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翻涌着向外,而笼前的对峙还在继续。
“看来你是不肯了。”苏寒衣道。
笼中老人不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我的什么人呐。”
说完,他继续摸着乌鸦,嘴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自娱自乐的很。
月独情却轻敲折扇,对着苏寒衣问道:“苏姑娘,外面的七星阵和里面的迷阵都被毁了,不知道他们两人何时找到这里,我们不如给他们留个消息,让他们多喊些人来月腰岛来帮忙。”
“毕竟,”他余光飘向笼中老人道:“人多力量大嘛。”
老人一听哪还坐得住,他在这月腰岛上呆这么久,就是不想见外人,连忙道:“等等,你们先说说看要护心莲做什么,我勉为其难考虑考虑。”
“为别人所取,用途与我无关。”苏寒衣道。
她话毕之余,“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铁笼的门被打开了。
原来这笼子外的铁链并非是有人将老人关起,而是他自己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老人缓缓地从囚笼中钻出,站到了两人面前。随着他身体的站直,两人这才感受到一种压迫之感。
老人的身高原来是这般高,甚至要高出月独情半个头,但整个人却骨瘦如柴,显得古怪又失衡。他将乌鸦轻轻放置在左侧瘦削的肩膀上,垂下眼看着苏寒衣道:“那你知道这护心莲,我守了这么久,是用来做什么吗?”
还未等苏寒衣回答,老人又自顾自道:“我要用它去做天下第一的毒药,用来杀两个人。”
“护心莲不是疗伤圣品?”月独情好奇道。
“当然是。”老人的目光飘向护心莲:“但若是到了花期不予以摘下,它的根就会逐渐恶变,剧毒无比。”
见两人明白后,他又幸灾乐祸道:“后天就是花期的最后一日了。”
苏寒衣只好问道:“若是我们取下,其他护心莲凋零,根部也可制毒吗?”
“哦豁,”老人惊讶道:“小姑娘知道的还不少嘛,可不过——”
他摇了摇头:“不应行。”
“所以要我将护心莲让给你们,两个字,拒绝。”
苏寒衣却在此刻抽刀,在老人未反应过来之时,刀锋在空中旋转一圈,朝着护心莲的根部飞去!
这莲花,她是势在必得。
既然别人不肯,那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可劲风再次出现,撞上她的长刀,发出清脆的响声,竟然直将她之刀重新撞回了苏寒衣的手中,一分不差,一分不失。
苏寒衣瞳孔一缩。
此人武功好生厉害,可说是她生平所见第一人。
老人却气急败坏道:“急什么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武功这般高,想杀人还需要毒药?”苏寒衣直接问道。
老人哼哼两声道:“算你小丫头有眼光。”
“所以我说我话还没说完呐。”
“这毒药我要用来毒死的两个人,一个就在这隔壁的山穴里,一个就是我自己。”
见眼前两人呆呆愣愣的没有回话,老人再次冷哼一声道:“所以若是你们能先帮我杀了那个人,再杀我,护心莲我就让给你们了。”
月独情讶异于这山穴中居然还活着一人,更讶异于老人的目的。
“小生可否问一问原因?”
老人从笼中里摸索出一块烤焦的鱼肉,狠狠撕咬了一口,一双灰色的眼睛更是在苏寒衣与月独情之间转来转去。
黑鸦却在此刻叫了一声,随后飞到了月独情身上,用自己圆鼓鼓的脑袋蹭了蹭月独情的脸。
“嘿!”老人手里的鱼顿时也不香了,吹胡子瞪眼对着乌鸦道:“你这个小叛徒!”
见自己日夜相伴的黑鸦居然更喜欢一个外人,老人话中更酸了:“他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嘛,我年轻的时候也好看啊。”
苏寒衣打断他的自怨自艾,冷冷盯着老人。
老人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年轻人真没耐性,我说就是了。”
“你们可曾听过无双尘手这个名号?”
苏寒衣不解,但月独情却道:“可是当年的武林第一人,无双尘手风苍穹?”
“算你是个明白人。”老人得意洋洋道:“风苍穹便是我了。”
可没等他高兴两下,风苍穹的情绪又很快陷入了低迷之中。
“当年我在武林中也算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样的我又怎么会缺少朋友。但知己却是只有一人。”
“可是那位,人称辰星斗的林致前辈?”
月独情曾经听过这两人的事迹,当年武林中可谓是风头无两,两人互为知交,更是多次为对方出生入死,可两人却同时失去踪迹,消失于武林之中。
“就是那个老头子!”风苍穹愤恨道:“你说,我这个天下第一人和他做朋友,是不是他的荣幸,再说了,我对他多好啊,他竟然背叛我!”
原来当年,两人因厌倦了江湖之中的纷纷扰扰,商议着共同退隐。但在退隐之前,风苍穹与他人尚有最后一战要完成,竟也就是故去的白马城主。
两人约在一处石崖之上,林致也前去观战。
比试一开始,两人当是平分秋色,可随着时间流走,白马城主陷入了下风,风苍穹则是越战越勇,眼看就要分出胜负,远处观战的林致居然从中偷袭,导致风苍穹身受重伤,虽他强撑着打伤了白马城主,却仍败于对方之手。
虽然不知原因,但林致却也只是道歉后带风苍穹来到月腰岛,用护心莲治好了他的伤势,随后在岛上布下阵法,出于愧疚,不再与风苍穹相见。
“你们说,他该不该死?”风苍穹问两人道。
随后他又嘴中不断骂着“骗子,小人”之语。
因为当年这场往事,两人谁也不再肯出月腰岛一步,风苍穹更是心心念念的要报复林致,可他又不愿见到此人,此人也不来见他,叫风苍穹焦恼万分。于是他便想出这个办法,用护心莲之根炼化毒药,再由自己的黑鸦将毒药放在林致的食物之中。
毕竟这乌鸦可不是只跑他这边来,天天去林致那边偷吃,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这个忙,你们帮还是不帮?”风苍穹问。
“自然是要帮的。”月独情道:“毕竟前辈您也说了,我们要拿到护心莲,也唯有此一途了。”
“算你们识相。”风苍穹挥挥手:“你们跟着黑鸦,它知道怎么找到林致。”
黑鸦也似乎是听懂了风苍穹的话,尖嘴叼着月独情的袖子,示意两人跟着它去。
月独情和苏寒衣只好退出了此处山穴,跟着黑鸦而去。
黑鸦的速度不紧不慢,一直和两人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也不知是绕了几个圈子,便找到了另一处山穴。
这里没有炎热的岩浆,只有随着石缝而过的细细流水,寒冷再次袭上两人之身。
“咦,”疑惑之声响起:“居然有人破了我的两道阵法吗?”
这声音温柔而沉静,苏寒衣看向说话之人——
此人想必就是风苍穹口中的辰星斗,林致了。
林致与风苍穹不同,他在山穴内做了一道石床,还有一些石凳子。
他将自己打理的十分干净,手中拿着一根竹笛,正轻轻搽拭着。
他略有些惊讶的看向两人:“二十年来,你们还是我见到的唯二之人。”
黑鸦飞向他的身侧,随后他明了道:“是风苍穹唤你们来的吧,我这个老朋友还真是执着。”
苏寒衣只觉得听此人说话,周身如沐春风一般,那双黑色的眼睛宛如天空一般空灵,一碧如洗。完全不像风苍穹口中所说的能有那般小人行径。
“前辈,风苍穹前辈之意——”
林致却打断了月独情的话,接着道:“是要你们来杀我吧。”
他轻颜一笑:“我自然是猜到了。”
“不过你们不用费力了,我早就离死不远了。你们只需要向风苍穹说,再过半月,我这个老朋友就会没命,不需要他再费神了。”
“只可惜,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月独情叹道:“我们需要护心莲,但护心莲再过两日就会凋零,凋零之前,风苍穹要求我们取前辈您的性命。”
林致笑骂道:“这个老东西。”
“风苍穹前辈还说,在前辈您死之后,也要求我们杀死他。”
“什么!”
林致大惊失色。
他想起两人年轻时结拜曾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风苍穹这是对他有怨,可又何必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前辈。”月独情道:“可否将当年事说出,或许你们二人还有仇恨化消的可能。”
此刻他至少能看出,两人当年必有误会。
“先坐下吧。”
林致让两人先坐在石凳上,后又忍不住道:“你们二人破了我的阵法来到这里,也算是一段缘分。”
这件事虽然是误会,但打伤风苍穹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这么多年,他也只想着等自己的毒患无法愈合之后,独自死去,也算是还风苍穹了。
此刻若要他将当年事说出,他却也不知怎么开口了。
“当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