外,"就是没想到您还有这爱心。"
"师父生前常来。"谢清发突然说,"他说艺术家不能总待在象牙塔里。"
崔璨不吭声了。他想起那些关于谢清发师父的传闻——那位老爷子确实经常下乡义诊,免费教画。
这事本来挺温馨,直到某天谢清发带着伤回来。右手缠着绷带,说是摔的。
崔璨不信,第二天偷偷跟去。结果看见几个混混在院子外闹事,说这块地要拆迁,让谢清发"识相点"。
"这地是公共设施,"谢清发挡在孩子们前面,"有正规手续。"
"手续?"带头的黄毛笑,"谢老师,您那个手续早过期了!"
崔璨正要冲出去,却见谢清发从包里掏出个文件袋:"这是新的审批文件,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黄毛抢过文件就要撕,谢清发突然抓住他手腕。动作快准狠,完全不像个修文物的。
"民法典第二百九十四条,"谢清发声音冰冷,"需要我背给你听?"
黄毛被镇住了,骂骂咧咧地走了。谢清发转身看见崔璨,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崔璨指着他渗血的绷带,"还不知道谢老师这么能打呢。"
回去的车上,崔璨憋不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修复师。"
"修复师会背民法典?"
谢清发沉默片刻:"我父亲是律师。"
崔璨震惊了。认识这么久,他从未听谢清发提过家人。
"他反对我学画,"谢清发看着前方,"说没出息。"
"后来呢?"
"断绝关系了。"谢清发语气平淡,"师父走后,他来找过我一次,说可以帮我安排工作。"
"你没去?"
"没必要。"
崔璨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谢清发时,那人身上的书卷气里确实带着点说不清的锋芒。原来不是错觉。
"所以你这周末去支教,"崔璨眯起眼,"是跟你爸较劲?"
"不是。"谢清发停车等红灯,"是让自己记住,为什么选这条路。"
这事还没完。没过几天,拆迁队真来了,还带了挖掘机。谢清发站在院子前,像尊门神。
崔璨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开着直播来的:"家人们看看啊,光天化日强拆爱心学校!"
直播间瞬间炸锅。有粉丝认出这是谢清发,弹幕刷得飞起:"谢老师挺住!""已报警!"
拆迁队怂了,但第二天来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崔璨一看就乐了——这人跟谢清发长得有七分像。
"清发,"男人皱眉,"胡闹什么?"
"爸。"谢清发语气冷淡。
崔璨差点咬到舌头。这剧情比电视剧还刺激。
"跟我回去,"谢父说,"给你安排了司法局的工作。"
"不去。"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谢父提高音量,"修文物能修一辈子?"
"能。"谢清发转身走进院子,"就像您打官司能打一辈子。"
谢父气得脸色发青,突然看见崔璨:"是不是因为他?"
"哎哎哎,"崔璨赶紧举手,"叔叔我可没撺掇他!"
谢清发把崔璨拉到身后:"我的选择,与他无关。"
最后谢父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走了。崔璨看着谢清发紧绷的侧脸,突然笑了:"谢老师,你刚才帅炸了。"
"..."
"不过你爸有句话没说错,"崔璨凑近,"修文物确实不能修一辈子。"
谢清发皱眉。
"所以你得修我啊,"崔璨嬉皮笑脸,"我比文物难修多了。"
夕阳西下,孩子们在院子里唱歌。谢清发看着崔璨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也许父亲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东西,比前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