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嫡女的种田日常 第8章 第 8 章

流民队伍继续北走了五天，才在一个名叫树织镇的地方停了下来。

张大人把流民们留在这里，带着重刑犯继续北上，去北边的监狱。

流民是在傍晚达到小镇的，被安排在官府衙门的院子里。院子的房间不够，陈良和顾卿姿在院子里守着黄牛，和往常一样睡在板车上的床上。

那一天是八月底，刚入秋，她们两人穿着长袖盖着薄被子，在后半夜居然被冷醒了，这让她们对关外的寒冷有了具体认识。

陈良起床，准备生个火堆暖和一会儿，发现旁边的赵威一家已经点上火堆。于是，她带着柴和顾卿姿拄着拐杖，加入了赵威一家，随便往火里扔了几个土豆红薯，等烧熟了当早饭。

几个人在闲聊中度过后半夜。

经赵威推测，顾卿姿的腿大概已经好了。但是这是推测，骨头长在肉里，谁也看不见，不知道骨头成什么样子了。

顾卿姿只是偶尔活动一下，她日常活动都拄拐杖，生怕刚长好的骨头又发生意外。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管事的官员过来，给他们登记户籍和分配田地。

她们和管事的官员打了照面，很快发现这里的官员和荆州不一样，他们更亲和，讲求效率，也更公正。

听说昨晚有流民去找官员，表面愿意为了分到更好的田地而花一些钱，但是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陈良是一人一户，顾卿姿拿着别人的户籍和路引，也是孤家寡人，他们两个就想合并一户。

有了其他流民的经历，陈良打消了花钱的念头，她提前想了好多话用来说服管事的官员。

她添油加醋地讲了陈家人临时抛弃她，和顾卿姿相互扶持一路奔波的故事。管事的官员都听哭了，赶紧让顾卿姿和她一起登记户籍，

两人合并一成一户，随便把顾卿姿的户籍名字改成了她自己的。

她们拿到了新户籍和地契、房契，揣在身上，生怕弄丢了。

陈良是被流放的，第一批登记，也最先结束。她们回了院子，收拾好东西，就等着明天去新家。

此时还不到午饭时间，她们两人先去镇子里逛了逛。

这是个小镇是真的小，一共四排房子，还有一排是官府办公用的。建在空旷的平原上，都没有城墙。南边有很大的空地，是预留给赶集日子里的临时交易市场。

这天不是赶集日，街上人不多，没见几个人在闲逛。

她们一路上都在驿站和野外过夜，没有进过城镇。北方的稀奇玩意儿让她们两个目不暇接，流连忘返。还没有见过家里的具体情况，预料到未来要置办家用，两人都不敢花钱，只是逛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小镇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有人弯腰在田里收割。农田一望无际，看的陈良激动不已，拉着顾卿姿过去观看。

一问才知道，农田种的是小麦和水稻。小麦到了收割季节，水稻还要等半个月才成熟。

做为刚拿到地契的新农民，陈良和顾卿姿态度谦虚，认真学习别人怎么割麦子，看麦子和稻米的区别。

到中午回去吃午饭时，发现所有人都登记完成，拿到了新的户籍和地契。

赵威是大夫，主要给人看病，没有分田地，和姐姐一家分到了隔壁雪松村。

顾卿姿把自己最后几件绣花卖给布庄，赚了两百文铜钱。和陈良，带着赵威的侄儿侄女钱多多、钱快快，在小镇上买一些零嘴，过了很开心的一个下午。

同时她们也感受到了这边的好处。她们一行人东张西望地看热闹，一看就是新来的，商家热情招待，很真诚地和她们聊天，

当天晚上，陈良做了一个梦，忙到自己站在金黄色的稻田里，风吹过，稻米簌簌地响。

——

到关外第二天，陈良、顾卿姿和赵威一家告别，前往新家。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两户流民：“树女”一家和顽强女人一家。

“树女”名字叫张金钗，家里七口人：张爷爷，于奶奶，爹张铁匠，娘陈风，弟弟张宝剑，妹妹张玉镯。爹娘取的名字里包含了对孩子的祝福。一家人在当地莫名受欺负，在当地很难过下去，就居家搬迁到关外。

她是以前和陈良一起玩的小伙伴。两家人都很熟悉，现在分到一个村，大家都很开心。

顽强女人是陈良给取的名字。这家人的女主人胡嫦，生病十年不见好，也没死，一直拖着个病躯。家里给了给她治病花光了钱，卖了地和房产也没有治好。她的丈夫高兴，带着大儿子高岁平，小儿子高知良，一家四口到关外谋生活。

她们沿途看见丰收的田，走过石子铺的大道，进入石子铺的村子主干道。看着丰收的田地和规划有序的道路，陈良心里对新家有了很高的期待

镇上遇到过去年来的流民跟她们说过，官府建的这个新家有点简陋。陈良乐观地想，能住人就行。

她们跟着被送到了村口，等着村长接去认自家的房子。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要一个庄稼汉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一边边收拾身上枯黄的小麦叶子，一边声音洪亮地跟大家打招呼：“欢迎大家，欢迎。我是村长李德柱。以后有邻里纠纷或者大事小事，大家都可以来找我。”

李德柱介绍完自己，带着大家沿着村子里走了一圈，按照大家的房契的位置，送大家入户。

没想到到了自己家，呆了。

一大片荒地，中间有一个四根木棍支撑的草棚。

“这……”

陈良和顾卿姿说不出话来，只能相互对视，大眼瞪小眼。

她们一路走来，见到新家的喜悦，被破草棚冲走一半。

“别担心，我们有农官教你们怎么生活。大家先在自己家收拾一下，下午带你们去认你们的地。”说完李德柱就消失了。

现在农忙季节，他帮着割小麦。

她们小心翼翼，牵着黄牛进了自己家院子。

她们住在村庄东边。这个院子很大，左右邻居隔得远。

左边是“树女”张金钗在的张家。她们家左边是顽强女人的家，高家。

右边的一户人家房屋建得大，两个院子呈回字：里面有石头围墙的院子住人，外面树枝篱笆围着菜地。有小孩正借着在菜地摘菜的功夫，悄悄观察她们。

院子用一根草绳围起来，做了一个简单的界限分割。里面的杂草齐腰深，初秋还精力旺盛植物正在散播他们的种子，空气中飘着丝丝草絮。

她们两个边走边扯草，好不容易走到草棚下。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个草棚质量还可以。大腿粗的木头做的支柱，两人高，棚下有三个板车的大小。她们把牛、羊、鸡栓在支柱上，给他们喝水。

赶了半上午的路，按照以前两人的活动量，她们已经在休息了。

但是经过一夏天的奔波，她们此时活力充沛，丝毫不累。

两人一前一后把院子逛了一遍。

院子里有几个杂树，已经数米高。其余的都是杂草。地上还有一些石头，总的来说，她们的院子也是块等待开发的荒地。

逛完院子，两人回到草棚，一边做午饭，一边交流感受。

“至少比我住的小院大十倍。”

陈良曾经住的小院，有三间房，一间坐北朝南的闺房，东边是书房，西边是茅房和洗澡的房间，南边是院子门，中间种了一颗桂花树。

她平时不怎么拜访其他大户人家，对面积的感受只能来自自己的紧凑型小院子。

“快赶上顾家宅子了。”顾卿姿轻描淡写。

“你们家原来这么大？”陈良震惊得目瞪口呆。她是个土包子，早知道就多去顾家串串门，长长见识了。

“现在又不是我家。”

“没关系，这里会是你亲手建的家。”陈良对未来充满信心。

“这一路上的酷暑都过来了，接下来的冬天肯定没问题。”

由于顾卿姿还不太能走路，吃完午饭后她还是坐在板车上，让黄牛拉着去找“树女”一家。在他们家等村长来找他们。

其实一家只需要派一个人跟着村长去认认路，但是陈良和顾卿姿一共才两个人，所以就一起去了。

她们的地在村庄东边，离村庄的主路不远，另一边有一条水流刚过膝盖但是至少二十米宽的小河，河对面是大片荒地。张家和高家的地也挨着不远。

地比她们的院子大三倍，一样的荒地，全是野草、灌木和缠绕的树藤。周围其他人家的地大都开荒完成，种的粮食正在成熟，每一户人家的地的隔了很宽的缝隙。

“你们要尽快定好地的边界。以免日后麻烦。”村长离开前提醒她们。

三家人简单地看了地，在附近看了一圈，就结伴回去了。

陈良和顾卿姿拿了大院子和大土地，即使对建家和开荒的具体操作完全不了解，还是很兴奋，对以后日子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花了一下午做规划。

两人首先清点了一下现在的物资和钱财。

物资上面，她们有：一些碗筷，两个齐腰大缸，两箱子衣服，一头黄牛和板车，两只绵羊，两件羊绒大衣，一只下蛋母鸡，两顶野兔帽子，两把野鸡毛掸子，两张狼皮，两个野花芯的枕头，一把砍柴斧头和切菜小刀，一支毛笔，十五张纸，一块墨，和几本总结了其他人生活经验的书。

陈良有二两银子，两千文钱，和一根银簪子，

顾卿姿有一两银子和两百文铜钱。

她们需要什么呢？

开荒方面：

“首先要买……工具”陈良听其他流民说过，犁地要有牛和犁铧，其他的工具就不清楚了。。

“其次要买……种子”顾卿姿这两天看别人收割小麦，知道这些是春天播下的种子长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小麦种子和小麦是不是一个样子。

“最后，要买……工具”收割小麦至少要买镰刀吧，陈良倒是知道镰刀长什么样。

最后，她们意识到，自己对开荒种地一窍不通。

换个思路，看看建家需要的东西：

“我们需要石头房子，墙壁要厚，才保暖。”

“至少八个房间，我们一人一个起居室，会客厅，柴房，养牛羊鸡，厨房，茅房，洗澡房。”

“要有石头的围墙，抵御野兽。”

“锅碗瓢盆，家具，都要买。”

两人一人一句，突然意识到这些要实现这些需要很多钱，还有大量时间。

可是，她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此时八月底，还有一个半月入冬。

兴奋过后面对贫瘠的现实，两人开始沉默无言。她们一路上学了很多生活技巧，都是应付日常生活的。实际连种田生活的门都没有摸到。

“如果冬天食物不够，可以找官府借粮，明年还清的话，还不用还利息。”陈良没志气地说。

“刚开始，应该会很难，我们以后会好起来的。”顾卿姿心里也没底，但是想鼓励陈良。

如果三年内不能自给自足，还得找官府借粮的人，会被遣送会原来户籍地。

“我一个流放的，哪能遣送去哪里？更北边一个人住？”陈良突然开玩笑。

“呸呸呸，我们会过得好好的。”顾卿姿听不得这种丧气话。

晚上，两人往常一样，在板车上睡觉。

这次，她们没有张大人保护，也没有其他流民在周围。夜风习习，不知名的动物在叫，她们都很没有安全感。

陈良把黄牛、羊和鸡拴在板车的四个方向，拿它们当护卫。还生了一堆火，用来照明和驱赶野兽，她们才放心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