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失忆后，鱼塘炸了 第11章 绝不分床

戚琼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颤抖的双手被来人握住。

喜房只剩下四壁，内里一片被灼烧过的痕迹。她一字一顿道：“背好疼。”

慕怀朝背起她穿过街道，走进唯一一间完整的屋子，布了结界将她放在床上。直至屋内亮起橘黄暖光，戚琼才微微回神。

背上衣服被小心的划开，温润灵力缓缓拔除鬼气。她疼得满脸是汗，吸气道：“说些什么吧。”

慕怀朝沉默片刻，缓缓道：“若没有你引雷的信号，我便找不到铜镜的奇怪之处。”

戚琼嘴唇哆嗦，扬起湿润的眉眼看他：“那可多谢慕少主及时赶来，你有没有止痛药草，或者昏睡药丸。”

慕怀朝取出一盒药膏，用指腹勾出一点在她背上捻开。药膏温凉润滑，浸润皮肤，灼痛登时减轻。

“谁做的？”触碰到她肩上的旧疤，慕怀朝手上动作略停顿，启唇问。

指腹在肩胛一圈一圈打转，痛感褪去后神思逐渐清明。戚琼将脸埋在臂弯里，通过缝隙偷偷打量投在墙上的人影，只搪塞：“我困了，今夜就劳烦慕少主睡在外面的小榻上。”

方硬的枕头被从手下抽走，换成了折叠平整的衣服，大红喜袍做被。外面的喧闹声噼啪一声全部消失。

慕怀朝熄了灯躺在旁，都疲惫一夜，她没有理由赶他去睡又窄又硬的榻。她阖眼，想摒弃杂念却毫无睡意。偏头瞄一眼对方，忽然道：“多谢了。”

慕怀朝原本仰面平躺，闻言微微扭头。

黑暗中，戚琼看不清对方神情，一双水眸晦暗不明，再次道：“多谢你及时赶来。在此之前，我真的尽力了。”

慕怀朝分明是化神中期，先后几次表现太奇怪了。无论是面对王锦还是薛灵一行人，对上他应该没有反抗的余地才对。她视线缓缓移动到他交叠在胸口的双手下，犹记得刚醒时慕怀朝正在进行邪祀，其胸口被利刃穿过一个大洞。

“你想学刀法吗？”慕怀朝忽然问。

一抹模糊的思绪飘飞，戚琼迟疑：“天机府内各类功法齐全，待我们离开秘境再考虑不迟。”

她仰面望天花板，亦双手交叠直挺挺躺在床上，身边的人忽而单臂撑起身靠过来，她登时扭脸，便撞上慕怀朝一双亮莹莹的眼睛，他依旧固执于教授法术，循循善诱道：“你如今对符术理解还是皮毛，我来讲解。”

比起从玉简中顿悟，名师指导的确能日进千里。戚琼呼吸微顿，扭了个身面对墙面，含含糊糊道：“那很好。”

天光半透，困意终于袭来，她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慕怀朝穿里衣躺在外侧，望着那后脑勺出神。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抚过她的长发，他坐起身散开戚琼发髻，将乌发卷到上方，防止她睡觉时压到头发。

指腹划过鼻梁拭去血痕，最后落在她干涩的唇上。灵力在周身流转，探查她的身体状况。从露出的小臂到小腿脚踝，全都是被鬼气灼烧的痕迹。越看，他眉头皱得越深。

探查到小腹时，他竟抓到一抹极淡的鬼气。

慕怀朝眼神陡然冷冽，他并不想窥探戚琼记忆，却还是从中猜到了细枝末节。想到那只鬼敢将她勾到喜轿，生出觊觎她的心思，甚至还敢用鬼气灼烧她的身体。

他躺下将人揽入怀中，只待天明。

再等等，等他将反噬彻底压制，就没有人能将她带走。便是地狱黄泉，他也将她找回来。

曾经，他也是这样日日看着她才能入睡。不同的，眼前这个是真实存在的。会对他假笑，会与他周旋，虽然她也会害怕，可他们之间再不用隔着棺材，她不再是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他真真切切感受她的体温，她的声音，她的呼吸，她身上的气息，手指触摸在她脸颊上是柔软温热的。

起码此刻，他与她相拥而眠。如果戚琼想要记忆，他便陪她一起。

她现在的残魂就像提在手里的肉，路过的狗，天上的鸟，地里的臭虫，谁都能钻空子咬一口。即便提肉的人多加防备，肉的味道依旧能勾来各路贪鬼。

他筹谋之事要和寻找记忆并行，越快越好。

晨光熹微，透过窗落在一对璧人身上。

戚琼睁眼，看到躺着身侧的人，变成新娘后原本的衣服也不知去向。刚要用灵力裁剪厚重的喜袍，一套崭新的流萤长裙已递到眼前。

她抬头时慕怀朝已起身下床，背对她将外袍穿上出门去。

发现脸上血污已经洗去，发髻也被散开，戚琼若有所思，忽而阴恻恻盯着那道背影出神。她简单将长发编成辫，换上与慕怀朝同色的罗裙。罗裙有莹粉点缀，袖口有兰花。连云履也是同色系，上绣水浪祥云，鞋头镶珍珠，很是清新雅致。

的确漂亮，俱是她喜欢的款式。行走翻飞也不觉厚重累赘，极适合外出。

出了门，见慕怀朝连腰带上也有云纹，她眨了眨眼，欢喜道：“我换好了。”

慕怀朝扭头，从怀里取出一包糕点，缓缓道：“吃。”

她扫一眼慕怀朝藏宝袋，好似那是蓝胖子的百宝箱。出去后确实该多备些吃食灵丹，以免在辟谷前再遇险境被生生饿死。

她不想耽搁，边走边吃，又听对方道：“去捉鬼。”

戚琼愕然，难道昨夜那一击新郎竟还未死？没走几步，原本的繁华小镇化为废墟，到处都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街道随处可见深坑。

慕怀朝手里拿着只剩轮廓的铜镜，鬼宿从他体内飞出，半浮于空中。

“上来。”慕怀朝站到鬼宿上，朝她伸出手。

她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御本命法器以外的灵器长时间飞行，摘星辰又不在身边。她站上去，揪起慕怀朝背上衣服一角，才道：“走吧。”

将铜镜抛到半空，慕怀朝凭空画下灵符。铜镜翻飞，脚下地面不停旋转，全部被铜镜吸进去。趁此时刻，二人御着鬼宿也冲过铜镜。

景色骤然扭曲，巍峨青山拔地而起。一座农家小院立在山脚，只两间茅屋，里面甚至还养着鸡鸭鹅狗仔。

一股浓郁的鸡屎味扑面而来，小狗崽蜷缩在角落低声吠叫，意图驱逐闯入家中的陌生人。鸡鸭鹅咕咕嘎嘎地满院怪叫，扑腾的羽毛和满地的屎让人无处下脚。

身穿喜服的独孤翩翩坐在院口的木桩上，独孤元媛和公良栩各自站在门前，宛若两尊威武不可侵犯的门神。

戚琼从鬼宿刀身跳下，问：“里面有几只？”

独孤翩翩眼角乌青，显然一夜没睡，他搓了搓脸道：“还不知道。我来说吧，我遇到的是新娘。”

“昨日我骑马迎亲，本来好端端走在街上。一晃神的工夫，队伍竟直接飘上一条山路。我不敢出声，便被带到这间农家小院。当时就在那间屋子里，坐着一架骷髅，好可怕！”

“所幸公良前辈跟在后面，我二人合力将冒出来的女鬼打跑了。”

独孤元媛扯着不合适的衣服，瞥一眼慕怀朝道：“昨夜我与众修将凡人转移到新布下的阵法中，准备再回府上找你们。结果就遇见慕少主毁镇，还把几千只被锁的鬼丢给我。”

“我们费了一夜才将诸鬼勉强塞进灵宠袋，交给公良前辈。今早我撞见小环，随其通过缝隙来了这鬼地方。”她丢出瑟瑟发抖的小环，拔剑喝问，“说！此境的恶鬼藏在何处？”

小环早已不是那副娇俏容颜，变得面皮耷拉，臭气熏天，她跪地求饶：“我，我，主人救命！”

五人顿时警觉，院中依旧静悄悄。

自知被抛弃了，小环立刻痛哭流涕，忏悔起来：“我也是被害的呀。两年前我随我家老爷路过，谁知一阵怪风吹过，我们便稀里糊涂来到镇上。我眼睁睁看我家小姐，她……她被那怪物侮辱时竟就被生吞活剥，连头发丝都没剩下。”

“我才十六岁，我不想死！被杀以后，我的魂魄本也要被吃掉，是那女主人说想要一个梳头丫鬟，体验贵妇人的生活，我才被留下伺候。还……还帮忙引诱进入秘境的路人扮新娘新郎，供他夫妇享乐。”

独孤元媛道：“你的罪孽自有地府来判。他们逃到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主人一家都是鬼修，手段十分了得。他们藏匿的地方，便是诸位仙师也难以察觉。”小环哭得期期艾艾。

慕怀朝握紧鬼宿，凝聚灵力其上，鬼宿立刻指引向某个角落。紧接着，又飞速旋转，灵光不停。

幻化出来的畜生们，眨眼便消失不见。

见几人眉头越皱越深，戚琼不解。又听公良栩默念咒术，指尖点在半空，红色咒文印在地面，地下被掩埋的尸骨全部浮现。

整座院落，竟无一处落脚之地。

在戚琼眉间点了咒术，慕怀朝嘱咐：“你留在独孤少主身边，我随姐夫将他们捉出来。”

他说着，从藏宝袋取出一打阵旗，凝成锁阵，便开始与公良栩引雷。鬼宿横在他面前，天雷穿透结界，光柱劈落院中将茅屋彻底震塌。地面开裂，更多尸骨出现，其中亦有结丹修士才会有的玉骨。

公良栩凤眸微嗔，衣袂翻飞，手执佩剑不争喝道：“再不出来，待我找出破绽，立刻请中天降下历劫之雷，让你们痛苦消亡！”

戚琼望着空中飘扬的阵旗，若能学会此阵，再被恶鬼纠缠就不怕引不到雷。所谓技多不压身。忽然，她扫到小环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双手捂脸偷看某人。

顺着其视线，她登时急呵：“翩翩，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