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花溪纪事 > 第65章 第 65 章

花溪纪事 第65章 第 65 章

作者:一条兰寿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3-06-15 14:45:09 来源:文学城

桃花村位于花溪县外的西北方,离花溪县不过二十多里路。马车出了县城,不到半个时辰,便行到了桃花岭。沿着山中小路再往北行,进入山谷。幽谷深深,山路两旁青松翠竹郁郁葱葱。

行了半晌,山路尽头,景致豁然开朗。放眼望去,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水渠纵横,良田、美池、桑竹,四处可见,村舍青烟,相映成趣。

马车进了村,沿着村中小河西行,走了不到一里路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吵吵嚷嚷的人声,荀飞白以为到了地方,便向弯腰去抱睡着的颜元锦下车。

颜从安轻轻的拉住了她,说道:“庄子在村子最西边,我们才刚刚进了村,应当不会这般快就到了,许是前面有事,阻了道路。”

颜从安话音刚落,宝匣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三娘子,前方有户人家不知出了何事,一群人围在院门口,有些阻了去路。”

颜从安闻言,掀开马车一侧的车帘,荀飞白亦是有些好奇,她先是坐回颜从安身旁,侧身同颜从安一同望向窗外。

马车斜前方是一间土坯的农舍,农舍院子不大,四周围了一圈篱笆。那篱笆是用高低不齐的木桩所连,有几处木桩已倒塌破损,却不见主人修补。透过那破败的篱笆,正好能瞧见院中的场景。

院中的泥土地上躺着一男子,那男子二十几岁上下的年纪,躬身抱着下腹,面上神情甚是痛苦,口中不停得发出痛呼:“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那男子身旁跪坐着一个与他年岁相当的妇人,妇人面带忧色,焦急得扶着男子的肩膀,叫道:“大郎,大郎,你没事吧?”

这两人对面站着三个男子,前头的是两个身穿短褐的大汉。大汉身后站着一花色长袍男子,那两个大汉身形高大,双臂粗壮,面上带着不屑之色。其中一人对着地上的男子喝道:“刘大,你别在这给老子装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刘大似是当真疼痛难忍,仿若听不见大汉的呵斥,也不接话,依旧抱着下腹躺在地上□□。

对面的两个大汉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一脚狠狠踢在刘大的小腿上。刘大“啊”的大叫一声,松开抱着下腹的双手,转而抱着小腿。抬起头看向大汉,求饶道:“痛、痛死我了!二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大汉对着他,啐了一声,一口痰吐在他身旁,接着大声呵斥道:“谁要你的狗命!赶紧痛快把钱还了!你少受些罪,老子也早些回家歇息!”大汉言毕,作势又要上前踢那刘大。刘大赶忙抱着脚,快速向后挪了挪,躺在妇人身侧,嘴上告饶道:“好汉莫踢,好汉莫踢!我,我没钱,我真没钱呐!”

一旁的妇人见状,伸了伸手,将刘大稍稍护在身后,对着身前的大汉道:“二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莫要再打我家大郎,不知大郎欠了你们多少钱,我们还,还就是了,莫要再打了!”

大汉听闻她要还钱,缓了面色,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非要挨那两下子!”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据,对着地上的二人扬了扬,大声道:“刘大上月初二在我们东家那借了十贯钱,本说好五日便还,现下都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到今日连本带利,要还.......”大汉顿了顿,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接着说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六贯钱!”

妇人闻言,大惊失色,急急道:“甚么?二十六贯钱?你方才不是说他只借了十贯钱?怎地到现在要还二十门贯钱?”

大汉瞥了她一眼,不满道:“这利息早就与他谈妥了的,刘大原说只借五日,利息本也只有一百五十钱,可他一连拖了一个多月都不还,利息自然高些,连本带利,到今日,自是要二十六贯钱。再多拖上一日,便要多还一贯!”说着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见二人不回话,变了脸色,恶狠狠道:“怎地,你们还想赖账不成?告诉你们,我方才说的这些个,字据上可白纸黑字都写着呢,即便告到官府也无用!”

妇人听完大汉所言,面色灰白,转头看向刘大,哀声道:“大、大郎,他说的可当真?你怎地,你何时借了这么多银钱,你可是......”

妇人话未说完,刘大赶忙解释道:“家中上月断了口粮,我本想找我阿姐家借些银钱,可我刚到她家中,话还未出口,就被我那吝啬的姐夫骂了出来,都怪他,都怪他不借我银钱,我别无他法,就去质库借了银钱。”

妇人不解道:“那日你只说去阿姐家借一贯钱,怎地变成了十贯?”

刘大闻言,眼神闪躲,有些吞吞吐吐:“我、我......”

妇人见他这般闪烁其词,更是焦急,不觉眼角泛上泪光:“你有何说不出口?”伸手推了推刘大的肩膀:“你究竟做了何事?”

刘大不敢看向妇人,低着头接着说到:“那日我是只借了一贯钱,可、可.......”见他还是这般模样,妇人紧紧抓着刘大的衣角,刘大闭上眼:“我当时借了钱、出了那质库的门,就瞧见了对面的赌庄,我,我不知怎地,当时就鬼迷了心窍,就想着进去试试手气......”

妇人先是一楞,随后回转心神,推桑着刘大,哭诉道:“你、你去了赌坊?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刘大急急打断妇人的言语:“我、我怎地去不得,我那日是赢了钱的,当日我赢了两贯多钱,我还把那借的一贯钱还了!”

妇人闻言,不解道:“既然你还了钱,那这十贯钱又是怎地一回事?”

刘大低头沉默不语,妇人抓住他的肩膀,气急哭诉道:“你说,你说呀!”

啪的一声,刘大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懊恼道:“都怪我,都怪我贪财!我头一日赢了两贯钱,便想着再去试试。一连几日,我又赢了些银钱,每日可有几百钱的进账呢!”说着他看向妇人,妇人早已有些怔愣,呆呆得看着刘大,刚想开口,刘大便接着说到:“我想着手气不如第一日那般好运,本打算再玩几日便收手。哪知......”

那日刘大本想离开赌坊,便有一身穿锦袍的男子,拦下了他,那男子先是感叹刘大手气极佳,随后又同他商量,让刘大帮着他赌钱,还同他说好,输了算男子自己的,赢了还会分予刘大报筹。刘大想着这是无本万利,也不吃亏的买卖,便应下了。那男子给了刘大二十贯钱,刘大帮着他玩了四、五回,把把都赢钱,挣了一百多贯,那人就分了刘大五贯钱。刘大本想拿着这钱离开,可身旁又有人劝说,他手气如此之好,为何不多玩上几把,赚上更多银钱。刘大听了劝说,自己也玩了两把,挣了一贯钱,他本想拿着钱离开,可又有人劝说,方才那人二十贯,赢了一百多贯,你这五贯钱,才赢了一贯,当真不值。

刘大此时已有些失了神志,想着自己手气如此好,是应当多赢上一些。他想着最后再玩一把,就把这六贯钱全都押了上去,谁曾想那六贯钱一下就输没了。刘大有些着急,心中也早已失了分寸,此时身旁又有人出了主意,说他手气这般好,玩了十几把才输一把,不打紧,让刘大向赌房先借些银钱,再玩上几把,定能把输掉的银钱都赢回来。

刘大拿了钱,稍稍回了心神,有些胆小,一开始不敢大手大脚往上押,小玩了三、四回,赢了一贯多钱,见到自己又开始赢钱,刘大自是又大了些胆子,越押越大,赌红了眼,结果把借的十贯钱也全部给输了出去。刘大本想再借些银钱,却不料赌坊却的管事,翻了脸不再借钱予他,将他轰出了赌坊。

直到出了赌坊,失魂落魄的回道家中,刘大才觉得事情有些怪异。可事已至此,他亦别无他法,本想着等家中秋收,卖了粮食再将这赌债偿还上。可哪知今年天气寒凉,入秋晚了些时日,家中粮食到了这几日才开始陆陆续续收割完成。这一拖,赌债利滚利,滚到了今日二十六两。

看到此处,荀飞白忍不住感慨:“赌钱害人不浅,这刘大当真糊涂。”

颜从安拍了拍她的手道:“事到如今,并非紧紧是赌博之因,最主要缘由是那刘大先是想不劳而获,而后又自己贪心不足,无法自拔才弥足深陷。”

荀飞白认同颜从安所说,也未再言,转头接着看向院中。

此时,院中的妇人面上毫无血色,直直的跪坐在地,口中喃喃自语。而那刘大一脸懊悔的神色,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

站在一旁的大汉面露不耐之色,不悦道:“你们夫妻二人之事,关了房门自己去说。别在这给我磨磨蹭蹭,耽误时间,赶紧给老子还钱。”说着作势又要去踢那刘大。

刘大猛向后一躲,扯过妇人,藏在她身后,讨饶道:“莫打,莫打,我还钱我还钱。”

妇人被刘大一扯也回过神来,将刘大护在身后,口中急忙道:“不要、不要再打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拿钱。”说完,急急回身进了屋子。不多时,那夫人就拿着一个陶罐走了出来,面上虽是不舍,却一咬牙,将它递给两个大汉。

大汉本是笑意盈盈的结果陶罐,她伸手将陶罐中的铜钱拿出来,数了数,随即变了脸色道:“你这里才不到五贯钱,连个零头都不够。”

妇人见状,解释道:“二位大哥,你们宽限些时日,我们定能把剩下的凑给你们凑上。”

大汉呸了一声,凶道:“你们有几个家当,我们兄弟还能不知,再宽限几日?多宽限一日就多一贯钱的利息,你们哪里能还得上?”他看了看妇人身后刘大,恶狠狠说道:“今日必须把这钱给老子还了,还不上就拿家中的房契地契来抵账。”

刘大闻言,忙出声道:“不可、不可,抵了房子田产,我们还如何活得下去。”

大汉又啐了一声,骂道:“老子只管要钱,谁管你这狗儿子活不活的下去。”

大汉本欲再上前揍人,却被一直站在身后的锦袍男子拉住。锦袍男子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大汉侧着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妇人,面上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大汉向前走了两步,地上的刘大向后瑟缩了一下,大汉面上带着假笑道:“刘大,你不想拿家中的房子田产抵债,也不是不可。”

刘大闻言,抬起一直龟缩的脑袋,面上带了一丝欣喜,急忙道:“有何办法?”

大汉先是对着刘大笑了笑,又转过脸看了一眼刘大身前的妇人,说道:“若是你不想抵押家中田产,那便将你的娘子抵押给我。”

刘大闻言,大惊失色,忙道:“不可不可!”他身旁的妇人亦是面露惊慌之色,伸手紧紧抓着刘大的衣摆。

大汉见状,又开口说道:“若是你抵了这小娘子,那二十六贯钱的赌债便一笔勾销。”说着,大汉便将手中的陶罐放在刘大的脚旁。

刘大看了看地上的陶罐,又看了看身旁的妇人,面露犹豫之色。大汉见他半晌也无动静,冲着一旁的另一个汉子使了眼色,二人撸起袖子,向刘大走去:“你若是不肯,那就只能拿田产抵债,再这般磨磨蹭蹭,老子先打断你一条腿再说!”

刘大闻言,急急喊道:“莫要打我!”侧着身对妇人道:“要不娘子你先同他们去,过几日我筹了银钱,再将你赎回。”

妇人听他这般说,面上血色尽失,颤声道:“大郎,你这话是何意?”

刘大羞愧得低下头,小声道:“我并非真得将你抵给他们,你给我几日时间,我筹了钱便将你赎回来。”

妇人早已泣不成声:“筹,筹钱,你又能去何处筹钱?我与你夫妻一场,竟还比不上家中这几亩薄田。你当真要将我抵给他们?”

车内,荀飞白见此场景,讶然道:“先帝在时,我朝便改了律法,无论主家是男是女,皆无权抵卖正妻/正夫,竟没想到还有人枉顾律法。”

颜从安在一旁开口说道:“律法再严明,依旧会有人无视,天下之大,这种事自不在少数。”

荀飞白心中不忍,转身看向颜从安,眸中似是带着询问。

颜从安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她心中所想,出声道:“飞白若是想去帮忙,我不会拦着,但你可知,你今日能帮得了她,明日在你不在之时,她亦有可能会被夫君抵给他人。”

荀飞白想了想,沉吟道:“既然今日碰见,飞白无法坐视不理,稍候我可劝这女子先回娘家,再与这刘大和离。想那刘大也无法再将他拿去抵债。”

颜从安闻言,挑了眉眼,说道:“飞白既已想好,那便去做吧。”

荀飞白对她展眉一笑,便抬手掀开车帘,欲往外走。只听到身后传来颜从安的声音:“宝匣,你与飞白同去,护她周全。”荀飞白心下一暖,还未等走下马车,便瞧见院中的那妇人挣开大汉的手,一头撞在主屋的墙壁之上。

刘大见状,忙跑至妇人身旁,哭着喊道:“五娘,五娘!”可不管他如何呼唤,怀中那满头鲜血的妇人,却早已没了生息。

二个大汉与那锦袍男子见此场景,亦是有些慌乱,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大汉拿起地上的陶罐,对着刘大啐了一声:“当真是晦气!这钱我们先拿着,再给你三日时间,将那剩余的钱款还上!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旋即,三人便步履匆匆得离开了刘家。院外围观的人群,亦是哗然一片。

“造孽哦,当真是造孽。”

“王五娘怎地这般想不开。”

“那刘大也不是个东西,田产能有自家娘子重要?还要拿娘子抵赌债。”

“呸,当真不是个东西。”

“那苟二郎强抢民女,也不是个东西。”

“这刘大怎地能去赌呢,那赌坊......”

“造孽、造孽。”

荀飞白一时怔愣在车前,只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拉扯她的衣袖,才缓缓回过神。映入眼帘的是颜从安的担忧之色,她回身牵住颜从安的手,跟着她回到车内坐定。

二人沉默半晌,荀飞白微微叹了一口气:“各人自有天命。”

不多时,围观的人群散去,道路通畅,宝匣又驾着马车,缓缓向村西头行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 65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