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书店打工实录 第5章 第 5 章

林初一看到电梯里的桃夭，愣了一下。

桃夭耸耸肩，橘色的尾巴尖儿甩了甩，像是看穿了他：“知道你一肚子问号快憋炸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跟我来，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省得你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再把这小东西吓着了。” 她说着，视线扫过林初一脚边亦步亦趋的蓝溟。

然而林初一现在最不想干的就是熟悉环境。

他直接站在电梯口，盯着桃夭的眼睛：“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离开？门就在那儿，又没锁着你，你随时都可以走啊。” 她顿了顿，下巴朝大门的方向扬了扬，“就是出了这道门”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但那眼神，那表情，林初一瞬间就懂了——还是那个意思，想死就出去试试呗。

林初一深吸一口气，像要把肺里那股憋闷都压下去：“外面到底有什么？” 他不死心地追问。

这次桃夭没回答，倒是脚边的蓝溟急了。

它用小爪爪扒拉着林初一的裤腿，仰着小脸，奶声奶气断断续续地抢答：“外面……坏坏！大……大坏坏！” 它努力表达着，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淡蓝色的身体都紧张得缩了缩。

林初一：“……” 他低头看看蓝溟，又抬头看看桃夭。

桃夭抱着手臂，点了点头，脸上写着“看吧，我没骗你，连这小傻子都知道”。

行吧。

林初一心里的那点能出去的侥幸算是彻底没了。

桃夭满意地哼了一声，率先走出电梯。

林初一跟上，蓝溟啪嗒啪嗒地紧贴在他脚边。

桃夭带他一层层往下走，边走边介绍。

“三楼，食堂。” 她推开一扇门，里面空间宽敞明亮，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桌子摆放整齐。

然后继续带着他往后厨走，推门进去，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身材壮硕，满脸横肉长着牛角的大叔正在灶台前挥舞锅铲，动作大开大合，气势惊人。

看到桃夭和林初一，他浓密的眉毛拧了一下，目光锐利地在林初一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看到蓝溟时，眼神微微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鼻孔里哼出一股粗气，没说话，又转回去哐当哐当地炒菜了。

“牛叔，脾气爆，但手艺没得挑。” 桃夭小声嘀咕了一句，拉着林初一赶紧退了出来。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

桃夭带着他，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哒哒哒——

“四楼，监控室和安保中心。” 桃夭说。

这一层的风格截然不同，光线偏暗，整个楼层都透露着一种冷冰冰的死感。

桃夭只是带他在电梯门口露了一下头，然后紧接着就按了别的层的电梯。

五楼，办公区。

叮——

五楼人就很多了，听到电梯门打开，本来忙碌的“人”回头。

林初一看到这些“人”，形状各异，有头上长角的，身后长尾巴的，皮肤五颜六色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人类特征。

但这些物种看到桃夭，都很礼貌的喊了声桃夭姐。

然后齐刷刷看向林初一。

被这么多非人物种注视，林初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桃夭开口：“来，我介绍一下，以后这就是大家的新朋友了，新入职的成员，林初一。”

然后推了他一把，“打个招呼林初一。”

即使已经做过心里建设了，从果冻会说话开始，林初一就知道这里不是什么正常书店，刚才在三楼看到会做饭的老牛他还没觉得有多离谱，但是真真正正看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聚集在一块，那视觉效果，还是够震撼的。

忍着想跑的冲动，林初一开口：“大、大家好，我是，林初一。”

一片寂静。

这些非人生物依旧看着他，只不过看了两秒后，大家忽然转头，面面相觑，林初一听到那些压低了声音的讨论。

“就是他啊，昨天那个莫名其妙跑到书店的人类，结果把自己吓晕了的那个。”

“就是他就是他。”

林初一：“……”林初一现在算是深刻领略到，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

讨论声愈演愈烈，林初一感觉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林初一听到一句忽然放大的声音。

“不对啊，人类没有灵力，不是看不到入口吗？而且就算看见他也进不来啊，他是怎么穿过结界的。”

林初一清楚捕捉到说话这个人的方向，他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桃夭适时的打断，她道：“好了，就是带大家认识一下，以后都是同事了，好好相处。”说完，她又道，“走吧。”

林初一还在揣摩刚才听到那句话的意思，听到桃夭说话，他回神，问：“去哪？”

“这地方的活你干不了，我给你找点能干的活儿。”

再次回到电梯。

林初一向来不喜欢有话不说憋在心里，他看着桃夭的背影，在电梯下行的空档，问：“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桃夭侧目：“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什么叫，人类没有灵力，看不到入口，就算看到也进不来。”林初一声音骤然冷下去，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桃夭啧了一声：“人类真是麻烦。”

本身也没准备瞒着他，毕竟，桃夭看了一眼蓝溟，小家伙趴在林初一怀里，整个果冻昏昏欲睡，但爪爪还死死抓住林初一领子，生怕他跑了似的。

“你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进入书店的人类。”

说话间，电梯重新在三楼打开。

现在还不是饭点，整个食堂静悄悄的。

随便找了个位置，桃夭让他坐，开始跟他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时间，林初一从桃夭的口中，了解到他目前身处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远比他想象中复杂庞大。

桃夭先给他科普了什么叫三界，后又给他科普了什么叫六道。

所谓“三界”，通常指天界或者说是神域。

但神界已经不见了，或者说是已经湮灭了，世间已经没有神了。

人间界，他原本的世界。

然后就是幽冥界或者可以直接叫它冥府，鬼域。

而“六道”则更像是一种轮回体系的概念。

有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不同生灵根据业力在其中流转。

刚才他在五楼看到的妖魔鬼怪都是这里来的。

书店则处于一个独立于这些界域之外的特殊空间节点。

这个时候桃夭提到，人类世界和这些世界都有壁，自有一套运行规则，所以一般来说，人类是绝不可能踏入其他世界的。

“那我怎么进来的？”林初一问。

桃夭白了他一眼，显然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那谁知道，反正查清你怎么进来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书店，如果你想出去找死我也不拦着你，毕竟你万一天赋异禀呢。”

林初一：“我出去真会死？”

桃夭：“不都跟你说了，书店处在一个特殊的空间节点，你没灵力，出去就噶。”

“那你们不能给我送出去吗？”

“没这个本事。”

“那谁有这个本事？”林初一忽然想起来自己进门时候听到那道声音，张了张嘴问那个人能不能把他送出去。

桃夭好像知道他接下来要问啥，翻了个白眼，直接扼杀他这个想法：“你别想了，等能让你走的时候，自然会把你送出去，现在，你就好好待在书店。”顿了一下，桃夭指了指已经彻底睡过去的蓝溟，“照顾它。”

林初一顺着桃夭手指视线落到蓝溟身上，他好像还没问这个小果冻到底什么情况。

桃夭又道：“它喜欢你呗。”

就这么简单？

“行了，”桃夭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我能跟你说的都说了，干活儿去吧。”

“干啥活儿？”林初一跟着站起来，随着动作蓝溟也醒了，睡眼朦胧的大眼睛看到是在食堂，下意识说，“饭饭……”

“负责后厨帮工的牵牛花精小藤，家里有点事请假回老家了，” 桃夭继续说，“后厨忙不过来，缺个洗菜择菜的，你顶上。”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一直饭饭饭饭香香香香的蓝溟身上，“至于它……你带着就行，别让它乱跑闯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初一认命地点了点头，后厨就后厨吧，洗菜总比坐办公室写无休无止改不完的方案强点。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牛大叔对林初一这个突然塞进来的“人类帮工”显然不太满意。

林初一刚走进热火朝天的后厨，牛大叔那审视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把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最后落在他脚边的蓝溟身上，眼神才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当然不光牛大叔，还有一个绿皮瘦高个和一个矮墩墩的鼠精。

毕竟他这种明显的人类气息，在这充满妖异氛围的后厨很突兀。

所有人也是都在看到他脚边的蓝溟后，不约而同发出了然的表情。

昨天林初一“书店惊魂夜”的事迹，已经在这小小的妖怪圈子里人尽皆知了。

牛大叔先没搭理林初一，从旁边蒸笼里拿出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糕，小心翼翼地放到小盘子里端给蓝溟：“去，那边自己吃。”依旧粗声粗气但是语气明显柔和很多。

林初一看着，感觉这小东西好像在这挺受宠的。

蓝溟闻到香味，大眼睛瞬间亮了，开心地“咕噜”一声，用小爪爪抱起糕点，乖乖地缩到厨房角落一个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啃起来，还不忘时不时看一眼忙碌的林初一。

安排好蓝溟，牛大叔给林初一安排了洗菜的任务。

大概是他不想驳桃夭的面子，或者确实缺人手，默认了林初一可以在后厨帮厨。

他粗壮的手指一指厨房角落一个水池：“去那里，把筐子里那些‘鬼脸蘑’和‘尖叫藤蔓’，还有旁边桶里泡着的‘哭泣珍珠豆’，都洗干净。”

“鬼脸蘑把根儿上的泥巴抠干净，藤蔓上有小刺儿别扎了手，豆子一粒粒搓，把外面那层粘液洗掉，洗不干净中午没饭吃，”他语速飞快地交代完，又警告性地瞪了林初一一眼，“动作麻利点别墨迹。”

说完，他没再理林初一，突然转身对着绿皮瘦高个吼起来：“火！火！说了文火！你耳朵塞驴毛了？！”

林初一不敢多听，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赶紧走到那个水池边。

水池里蓄着半池子水。

他先拉过来一个筐子，里面是一堆长相极其随心所欲的蘑菇。

灰扑扑的伞盖上，布满了扭曲的类似痛苦人脸的纹路，皱巴巴的，看着就让人不太舒服，这大概就是鬼脸蘑了。

林初一忍着心理不适，拿起来一个，入手冰凉滑腻，按照牛大叔的指示，他开始抠根部的泥巴，那泥巴又黑又黏，还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

另一个筐子里是一捆捆深紫色的藤蔓，拇指粗细，表皮疙疙瘩瘩，仔细看上面布满了细小的近乎透明的尖刺。

这就是尖叫藤曼？

林初一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捆，刚碰到，那藤蔓突然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一抖，同时发出一声异常尖锐刺耳的啊——，吓得他差点把藤蔓扔出去。

确实够尖叫。

水池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桶，里面泡着满满一桶珍珠？不对，是豆子。

一颗颗圆滚滚，黄豆大小，乳白色，半透明，像上好的珍珠，在水里沉沉浮浮，但仔细看，每颗豆子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滑腻腻黏糊糊液体。

这就是哭泣珍珠豆？

林初一伸手捞了一把，入手冰凉滑溜，那层黏液沾在手上，感觉怪怪的。

行吧，林初一认命地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开干。

他先把那筐看着最渗人的鬼脸蘑拖到水龙头下，打开冷水，开始一个个仔细抠泥巴，冰凉的水冲在手上，冻得他指尖发麻。

那蘑菇的“鬼脸”纹路摸起来凹凸不平，手感极其诡异。

抠泥巴是个细致又非常无聊的活。

林初一一边机械地重复动作，一边听着后厨里热闹的伴奏。

牛大叔的咆哮就没断过，声音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刀！刀工！切那么厚干什么？！”

“盐！盐呢？！又忘了放？！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那锅汤！看着点！要扑出来了！你瞎啊？！”

绿皮瘦高个和矮墩墩鼠精是被炮轰的重灾区，时不时还传来他们手忙脚乱弄掉东西的哐当声，或者被训斥后委屈的小声辩解。

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食材发出的声音。

林初一就在这充满诡异烟火气和噪音的环境里，埋头苦干。

他洗得很认真，鬼脸蘑的泥巴抠得干干净净，尖叫藤蔓上的刺也尽量小心地避开，珍珠豆一颗颗搓洗掉黏液，在水里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不知过了多久，牛大叔那闷雷般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洗完了？”

林初一吓了一跳，抬起头，牛大叔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正抱着胳膊，皱着眉检查他洗好的东西，那双铜铃大眼扫过筐里干干净净的鬼脸蘑，捋顺了不再乱“吱”的藤蔓，还有木桶里清澈的水和光洁的珍珠豆。

“嗯。”牛大叔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脸上的横肉似乎松弛了一点，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马马虎虎，还算凑合。比牵牛花那小子慢了点，但洗得还算干净。”他顿了顿，粗壮的手指一指旁边堆着的一大堆沾着泥巴，形态各异的块茎植物，“那边还有‘地龙根’和‘百节笋，也都洗了，洗完这些，再把那边墙角堆的‘火焰椒’洗了，动作快点，耽误了晚饭，桃夭那死丫头又得来跟我嚎。”

林初一看着那堆成小山，奇形怪状的根茎和旁边一筐筐火红得刺眼，看着就辣度爆表的尖椒。

突然就感觉后腰隐隐作痛。

这洗菜工也是个体力活加技术活啊。

他认命地点点头，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继续埋头苦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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