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 第44章 第 44 章

萧慕宁不知他这是何意，拨开帷帽上的薄纱，眨巴眨巴眼不解的问:“怎么了？”

谢闻又将薄纱重新拉上，“没事，待会不要说话。”

话音刚落，一个女子的声音便从湖面传来，“好巧，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偶遇小侯爷。”

谢闻确定帷帽都遮好后才抬眸看去，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喜怒，“确实很巧，四姑娘也来游湖？”

柳惜绫嘴角轻扬，目光直直的盯在他身上，道：“早听闻太琴湖的雪景乃是京城一绝，只可惜此前一直无缘得见。想着这两日应该有雪便来此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

谢闻浅笑，不置可否。

“听说小侯爷前几日受了伤，不知伤势可还要紧？”

“已无大碍，不劳四姑娘费心。”

“那就好，”柳惜绫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女子，饶有兴趣的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远房的表妹，昨日初到京城。”

萧慕宁愣了下，不知他为何会这样说。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谢闻并不希望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也就没有拆穿。

“原来是小侯爷的表妹，惜绫失礼了。”

她赶紧回了一礼，乖巧的站在谢闻身后。

柳惜绫看到她动作忽然觉得十分刺眼，眸子眯了起来，表面却云淡风轻的笑道：“相逢即是缘分，不如我们结伴同游如何？人多热闹，正巧我命人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席。这位姑娘初到京城，想必还没有尝过千金台的荷花酥吧？”

谢闻道：“怕是要辜负四姑娘的美意了，我们出来许久正准备回去，便不打扰了。”

说罢，挥手让船工撑船。

两艘船缓缓擦过，不一会儿就看不见画舫的踪迹。谢闻把她送回到萧家的马车旁，道：“方才失礼，让五姑娘见笑了。”

她摇头，问：“刚刚那人是谁？”

“她是武毅伯爵府的四姑娘，柳惜绫。”

“柳惜棠的妹妹？”萧慕宁有些惊讶，她之前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四姑娘的传闻。

自从柳惜棠忽然暴毙之后，她似乎是接替了柳惜棠的位置，开始频频出现在临安公主的身边。

白蔻说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临安公主是天之骄女而且又眼高于顶，普通世家的嫡女尚入不了她的法眼。可她却与柳惜绫交好，可见柳惜绫的本事非同寻常。

萧慕宁只是没想到谢闻居然也与她相识，关系似乎还不一般。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她呆了呆，笑道：“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相信小侯爷不会害我。”

谢闻低头看着她，眉眼温润柔和，“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嗯。”她点头答应，告辞离开。

看着萧府的马车走远后，谢闻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柳惜绫。

他目光森冷，周身气场陡然间压下来，让人直喘不上来气，“你跟踪我？”

柳惜绫心口一跳，忙解释道：“小侯爷误会了，今日我出现在此纯属偶然。”

她见谢闻不为所动，软下声音又道：“我很担心你，听说你受了重伤几次想去侯府探望，可都被窦丛拦了回来......你的伤可还疼？”

谢闻撇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逾矩了。”

说完，越过她往前走去。

柳惜绫咬了咬唇，急走两步还是跟了上去，“我已找到那些刺客的行踪，可要我......”

谢闻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幽幽的冷笑，“四姑娘似乎忘了令姐是因何而死了？”

柳惜绫一怔，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他的忌讳，也不敢再多说下去，咬了咬唇，道：“我今后再也不敢了便是，你别生气。”

谢闻没有理会她，转身径直离开。

远远跟在柳惜绫身后的丫鬟春香急匆匆的跑过来，不忿的道：“小侯爷怎么这样？姑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对您如此冷淡？”

“你懂什么？！”柳惜绫沉下脸，呵道：“柳惜棠那个蠢货犯了小侯爷的忌讳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方才小侯爷却没对我动手，可见他对我与其他女人终究还是不同的。”

春香看了眼那辆马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自家主子，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

夜幕逐渐降临，倦鸟归巢时候。酉时一到，献王府内早早的就点上了灯笼。许訇换掉身上的官服，挑了条僻静的小路来到霍璋的书房。

才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丫鬟从里面出来。那丫鬟脸色惨白，一边剧烈的挣扎，一边还在大喊“王爷饶命”。

他拦住随后出来的管家，问：“发生了何事？”

那管家看了眼屋内，压低声音道：“她方才伺候王爷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茶盏，王爷大怒，命我把她发卖到青楼里去。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大人待会进去后记得千万小心行事。”

许訇忙抱了抱拳，“多谢管家提醒。”

“我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管家请便。”

许訇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被拖走的丫鬟，然后进入书房 。房里满地都是碎瓷片子，还可见碎瓷片上有零星的血迹。也没有人来收拾，估计是连同收拾的人一块赶出去了。

霍璋听到动静，抬头见是他，不耐烦的问：“你怎么来了？”

“下官来送吏部的文书，不知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说起这个，霍璋的脸色越发阴沉了，“父皇将年尾祭祀的事情交给了霍琮！”

年尾祭祀可不是小事，它是一年一度的盛典而且意义非凡，关乎着国运昌盛和朝廷的威严。以往都是由皇上亲自主持祭拜，可这次却交给了肃王，其中的含义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了！

霍璋的五官都几近扭曲，恶狠狠的骂道：“都到这个地步了，父皇竟然还想着霍琮。本王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父皇为何就是看不到我？！”

“王爷稍安勿躁，依下官看此事并非完全没有转机。”

霍璋一顿，眉头紧蹙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许訇微微笑道：“皇上虽又重用肃王，可德妃娘娘依旧被软禁在昭阳殿内。只要我们寻住机会，一鼓作气将德妃拉下来，何愁肃王不倒？”

“你说的容易，问题是勾结朝臣谋害百姓这么大的罪名父皇也只是把她软禁在昭阳殿而已，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软禁不代表不问罪，或许皇上只是想查明真相所以才暂时按兵不动。王爷可知在德妃娘娘被软禁的那日，养心殿内死了一个叫苕儿的宫女？”

霍琮点头，“本王记得。”

“下官调查过这个苕儿，发现她并非是养心殿的人，而是在当年那位身边伺候的婢女......”

当年白照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后面太后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可他还是略有耳闻。

以他父皇对白氏的痴迷程度，如果这个苕儿的来历真如许訇所说，那他已经知道许訇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当年那件事，本王曾偶然听母妃提过几句。依照父皇的性子，倘若我们真将旧事翻了起来，到时候想要收场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许訇却道：“水不浑反而不容易摸到鱼，殿下目前已没有别的退路，下官以为不妨一试。”

霍璋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就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备马，本王要进宫！”

“是。”

十月二十九日是淑妃的寿辰，往年宫里都会设宴。不过今年长秋监的太监为了讨好淑妃，宫宴办得格外隆重。

这日天还没亮，萧慕宁就被白蔻叫了起来。她根本没睡醒，眼皮耷拉着，任由她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往身上套衣服。

足足弄了一个时辰，白蔻才道了句“好了。”

她揉着眼睛去看镜子中的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白蔻，你都快把我弄成一只花孔雀了。快摘下来，太重了。”

光簪子就有七八支，金光闪闪的，站在太阳底下能亮瞎别人的眼睛。

白蔻忙拦住她，“姑娘不可，这次的寿宴与以往不同。德妃娘娘失势，您此番进宫必然有人会借机奚落您。若再不盛装打扮，岂不是更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那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我吃个东西脖子都抬不起来，要不少戴几支？”

白蔻拗不过她，只好摘下来一些。不过这样一来显得头上又有些空了，于是拿笔在她眉心描了一朵花钿。

萧家人看到她这幅打扮，纷纷露出惊艳之色。只见萧慕宁身穿一袭藕荷色海棠纹织金锦裙，外面是件珍珠袖衫。长发垂于耳后，鬓间的金步摇与额间的花钿相得益彰，更衬得她娇俏明艳。

徐氏连连点头道：“你今日这身打扮不错。”

她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得如此华丽，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徐氏见状，心里颇不是滋味。上前帮她理了理碎发，道：“待会进宫后我会陪淑妃说会话，你一个人不要害怕，知道吗？”

她奇怪的看了眼明珠，“姐姐不去吗？”

“你姐姐快要成亲了，不宜再抛头露面。”

去了宫里免不了会遇到肃王和董家的人，不去也好。

这时，萧芳洲和萧淮之走了过来。两人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白衣，十分的惹眼。特别是萧芳洲，看上去比她一个女人还要好看，清雅矜贵中又带了几分深不可测的邪性，引得人不断沉沦。

“娘说的对，你是萧家的女儿，谁若敢欺负你，你只管打回去，二哥帮你善后。”

“多谢二哥！”

徐氏道：“好了，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