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有重日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赵离渊没有犹豫“阿囡和天下我都不会放手，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事成。”

“让青瓷和寻止不可放于轻心，有什么事情随时禀报不可隐瞒”赵离渊吩咐道“明天启程离开”。

“好，我这就去安排”等十八回来守着门口后，二十离开去安排行程。

南境路途遥远，寻常马车需要一个月方能到达，现在他们时间紧迫，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到达。

赵离渊拿出一直在他身上的凤尾簪，细细的摩挲着，透过簪子思念阿囡。

流水般的时间，赵云安在哥哥离开后，感伤了几天，之后阿奶的病情再次加重，她再也没有时间时常想念离开的人，只是会在看见自己院的梨树时失神。

人走了留下的人生活还要继续，周省的凌无霜收到自己的信之后，回信表示理解。

只说等来说及笄的时候，阿囡无论如何一定要去。

“小姐，天逐渐凉了，外出不可忘记添衣”青栀把外套披在赵云安的身上。

“先生送走了吗？”收回在看梨树的眼神赵云安把外套穿上。

“先生当真要离开了吗？”青栀在外间听到小姐和先生的谈话问。

赵云安叹气“先生本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她的志愿是用她的毕生所学改变女子的命运，我又何必因为我一个人让先生停下来。”

在这一年，她送走了亲朋挚爱还有良师，赵云安望向飞过眼前的大雁，“快到九月了，阿奶还在等哥哥的消息。”

迟暮之年的老太太，终于迎来了命运的最后一题，坦然面对死亡。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老太太握住孙女的手释然道

“老头子在地底下等了几十年了，怕是等不及了”

“你不知道你阿爷的脾气，急得很，但他离开的那天却说叫我慢慢的去找他，他等得起，你说说这老头子”说起早逝的夫君，老太太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阿爷，是个怎么样的人”赵云安把滑落的眼泪擦干，带笑的把老太太冰冷的手抱在怀里暖着。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脸上是想起爱的人才会有的人笑，“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不爱说话。但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丈夫，从来没有让我觉得委屈过。”

“每次外出你阿爷的手一次也没有放开过我，虽是读书人但却愿意放下身段去做帮工就是为了买一支簪子给阿奶。”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拿出枕头下不算精致的桃花簪，骄傲的问赵云安“好看吧。”

赵云安看向保存很好的簪子“很配阿奶，想不到阿爷还是浪漫的人。”

“他是个内敛的人但他对阿奶的爱一直没有停止过”老太太把簪子递给阿囡

“等那天到了，可要把簪子给阿奶戴上，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阿爷还记不记的我，我戴上这簪子，他看见了就会想起我是谁了。”

“阿爷怎么会忘记，阿奶一直没有变过还是我们家最好看的人”赵云安把簪子放在老太太的枕头下说。

“你阿爷也这么说，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老太太想起说完这句话的老头子，苍老枯瘦的脸上浮现出如少女般羞涩的神情。

老太太话说到一半就体力不支的昏睡了过去，赵云安的眼泪滑落下来也顾不上，把老太太的手放进被子里轻声道“阿爷真有眼光。”

文锦兰牵过闺女的手离开了老太太的睡榻，来到屋外守着。

望着自赵离渊走后日渐沉默的女儿，文锦兰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怎么瘦了那么多？”

今年才做的衣服，穿在赵云安的身上宽大了许多，整个人的面色苍白，憔悴不已不见往日的风采。

“娘亲知道的，女儿天热就不太吃的进去”赵云安把樱桃酪端给文锦兰。

“娘亲照顾阿奶一天了，也累了吧”

“娘亲不累，就是心疼你，阿囡，别害怕”文锦兰把女儿搂在怀里，“阿奶她和阿爷分开几十年了，他们终于能团聚了，我们该是高兴的。”

“娘亲，阿囡为什么要长大了，阿囡不长大，大家都不会离开阿囡”无论是走了大半年的凌无霜，还是几月的赵离渊，最后连先生也走了，赵云安怅然若失许久。

“阿囡，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每个人都不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文锦兰明白女儿心里苦，尽全力安慰。

“有的人能够相识一场也以不负韶华了，如果你一直停滞不前与将来的大家差距会越来越大，最后真的就只有你了”

“抛下过往成为最好的自己，前面的路会更繁华似锦。”

离巢的雏鸟需要父母的多番鼓励和不断地尝试，才会勇敢的飞向属于她的天地，最后去追逐世间的繁华。

“我知道，可是娘亲阿囡好难受，好难受”赵云安在文锦兰的怀里嚎啕大哭。

文锦兰轻抚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门外的赵恩泽听着母女俩的谈话，心如刀割。

是他做错了吗？自诩要让女儿幸福一生的人，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是天道的不公还是自己的抉择不对，为什么要让他成为拆开他们俩的刽子手。

如果赵恩泽还有法力的话他定要上天讨要一个说法，可惜他现在只是凡人赵恩泽。

年少时的那段经历赵恩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因缘际会下他竟开始慢慢恢复前世的记忆，他想起来他是神兽白泽，为凡世选有德者为王来到凡世。

他当年大战为凡世而战，之后重伤之后陷入沉睡，只等凡世王者出现，轮回凡世辅佐凡世领袖，宁王是赵离渊的父亲，受赵离渊的影响他身上也有王者之气，所以当年他才不远万里前去辅佐宁王。

可惜之后结果令他大失所望，直到遇见赵离渊，他才惊觉当年是他找错了人，那时赵离渊太小他从未在他身上想过。

辅佐帝王是他的使命不错，可他更是凡人赵恩泽，他有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女儿，他为子者为夫者为父者，在女儿和妻子的眼泪中他失责了。

“爹爹？”阿囡看见门口的衣角，试探的叫了一声。

赵恩泽收起情绪，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锦兰，乖女。”

文锦兰把脸上的泪擦干“今天怎么过来了，衙门忙完了。”

“这段时间衙门没什么事情，我就不去了，万一阿娘......”赵恩泽沉重的说。

“娘她一直惦记着景瑜，景瑜能回来吗？”文锦兰问知道内情的夫君。

听到哥哥的的名字，赵云安也期待的望着赵恩泽。

“会试之后紧接着就要上京了”赵恩泽话里意思就是不可以了。

“是吗”赵云安虽然料到答应可还是忍不住失落。

“爹爹，娘亲还在”赵恩泽安慰失落的女儿。

“今天先生来告别了？”

“先生她说，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她想要去东边看看她没看过的人文风景”赵云安让自己抛下那些失落回话。

“先生也是世间难得的潇洒之人”文锦兰评价道。

“等为夫不当官之后，我们也去游历天下，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赵恩泽对妻子承诺。

文锦兰含情脉脉的看向赵恩泽“这可是你说的。”

赵恩泽回望“当然，到时候就我们。”

“爹爹，你忘了我还在”赵云安默默的远离两人。

赵恩泽和文锦兰听到女儿的话自觉地收起两人的腻歪，“当然还有我们的阿囡。”

“爹爹，为什么哥哥的成绩还没传来”赵云安疑惑的问。

明明她送给霜霜的书信很快就送到了，为什么哥哥报成绩的书信却是那么慢。

文锦兰和赵离渊对视一眼，彼此在眼中看到了隐瞒，他都没有去会试，怎么会有成绩呢？

但老太太和阿囡还不知道，每天在眼巴巴的等着赵离渊的消息。

“在等几天，最近不止我们这里乱，外面也是乱的不行，可能耽搁了”赵恩泽蒙骗道。

“那好吧”赵云安望着对面假笑的两人，不在说什么。

“爹爹，你看过阿奶了吗?”赵云安起身就要去看老太太。

“看过了，阿奶还是在睡觉，我让夏嬷嬷看着，有动静提醒我们”女儿不在抓着景瑜的事情问，赵恩泽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我回屋梳洗一番，在过来”赵云安向两人行礼，就离开屋子。

“娘那边还在等，我们怎么忍心欺骗......”离开前的赵云安听到娘亲在问爹爹。

欺骗什么，是和哥哥有关的吗？

回到屋赵云安找出最近凌无霜寄给她的信，信里面说道，凌无遗和凌父大吵一架，跑南境去了，会试也不参加。

是吗，是巧合吗？哥哥离开，凌无遗也离开了。

赵云安仔细的把书信收拾好，心里开始怀疑。

“小姐，新鲜的银耳百合羹。青栀说你一天没有用膳了，我特意去厨房叫他们弄了小姐喜欢的甜品”青瓷把银耳百合羹放在赵云安的桌子边。

“多谢你”赵云安掩饰好情绪喝起银耳百合羹来。

“桌子上的书需要奴婢帮小姐整理吗？”青瓷看见凌乱的书桌问。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赵云安淡定的说。

平时赵云安的书桌也是她自己整理的，所以青瓷也没有怀疑。

“你是哥哥身边的人，最近有收到哥哥的消息吗？”赵云安试探道。

青瓷眼里闪过什么随即面如平静，“我只是被公子采买来的侍奉小姐的，公子的消息做奴婢的怎么会知道”。

赵云安听后“哦”了一声，把银耳羹推开。

青瓷担忧的看了一眼喝了一半就把勺子放下的赵云安“是饮食不对胃口吗？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厨房做”。

赵云安是真的吃不下，但也不想让人担心踌躇了片刻“让厨房做一盘八珍糕送来。”

青瓷听到赵云安主动说出想吃的，应道“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

赵云安自己在说出八珍糕后面色一怔，会做她喜欢的吃食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