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言为定【电竞】 第1章 第 1 章

水晶炸裂的瞬间，初言澈松开鼠标，指尖微微发麻。

屏幕上巨大的“失败”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观众席上山呼海啸，全是给胜利者的喝彩。他坐在那儿，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浅蓝色的发丝被耳机压得有些凌乱，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数据面板——那个让他一败涂地的打野，谢轻衡，战绩12/0/5。

“操。”他低低骂了一声，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Ares，该握手了。”队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初言澈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舞台另一侧。他的战队Fate的五名队员排成一列，向着获胜的Eclipse战队走去。台下粉丝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场馆的屋顶。

然后他就看见了谢轻衡。

站在Eclipse队伍最前面的青年穿着一尘不染的队服，黑发黑眼，面容清俊，正微笑着看向他们走来的方向。当轮到初言澈与他握手时，谢轻衡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力道适中，时间却比常规的握手礼长了那么半秒。

“你的上官婉儿很厉害，”谢轻衡的声音和他本人在比赛中的凶狠打法截然不同，温和得像是春日的溪流，“那一波越塔强杀我差点没躲开，手速真的快。”

初言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在野区把他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会在赛后专门提起他整场比赛中唯一亮眼的一波操作。

“但还是输了。”初言澈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不甘心。

谢轻衡笑了，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运气好而已。下次再交手，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他说得那么诚恳，那么谦逊，要不是初言澈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被全方位碾压的比赛，几乎要相信这只是运气问题。

握手环节结束后，初言澈跟着队友往后台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轻衡正被主持人留下来做现场采访，聚光灯下的他站得笔直，回答问题时不疾不徐，时不时引发全场笑声。

“看什么呢？”队友Lion凑过来问。

“没。”初言澈转回头，抓了抓自己浅蓝色的头发，“就是在想，他打野路线怎么那么诡异。”

Lion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是啊，每次都觉得他该在龙坑，结果下一秒就从你背后冒出来了。这人意识太可怕了。”

回到休息室，教练简单地总结了比赛，没有过多责备。毕竟Eclipse是本赛季夺冠热门，而他们只是一支中游队伍，输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输得这么——惨烈。

初言澈打开手机，跳过铺天盖地的比赛结果推送，直接点开了游戏客户端。他想回看刚才的比赛录像，特别是谢轻衡的野区动向。

“Ares，不走吗？”经理探头问道。

“你们先回吧，我看会儿录像。”初言澈头也不抬，戴上耳机。

休息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屏幕上游戏画面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反复观看几波关键团战，越是分析，越是心惊。谢轻衡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是预知了未来，总能出现在最致命的位置。

“这么晚还在复盘？”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初言澈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他猛地回头，看见谢轻衡不知何时站在休息室门口，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抱歉，吓到你了。”谢轻衡说，“门没关，我看灯还亮着就...”

初言澈摘下耳机：“你怎么没跟队伍回去？”

“落了点东西。”谢轻衡晃了晃手中的外套，“你呢？不回去休息吗？”

“再看会儿。”初言澈简短地回答，不太习惯与不熟悉的人独处。

谢轻衡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近了几步，看向他的手机屏幕：“正好是最后一波团战啊。”

屏幕上，谢轻衡的镜正以惊人的手速切入Fate的后排，精准地秒杀了初言澈的干将莫邪。

初言澈有些尴尬，想关掉录像，却被谢轻衡阻止了。

“这里，”谢轻衡指着屏幕，“其实你反应已经很快了，如果我慢了0.2秒，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初言澈挑眉：“你在安慰我？”

“不，是事实。”谢轻衡微笑，“你的反应速度在全联盟都能排前五，今天只是我们战术设计更占便宜。”

这评价让初言澈有些意外。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天赋，但从这个刚刚碾压自己的人口中说出来，感觉格外不同。

“要喝点什么吗？”谢轻衡突然问，“我知道附近有家奶茶店还不错。”

初言澈本想拒绝，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比赛前为了保持状态只吃了点水果，现在确实饿了。

“我请客，就当是赔罪。”谢轻衡补充道，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初言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场馆，夜风已经有了凉意。谢轻衡很自然地把自己刚找到的外套递给初言澈：“穿上吧，晚上冷。”

“不用...”初言澈刚要拒绝，一阵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谢轻衡轻笑一声，把外套塞到他手里：“别客气，你着凉了我会愧疚的。”

这话说得初言澈有些莫名其妙——他感不感冒跟谢轻衡有什么关系？

奶茶店离场馆不远，这个时间点人不多。谢轻衡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直接推荐了店里的招牌。

“他们家的芝士奶盖绿茶很出名，”谢轻衡说，“要试试吗？”

初言澈点头，拿出手机准备付款，却被谢轻衡抢先一步。

“说好我请的。”谢轻衡温和却不容拒绝地说。

等待饮品的过程中，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初言澈不是健谈的人，尤其是面对刚认识的对手。他偷偷打量谢轻衡，发现这人真的长得很好看，不是那种攻击性的帅气，而是如沐春风的清俊。黑色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

“你打职业多久了？”谢轻衡突然问。

“两年。”初言澈回答，“这是第三个赛季。”

“比我少一个赛季。”谢轻衡点头，“难怪之前没听说过你，这个赛季你的表现很亮眼。”

初言澈有些惊讶：“你关注过我？”

“当然，”谢轻衡接过店员递来的奶茶，细心地插好吸管才递给初言澈，“每个对手我都会研究。”

原来如此。初言澈心里那点小雀跃顿时熄灭了。也是，职业选手之间关注对方，不就是因为是对手吗？

“下周你们对Starlight，”谢轻衡突然说，“他们的中单很喜欢用工具人法师，你可以考虑拿法刺，他们应对能力不强。”

初言澈愣住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轻衡啜了一口自己的奶茶，眼神无辜：“分享情报而已，不行吗？”

“但我们是对手啊。”

“赛场上是，赛场下不能是朋友吗？”谢轻衡反问，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

初言澈被问住了。电竞圈内选手之间关系好的确常见，但刚刚打完比赛的对手立刻来分享战术建议，这未免太奇怪了。

“放心，等我们下次交手，我会有新的打法，”谢轻衡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所以这不影响公平竞争。”

初言澈咬着吸管，思考片刻，最终点头：“那...谢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关于版本英雄和战术的理解。初言澈发现谢轻衡对游戏的理解确实深刻，不少观点让他豁然开朗。不知不觉，他已经喝完了一大杯奶茶。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吧。”谢轻衡看了眼时间。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初言澈连忙拒绝。

谢轻衡却坚持：“这么晚了，不安全。而且顺路，我们队也住那家酒店。”

初言澈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哪？”

谢轻衡眨眨眼：“猜的。那附近就两家像样的酒店，我们住其中一家，所以猜你们在另一家。”

这推理无懈可击，初言澈只好同意。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夜风轻柔。初言澈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谢轻衡，发现他正抬头看着夜空，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今天的比赛，真的很精彩。”快到酒店时，谢轻衡突然说。

初言澈苦笑：“对你来说当然精彩。”

“不，我是说你的表现。”谢轻衡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能在我的节奏下还打出三次关键控制的选手不多。”

这直白的夸奖让初言澈耳根微微发热，幸好夜色遮掩了他的不自然。

“谢谢。”他低声说。

“下周比赛加油。”谢轻衡微笑，“我会看的。”

初言澈点头，把外套还给谢轻衡，转身走进酒店大堂。回到房间，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身影慢慢走向远处，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好友申请——谢轻衡的微信。

初言澈盯着那个黑发黑眼的头像看了几秒，最终点击了“接受”。

“到了，晚安:)”——谢轻衡很快发来消息。

初言澈犹豫片刻，回复：“晚安，谢谢今天的奶茶。”

放下手机，初言澈躺在床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的种种。谢轻衡赛场上的凌厉，赛后的温和，分析战术时的专业，喝奶茶时微微眯起的眼睛...

“真是个奇怪的人。”初言澈喃喃自语，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

而另一边，谢轻衡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晚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点开初言澈的朋友圈，饶有兴致地浏览着那些稀疏的动态。

“比想象中还要可爱。他轻声自语，将手机贴在心口，感受着那里不同寻常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