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也装作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很惊讶地抓住铃屋凑什的袖子道:“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太失礼了!”
他又转向田村香织道:“香织姐姐对不起,实在是冒犯了!”
田村香织却是一副遭受打击的样子,她摆摆手,咬着嘴唇失去了部分血色,很羞愧地说:“不,没关系,毕竟这是事实。”
她看着铃屋凑什,拧着眉头问:“信田先生连这个都告诉您了吗?”
铃屋凑什和津岛修治对视一眼:猜对了。
他噙着温和的笑意道:“正是因为这样,哥哥才派出我们俩来完成这次委托。”
田村香织:“也就是说信田先生直接委托了您哥哥,也就是铃屋先生,但铃屋先生派出他的姐妹们来完成这次委托?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而且恕我直言,暂且不提铃屋先生和你们的血缘关系,凑子小姐您和治子小姐看起来就完全不是姐妹。”
津岛修治受伤地答道:“没错,虽然哥哥和姐姐是孪生兄妹,但我其实是同父异母的私生女。”
铃屋凑子马上接戏,安慰她道:“这并不是你的错,治子。何况那个害我们承受这一切的男人已经死了。”
田村香织脑海中循环播放起各种爱恨情仇、伦理大戏,见状果然不再多问。
这是在看到这位女仆对失踪小姐的担忧和表示二人和谐亲密关系的相片时,二人自然而然接下去的剧目。
肥胖的富豪,孤身远在青森的年轻女孩,如果是关系紧密的亲戚怎么可能放任女孩孤身在外,如果关系不亲密为什么失踪后女仆联系的是他,如果真的在意怎么会只在完成上一个委托后顺便提到,如果毫不在意为什么又愿意出两倍的酬金?
在意但不真切担忧,为什么安置在青森的原因不清楚,或许是家乡或许是方便私会,但绝对有一条是因为这个女孩不能现于人前。这样微妙的关系——不是私生女就是情妇,情妇的可能更大。而这样安排“铃屋治子”的身份,不论是私生女还是情妇,都能拉近一定的心理距离,埋下一颗种子,让这位虽有点小聪明但心软不易设防的女仆在一些地方可能偏向他们。毕竟他们现在不光要完成委托,还需要隐藏二人的身份和行迹。
看田村香织的反应效果还不错。
铃屋凑什继续解释:“其实我们兄妹三人都隶属同一个组织委派和监控,我从小被送往横滨训练,治子出生后一直留在青森。本来这次是哥哥的委托,他为了让我有理由回青森看一眼家乡并且和治子见一面才找理由转派了委托,结果造成了这样的误会,真是抱歉,香织小姐。”
遇到不好解释的,就往上加一层,再把不好解释的统统甩锅给上一层——总之,在日本有一些神秘组织实在是太不奇怪了。
他接着将信田先生转发的任务细节告知了田村香织,现在才是拿出关键举证的好时机,如果一见面就拿出来固然他们可以马上开始委托,却回让各种不合理之处任由这位女仆心生疑窦、独自求证,那么除非杀了她,否则她将很大几率将他们的可疑之处告诉信田、告诉搜查幼宰的人,这会是很大的麻烦。
这次田村香织是完全信任他们了。
她感到非常抱歉,鞠躬九十度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把这些告诉我没关系吗?”
反正是谎话,当然没关系。治子小姐继续扮演善良人设:“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香织姐姐的眼神就告诉了我,您是值得信任的。不过抱歉我们不能再说更多信息了,涉及组织必须保密。”真的太好懂了,香织小姐。
田村香织非常感动,她再看铃屋凑什和津岛修治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已经学会了自己把理由归因给一个在场三人都不清楚的神秘组织,看向“姐妹”二人的眼神,堪称慈爱了。
铃屋凑什催进度:“那么香织小姐,麻烦您讲述一下泉子小姐是怎么失踪的吧?”
提到这件事,田村香织马上认真起来:“好的。”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泉子小姐失踪的?”
“三天前,用过午饭后泉子小姐说要去房间午休一会,结果三个小时都没有出过房门,等我发现不对敲门发现没有回应直接进去后却发现小姐的鞋还在床边,人却已经失踪了。”
“信田先生说的泉子小姐在失踪前发生的无法解释的奇怪事是指什么?”
“在失踪的前一周,泉子小姐收到了一封信,在那之后情绪就不太对,没过两天忽然开始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
“信的内容是?”
“小姐失踪后我去查看了,是小姐家人寄来的信.......小姐的母亲去世了,父兄则很唾弃她做情妇这件事,在信中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可小姐并不是自愿的,我能看出来!”
“那么奇怪的话是指?”
“小姐似乎情绪越来越坏了,晚上也做了噩梦,可我无法开导她,只能听她在餐桌上向我倾诉梦境后的残余感觉。她说她梦到了一个穿着破旧玩具熊装的小女孩的幻影,还看到了很多迷蒙的光晕。结果三天后,小姐忽然说在我的背后看到了一团阴影和光线交错的线团,就像梦中那个女孩的形象。我感到害怕,可只是觉得小姐是心情不好需要休养,我劝她去看医生,她的情绪却激动了起来。”
说到这里,田村香织控制不住自己,掩面啜泣了起来,发泄着她自己的情绪:“当时为了安抚小姐,我最后几天晚上都是陪着小姐睡的,但是每当夜深人静,小姐的话语就像幽灵般在房间里回响。她的眼神,常常流露出我无法触及的深渊。她对那个小女孩的固执想象,我曾试图用医生的话语来安抚,却只是让她更加坚定。这是她的心魔,也成了我眼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我能做的,只有倾听,即便这倾听,渐渐变成了我自己心灵的负担。”
“然后就在失踪前一天,她坚称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脸,和她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一定是因为我表现出不信任她,她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再提让我害怕的事了,还像往常一样对着我温柔地笑。可我当时没有察觉到,还以为小姐情况变好了,不再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谁知道......”
铃屋凑什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他对津岛修治说:“治子,你在这里陪会香织小姐吧,我去房间里查看一下情况。”
津岛修治无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无聊到懒得做戏了:“我和你一起。”所幸田村香织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关注。
铃屋凑什思考了下没办法阻止津岛修治,于是道“好吧,麻烦香织小姐暂时不要靠近泉子小姐的房间,直到我们出来。”
田村香织含糊着泪水:“是,拜托二位了。”
泉子的房门陡一合上,铃屋凑什就看到了明显的咒力残秽,他刚想说什么,房间的景象突然迅速褪色,墙壁和天花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薄雾和微光构成的梦幻景象,模糊不清的景象和扭曲的声音不断流动和变换,他试图看清那景色,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穿越之前的人生、身体过去十几年的经历、以及他穿越这一年多以来的记忆碎片,而后惊觉那扭曲的声音原来是他自己的。
他慌忙低头去寻找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