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周明月的命令,下面的路就走的快了。赶车的车夫是一把好手,马车行驶虽快,但也平稳至极,宋识的伤口也没有再复发。
但饶是如此,看着他愈发苍白的面容,周明月还是有些紧张。
太医从自己的药箱中捡出一片参片,又捏开宋识的嘴,塞了进去。
周明月忍不住问道:“宋识为何这般严重?蒙国的太医已经给他解过毒了,按理说人该慢慢痊愈才是?怎么现在伤口又裂开?”
太医将自己的药箱收拾好,道:“宋大人的身子本就比常人更加虚弱,若今日重伤的是一名驰骋沙场的武将,别说只行了一夜路了,便是再来两天,身子也遭得住。但宋大人不一样,他身子虚弱,伤口痊愈的慢,马车里又不适合休养,因此稍有一点动静,伤口便要裂开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宋大人当初应该是早产,小时候若是调养精细,今日身子也不会这般虚弱,一个伤口裂开便能要了他的命。可惜啊可惜。”
两人都知道,宋识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他娘亲靠给人浆洗,缝补衣服换些银钱。她能将宋识抚养长大已是不易,又哪里有多余的银钱给他调养身子呢。
周明月侧脸看了一眼躺在坐席上的宋识,他的脸色还是白的,额间还在出汗。她从小身体康健,从没生过什么大病,也就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的身体虚弱成这样。此刻的宋识,虚弱的好像吹来一阵风,便能将他刮走。
她目光移到宋识微白的唇上,见他的嘴唇已经干的有些起皮,吩咐周喜,“喂他点水。”
周喜忙不迭应了,从小桌上的茶壶中倒出一杯凉水来,顺着宋识的唇缝,慢慢灌了下去。
被水润过,唇瓣上沾了一些晶莹,他的眉头缓缓松开,整个人终于看起来不那么难受了。
太医见她面带关切,忍不住宽慰道:“公主也不必太过忧心,宋大人又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只要日后加以调养,想来身子是会跟常人一样的。”
周明月略一沉吟,“调养需要怎样做?要哪些东西?”
太医道:“宋大人的前期要温补,待打下基础,便要大补。温补嘛,自然很简单,将一些补气血的东西做成药膳,每日服下,三个月便差不多了。可大补,需要上好的人参。人参的品相越好,效果自然就越好。”
周明月不常生病,手里几乎没有这类药材。但她记得,大皇兄少时多病,他母妃去求了父皇,父皇便将世间仅有的一只千年老参给了他。
听说大皇兄只服用了半只,身子便比常人还要康健许多。
她心中顷刻间便已经有了主意,对太医道:“人参交给我。往后的几个月,你负责调养宋识的身体,一定要将他的身体调养的健健康康的。本宫不希望一点伤还能要了他的性命。”
太医恭敬应道:“是。”
两人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郑齐敲了敲车厢,恭敬道,“公主,我们到皇宫了。”
周明月在周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郑齐几人弄来一副简易担架,将宋识放在上面,而后送到太医署去。
阿离手中还掂着达木汗,她将达木汗放在马车上颠了一路,临到城门口才将他放下来。此刻达木汗脸色苍白,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身子软绵绵的,像只软脚虾,也蹦跶不起来了。
阿离将达木汗往地上一抛,“扑通”一声,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发出阵阵痛吟,恍若一滩烂泥。
阿离问道,“公主,此人如何处置。”
他是蒙国的使臣,又是刺杀公主的刺客。若是处置不当,大周朝和蒙国的关系恐怕又要破裂了。
周明月看了一眼,嫌弃地扭回头,“将人关到诏狱,你亲自审讯,我倒要知道,他背后的主谋是谁。”
这是要追究到底的意思了。
阿离应是,又一把拎起达木汗的衣服,抓着人往诏狱走去了。
周明月回自己的殿中,先是沐浴梳洗了一番,听到太医传来的消息,宋识已经没有大碍,这才稍微宽了心。
周喜一路小跑进来,“公主,奴婢打听过了,大皇子今日在宫中呢。”
“那就好。”周明月站起身,“随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