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失忆后，鱼塘炸了 第15章 谁杀了我

戚琼翻过床板，露出背面干涸的血咒。

屋外隐隐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眼前一黑，被慕怀朝隔在身体与墙中间。来人在院外绕圈，身影贴在窗外窥视，显出一个极其高大魁梧的暗影。

戚琼屏息凝神，就等对方闯进来。

院中忽然响起村长气急败坏地怒骂：“又是你！还敢跑到村里来，你给我滚出去！”

顿时，狗吠声此起彼伏。

二人对视一眼冲出房间，就见村长拿起大扫帚，小小的身躯奋力追打前面的模糊巨影。村民闻风而动，纷纷提着棍棒，气势汹汹结成队伍驱赶那人。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猩猩妖，狒狒怪，猴子精。而是一个相貌粗鄙，满脸大胡子的丑男。

那副尊容在暗夜中简直比煞神还要可怕。

两位独孤各从屋中走出，面色古怪。独孤元媛率先开口：“床下有异？”

独孤翩翩揉着眉心，睡眼惺忪：“此地灵气充沛，山野猴子狒狒成精并不奇怪，可血咒定是人为。我这就把村长揪过来，找他问清楚，准备这样的卧房究竟安的什么心！”

村长已拎着扫把回来，戚琼当即面露恼怒，抢先问：“刚才那男人是小偷？是不是他挖地道要偷我们的宝贝！”

村长的脸色在暗夜中更显阴狠，他戾戾道：“诸位贵客，待明日采桑节结束，我就召集人手上山，把这丑八怪捉下来！今夜就请诸位凑合半宿。”

他再维持不住好脸色，将扫把哐当一甩，驼着背急吼吼进屋歇息。

四人到屋中坐定，戚琼环顾一圈，将床板搬过来问：“这是什么禁术？”

慕怀朝道：“拘禁魂魄，吸食修为。”

这是故意将他们引进房间，在这儿等着。四人决议按兵不动，看看这群村民究竟搞什么名堂。

一夜无眠。

戚琼顶着两个黑眼圈，随村民向岛屿中心进发。今日少男少女们都身穿白服，更显纯洁无瑕，青春年少。

桃花盛开吹落满地，桃源中心有一棵极高的桑树。

粗壮的树干约莫十数人环抱，树皮像鳞片一样翘起。依稀可见宽大的绿叶开满枝头，半透的桑花长出绒毛，密密麻麻地伴随桑叶生长。

村长满脸笑容，少男少女们开始爬树采桑，将最美丽完整的桑叶送给心上人。若对方接过桑叶，二人便可结为夫妻。

戚琼走到树荫处，恍惚中似有一个白衣少女满心欢喜地等待心上人，等来的却是至爱至亲之人了结她的性命。

只是，那一个个趴在树干蠕动的白影有些违和。

她转身寻找众人，恰见慕怀朝被十余少女团团围住。少女们踮起脚尖，争先恐后地将桑叶捧到倾慕之人面前。

戚琼冷眼瞧着，刚想走开，一片桑叶便被递过来。

一个高壮小伙腼腆地站在她面前，满眼爱慕，眼含期许道：“这位姑娘，你美丽娴静，我端正勤劳。不如你我今日便结为夫妇，我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人倒是实在，戚琼却没什么兴致逗弄，转头就走。小伙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委屈巴巴的正欲挽留，就被另一个男子截胡。

大把的桑叶被塞到怀中，男子道：“他太穷了。姑娘若嫁我，我保你成为岛上最有福气的女人。此后必受天神庇佑，长寿无忧。”

先前那小伙急眼；“不，不行，你不能嫁给他，他……”

“起开吧你。”男子气恼回骂。

贼眉鼠眼，眼含淫邪之气，绝非好人。

戚琼双手垂落，踏过叶片，双腿却如灌铅被人抱住。她低头一看，两个孩子一左一右仰起脸，笑眯眯道：“姐姐来我家，我们的哥哥有力气又能干。嫁到我家定能叫你吃饱饱，来年再生个胖娃娃。”

她眯眼细细打量二童，温柔抚摸二人头顶，柔声含笑道：“可姐姐不喜欢有人打搅我与夫君的小日子。到时候啊，姐姐先把老父老母丢进山中祭邪神，他们老胳膊老腿儿还需人伺候，实在浪费粮食。至于你二人，就送给大胡子怪男当乖孙伺候他。哥哥那么喜欢姐姐，应当会称赞姐姐贤惠会管家吧。”

二童对视，阴恻恻瞪她一眼，跑了。戚琼笑得凉薄，看来山上还真有邪神啊。

人群中，她又被突然伸出的手抓住。正要生气，见是慕怀朝，立刻反手将他拉住道：“来得正好，你我找个无人之地神交，这里实在腾不开手脚。”

慕怀朝任由她拉着，二人挤开人群奔到山坡上的桃林中。往下望，正能看到桑树。

戚琼拂去肩头花瓣，正色问：“我们，如何神交？”

慕怀朝抬手结起四方光罩，低头看她：“你因神木而生，要接收曾经的记忆会有些慢。这与任何两个修士都可以做的神识接触不同，你可准备好了？”

指腹轻抚在额头，俊脸凑近，戚琼点头阖眼。

那道声音更轻：“打开你的识海，让你的神识引我进入。”

戚琼照做，这真的不是将脑壳打开，将控制权交由对方吗？慕怀朝无奈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这便是承载你记忆的光团，将它吸走。”

她原本虚无黑暗的识海，因有慕怀朝带来的星火化为璀璨不熄的星河。光团从头顶倒映，梦幻缥缈。

这与道侣间的神交也有轻微差别，她并未察觉出任何不适，不觉身心放松。在识海化出人形随意一吸，其中几个记忆光团在半空炸开，星粉散在周身，画面接连不断涌现而出。

“我叫，慕怀朝。”

“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是我娘起的，叫戚厄瑕。”

“我现在就想见你，我们见一面吧。”

“青州东部有处世外仙境，那里有终年开不败的桃林。采桑节那日，我会在树下等你。”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是你躺在那儿，琼儿……”

“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你死！”

仿佛被细针刺入心脏最绵软的角落，淤血堵在胸中难以舒缓，痛得肝肠寸断。戚琼扯住心口衣服，面色极其痛苦。被腥甜鲜血呛死的痛苦犹在眼前，记忆中的人影忽明忽暗。

尽管慕怀朝及时抱住她，她还是双膝跪地，浑身乏软无力。骤然撕扯开最不想回忆的伤口，留给她的只剩零星片段。

记忆中最后抱着她的男人，并不是慕怀朝。

眼角淌出血，她揪下慕怀朝衣领，撑起身竭力将神识往他额头贴，贝齿咬得格格作响：“再来！我要看清楚，那个杀死我的人究竟是谁！”

慕怀朝架住她，将她从地上拽起，“你累了。”

她又软成一团滑下去，本就不稳定的残魂与神木做成的身体再度产生排斥，此刻彻底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仰躺在他怀里，重复道：“我要见薛灵，我必须想起一切。”

这样彻骨的痛意，这段记忆不是她的又能是谁？潜意识中，那天发生了她无法承受的事。

慕怀朝拭去她眼角的血珠，将她扣在怀中修补残魂，只道：“好。”

清风拂过，落花盖在二人身上。戚琼指尖微动，逐渐恢复知觉。

她坐起，面色平静道：“下一个目的地，我想去幼时住过的薛府，也就是我与薛灵的家。”

慕怀朝点头，正想扶她起来，戚琼却突然指向后面低呵：“是他！”

山腰树林中，大胡子男正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察觉被发现，他害怕地哆嗦一下，想靠近却又不敢，最后惨叫一声朝树林狂奔而去。

戚琼体力渐恢复，属于桃花源的记忆已拿到，没必要再管旁人。却还是一跃而起，掏出两张神行符贴在鞋底，声音莫名亢奋：“追。”

慕怀朝遁术更快，二人眨眼冲上山腰。大胡子男半路居然骑上一头青牛，堪堪甩开他们三丈之远。

“独孤呢？”扫过树枝上一晃而过的猴子狒狒，戚琼终于想起他们。

“今日你我要恢复记忆，他们还留在树下，捉到此人后再通知他们过来。”慕怀朝说罢，轻盈一跃，跳到牛背上制住大胡子男。

二人双双滚落，大胡子男双手顷刻被反剪。青牛猝然停下，低下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与慕怀朝对视。

大胡子男畏缩后退，竭力挣扎求饶：“别打！我，我不敢再下山了！”

无视老牛的警告，戚琼径直上前问：“你为何要两次偷窥我们？”

“你们是仙师？是仙人的使者，是吗？”大胡子男鼓起勇气，眼含希冀。

慕怀朝松开钳制，后退至一丈外，冷淡道：“我们是修仙者不假，仙人使者就有些自夸了。”

大胡子男坐起身，似是怕崎岖丑脸吓到戚琼，背过身道：“能不能求仙师帮一个忙？日后，我……我愿一生供奉仙师，盼二位早日飞升。”

戚琼坐下，荡开温和笑脸：“你叫什么名字，坐过来呀。”

大胡子男扭过头，因啼哭硕大的塌鼻子变得红肿，两只像缝一样的眼睛几乎看不到，脑袋像只方冬瓜。

他靠在树下，安抚青牛后朝二人郑重拜礼，才粗着嗓音回答：“我叫张屠犁，本是桃花源村民，从小因相貌奇丑被村民误以为是妖邪转世。再大些就搬到山上生活。前几日，我家宝妹趁夜色进了深山再没回来，我翻越山头也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像是想到极其可怕的事情，张屠犁深深埋下脸去，似乎难以启齿。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还没叩首便被撑住手臂。他诧异地仰头，不安道：“仙师？”

慕怀朝将他拽起来，拍去他肩上泥土道：“你遇上妖邪，怕我们无力降伏白送性命才一直犹豫。”

张屠犁面色惨白道：“妹妹定是为我才去拜邪神。那哪里是什么神，根本就是妖魔、是恶鬼！拜了它们，只会有无穷无尽的苦难。”

戚琼站起问：“那东西的老巢在哪里？它要害人就烧毁它的庙，等它来报复，还怕找不到你妹妹的踪迹？”

张屠犁抹干眼泪，指向幽深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