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的爱,是带着血腥味的蜜糖。
我一直都知道。
从他第一次为我打架,打断那个对我吹口哨的混混三根肋骨时;从他因为我随口夸赞邻家学长的手好看,就深夜潜入对方家中砸烂所有钢琴时;从他在我手机里安装定位器、在我包里放下□□时……我就知道,我招惹上了一个疯子。
可最初,我沉醉于这种病态的占有。他英俊、富有,且他的世界狭小得只能容下我一人。那种被视若生命、乃至超越生命的极致偏爱,像最烈的酒,让我头晕目眩。
直到时间久了,这密不透风的爱成了枷锁。我呼吸不到新鲜空气,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处于他的监控之下。我像一只被珍藏的金丝雀,羽毛被梳理得光亮,却快要忘记天空的模样。
于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出轨了。对象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陈阳。他有着和沈确截然不同的气质,像夏日海风,自由、清爽,带着未经世事的坦荡。和他在一起,我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我知道这是在玩火,但压抑太久的飞蛾,总会不顾一切地扑向光明,哪怕那光明会将它焚烧殆尽。
我低估了沈确。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豢养的玫瑰,花瓣上沾染了陌生的气息,他比谁都敏感。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告诉沈确要加班。实际上,我和陈阳约在了一家隐秘的餐厅。烛光摇曳,陈阳的笑容干净温暖,我暂时忘却了沈确那双时刻凝视着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晚餐结束,陈阳送我回家。车停在我家别墅不远处的巷口。夜色深沉,四下无人。
“学姐,今天很开心。”陈阳看着我,眼神明亮。
“我也是。”我笑了笑,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那我看着你进去。”
“好。”
我推开车门,脚刚落地,一束刺眼的白光猛地打在我脸上,让我瞬间失明。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心脏骤停。
白光熄灭,我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光源的来源——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沈确的黑色宾利。他就静静地站在车旁,倚着车门,仿佛已经等了几个世纪。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可我知道,那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他一步步走过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惊心。他看也没看我,径直走到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
陈阳疑惑地降下车窗。“请问你是?”
沈确笑了,那笑容优雅却令人毛骨悚然。他没有回答,只是猛地伸手进去,精准地扼住了陈阳的脖颈!他的动作快得我只看到一道残影。
“沈确!你干什么!放开他!”我尖叫着冲上去,想掰开他的手,却如同蚍蜉撼树。
陈阳的脸因为缺氧迅速变成紫红色,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沈确钢铁般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的声音。
“就凭你,”沈确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地狱般的寒意,“也配碰我的东西?”
他加重了力道。我甚至听到了颈椎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我错了!沈确!我错了!求求你放开他!我会死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腿,涕泪横流,恐惧让我彻底崩溃。
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沈确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头看我,眼神里是彻底破碎后的、疯狂的占有。
他松开了手。
陈阳像一滩烂泥般瘫在驾驶座上,剧烈地咳嗽,大口喘息,看向沈确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滚。”沈确只说了一个字。
陈阳甚至不敢多看我一眼,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一声嘶吼,车子歪歪扭扭地迅速逃离,消失在夜色中。
巷口,只剩下我和沈确。
他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动作依旧温柔,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器。他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语气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怜惜:“吓到了?别怕,脏东西已经赶走了。”
我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知道,真正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向了郊外。一路上,他沉默着,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车最终停在一栋完全陌生的、孤零零的别墅前。别墅周围是高高的围墙,墙上布满了监控探头。他拉着我下车,输入密码,打开那扇厚重的铁门。
门内,是一个装修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空间。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黑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喜欢吗?”沈确关上门,落锁的声音沉重而清晰,“这是我们的新家。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打扰。”
他把我带到地下室。那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墙壁是冰冷的混凝土,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床,床的四角,有着冰冷的金属支架。旁边还有一个卫生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沈确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温柔而残酷,“这里很安全,很干净。”
我惊恐地后退:“不……沈确,你不能这样……”
“我能。”他打断我,语气平静无波,“晚晚,我给过你自由的。是你自己不要。你用它来背叛我。”
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副精致的、闪着金属冷光的脚镣。镣铐内里包裹着柔软的皮革,不会磨伤皮肤,却无比坚固。他蹲下身,不容抗拒地将冰凉的金属扣在我的左脚踝上。脚镣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条同样坚固的金属链,链子的尽头,深深嵌入床脚的混凝土基础中。
“咔嚓。”锁扣合上的声音,宣判了我的无期徒刑。
“长度足够你在房间内活动。”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国王审视他的囚徒,“以后,我来照顾你的一切。”
从那天起,我失去了名字,失去了身份,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一切。我成了沈确专属的、活的藏品。
他每天会准时送来食物和水,亲自喂我。他会给我洗澡,帮我换上他挑选的白色睡裙——他说白色最配我,像他最初爱上我时,那朵纯洁无瑕的白玫瑰。他会抱着我,在我耳边诉说那些扭曲的爱语,回忆我们“美好”的过去,仿佛那段背叛从未发生。
我哭过,闹过,绝食过,咒骂过。但一切都是徒劳。
绝食,他会用营养针维持我的生命;哭闹,他会用亲吻堵住我的嘴;咒骂,他只会用更悲伤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的反抗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他从不打我,从不虐待我的身体。他甚至比以前更加“体贴入微”。但这种精神上的绝对控制与驯化,比任何□□折磨都更可怕。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几天?几周?还是几个月?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有时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消瘦、眼神空洞的女人,感到无比陌生。那个曾经在职场雷厉风行、在社交场光芒四射的林晚,已经死了。
偶尔,沈确会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用那种漫不经心的、闲聊般的语气。
“那个叫陈阳的实习生,辞职了,听说回了老家,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
“你原来的公司,同事们都以为你出国深造了。”
“你养的那盆绿萝,我照顾得很好,又长出了新叶子。”
他一点点地,将我与外界的联系彻底斩断,让我明白,我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他,和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今天,他又来了。他带来了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我们过去的照片。
“晚晚,你看,我们以前多好。”他指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我们,眼神痴迷。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反应。长期的囚禁,已经磨灭了我大部分的情绪。
他合上相册,看着我,忽然问:“晚晚,你还爱我吗?”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有期待,有疯狂,有毁灭,也有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脆弱。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我想起阳光的味道,想起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想起自由奔跑的感觉……那些,都太遥远了。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看着这间精致却冰冷的牢笼,看着脚踝上那副象征着永久归属的镣铐。
良久,我听到一个沙哑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响起:
“爱。”
沈确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巨大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他紧紧抱住我,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激动得颤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晚晚,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我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目光越过他,空洞地落在对面冰冷的墙壁上。
那里,什么也没有。
就像我的未来。
沈确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永远”。他说要在这里陪我直到老死,说我们的骨灰要混在一起,装进同一个罐子里。
“这样,就真的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他满足地叹息着,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