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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出宗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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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出宗门(上)
        
    “叮——”
一记剑光劈至腕骨,震飞了归笙手里的餐刀。
她“嘶”了一声,方才捂住麻痹的手腕,又有一道剑芒直指眉心而来。
好在有人比那剑芒更快,高颀的身形瞬时挡在她的身前,不动如山。
猝然收力的嗡鸣声中,剑尖在云临渡额前一寸停住。
荡开的剑意寒凉刺骨,霎时在四下席面覆上一层冰霜。
归笙窝在云临渡身后,往手腕上吹了口热气,心里直犯嘀咕。
她可真是好大的排面,云起凡这厮竟然亲自下场来擒她。
前方,掌门云起凡手持剑柄,眉心紧蹙:“临渡,让开。”
云临渡寸步未移,只深深俯首,道:“师妹顽劣,是弟子之责,弟子定带她回栖雪峰好生管教。”
云起凡眸光幽深,沉冷道:“临渡,你师妹当众对眠阳峰主出手,这可不是简单的‘顽劣’二字便能含混过去的。”
他的身量略高于云临渡,因而能越过后者的肩头,将冷厉的视线对准其身后的归笙。
“身为弟子,以下犯上,不敬师长,此乃重忌。何况你师妹出手狠辣,更是罪加一等。按照门规,理当废除她的修为,自此逐出宗门。”
停顿了一下,云起凡道:“但你我都清楚,你师妹无一丝修为可废。”
云临渡唇角紧抿,归笙则满不在乎地歪了歪头。
她扯了下自家师兄的袖子,示意他让一让,让她来发挥,却被用力挣开。
云临渡侧首斜她一眼,归笙自是看出他在警告她闭嘴。
归笙无奈望天。
何必呢,让她来发挥的话,顶多一炷香的工夫,她就能被提溜着后领丢出天霄派了,她闹这一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她毕竟没有事先跟云临渡说好,他这会儿觉得她在作死也是情理之中。
归笙只好暂且缩回云临渡背后静观其变,继续听云起凡在前头叭叭个不停:“自从雪意与……与他道侣身死,你师兄妹二人便独占栖雪峰,实在于规矩不合。”
“临渡,你勤勉精进,宗门考核屡夺冠首,如今位列天霄派首席弟子,即便你母亲曾对诸位前任峰主犯下过错,但时过境迁,诸峰大度,愿意不再与你为难。”
“但你师妹……”
云起凡的话音戛然而止,似是觉得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不必再提。
但他不开口,自有其他一众心怀不满的旁人接上话头:
“而你师妹霸占栖雪峰得天独厚的灵源,却始终修为低下,多年不曾有所长进,简直与凡人无异!至今全仰仗你母亲留下的各路法宝,才勉强能留在天霄派!”
“若本身天赋低下,愿意勤能补拙也就罢了,无人会说她,可偏偏你师妹不思进取,时常擅自出宗下山,混迹凡间招摇撞骗,不务正道,丢人现眼,秉性更是顽劣不驯,屡教不改……若非看在你二人已故父亲的面子上,这样的弟子,早便要赶出天霄派了!”
“临渡,念在你早三年失去双亲,又勤奋上进,掌门素来对你关照颇多,只要你现在让开,掌门和我等自不会计较你此番偏私之过……但你师妹屡次犯禁,早已怨声载道,加之今日这一回,无论如何,戒律堂她是必须走一遭的。”
唇枪舌剑,滔滔不绝,云临渡却仍是没有让步,反而把探头探脑的归笙又往身后塞了塞。
他道:“师妹有错,是弟子管教失职,待中秋宴过,明日一早,弟子自会带师妹前往戒律堂请罪,并请代为受罚。”
“……”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面上显出不虞,因小辈这充耳不闻、冥顽不灵的态度。
但也有人眸光闪动,与想到一处的人交换目光,随即清咳一声,展露出包容又大度的笑容。
“临渡啊,念在你师兄妹相依为命,不忍她受罚……”
“那这样吧,你如此执拗,若是将栖雪峰下的镇山石移开,便可将功抵过,大家自然不与你师妹计较前嫌。”
听到此处,始终安静听训的云临渡倏然面色一冷。
归笙也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她一出声,原本稍微缓和的气氛又是一凝。
“哈哈……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归笙从后头攀住云临渡的肩膀,踮脚冒出个头来,对那大言不惭又笑容僵住的家伙努努嘴,轻飘飘道:“回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话音落下,四下屏息,落针可闻。
很好,气氛到了。
归笙暗暗清嗓,拿好派头,打算大闹一通:“掌……”
“掌门,有话好好说嘛。”
一道清润的男声蓦地响起,先她一步抢走了场子。
归笙:“……”
这声音有点耳熟。
归笙循声望去,却先对上了岑箐安抚的目光。
在她身前的座席上,一袭华服的男人折扇款款,正是方才的发话之人。
归笙自然认得他,此人是霞澜峰峰主,她岑箐师姐的师父,岑翎。
归笙于是明白,大概是岑箐拜托她师父开口,为他们师兄妹解围了。
当然,这位岑峰主不知道什么缘故,一向也对她师兄颇多照拂,时不时就托人送来霞澜峰新炼的丹药,不过对方目的不明,吃人嘴短,师兄一向都是原封不动地退还。
但岑翎也没跟他计较,多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向栖雪峰示好。
这不,见云起凡望过去,岑翎闲适的姿态不减半分,施施然摇着折扇,接着道:“至少先把剑放下吧?仔细伤着临渡,咱们天霄派可就这么一个首席弟子,宝贝得很。”
又补了一句:“就算抛开虚名不谈,临渡再怎么说,也是掌门你的侄儿啊。”
归笙听得直点头:她师兄确实宝贝得很。
天霄派七峰弟子共计三千余众,各峰最优秀的弟子便称作该峰首席,比如岑箐就是霞澜峰的首席弟子,而七位首席中最为出色者,才有资格称为天霄派首席弟子。
“岑峰主可真会和稀泥。”
斜对座,洄霜峰主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素来爱和岑翎斗嘴,悠悠出声打趣:“若被冒犯的不是眠阳峰,而是你霞澜峰,你可会如此大度?”
岑翎睨去一眼,呵呵笑言:“我行得端坐得正,又没讲已故之人的闲话,人家小辈为何要冒犯我?”
“倒是你,林峰主。”
岑翎折扇一合,往桌上一敲,佯做威胁道:“你面前的盘子里还摆着我炼的补益丹,跟我说话长点心,小心被我记恨上了,下回偷偷在丹药里给你下毒啊。”
他口吻戏谑,有意玩笑,林峰主也不恼,看出他有心缓和气氛,便也顺水推舟,道一句“罪过罪过”,转而对岑翎身旁脸戴面具的女子高声道:“岑夫人,霞澜峰的炉鼎何其珍贵,投鼎的皆是天材地宝,怎可遭到毒物亵渎?您可得好好管束岑峰主,千万别由着他草菅人命啊!”
面具女子低头掩唇,岑翎听到她的笑声,直接拿扇子朝林峰主丢了过去,笑骂:“拿我夫人压我,可算给你找对法子了!”
他二人这么一打岔,除了眠阳峰的座席外,其他席间皆是笑声连连,气氛一时舒缓许多。
岑翎丢完扇子,假意起身去捡,实则径直走到对峙的三人身边,大剌剌往云临渡身前一杵,有意无意地拿肩膀怼开云起凡的剑。
岑翎贵为峰主,还是天霄派首屈一指的丹修大能,不是一般的金贵,云起凡只得无奈地把剑偏了偏,总算没再直指云临渡的眉心了。
岑翎认真地道:“掌门呐,依我之见,这事本就是叶峰主行为不端在先——在阖家团圆的中秋宴上,对人家故去的师父师母出言不逊,可是长辈所为?小辈年轻气盛,一时气愤上头,下手略失轻重也情有可原。硬要追究的话,不慎传出去了,中州其他宗门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编排我们,说我们这帮老家伙倚老卖老,和自家弟子过不去呢。”
归笙听着,暗赞岑翎劝得妙哇。
许是在中州第一门派的位置上坐久了,天霄派确实别的可以不要,但面子是一定要的。
果不其然,有岑翎带头后,周围的风向突然就变了,渐渐地有劝和的声音响起来,云起凡的脸色也是变幻莫测,看得归笙很是为他那张面瘫脸担忧,担忧他会不会抽筋。
岑翎继续道:“再说,领罚随时都能领,何必在中秋宴上直接将人小姑娘押去戒律堂?这不有失和乐氛围嘛……不如就如临渡所言,待宴会结束,明日由他带着自家师妹去戒律堂领罚吧。”
“……”
在一众“岑峰主所言极是”“切勿失了和乐氛围”“掌门且坐下消消气”的附和声中,云起凡变换不停的神色最终定格为无奈,执剑的手臂落回身侧,剑尖指地。
云临渡俯身一礼:“多谢掌门。”
岑翎:“那我呢?”
归笙冒出个头来:“多谢岑峰主!”
岑翎哈哈一笑:“小丫头走完戒律堂一遭,我会让岑箐去给你送点能帮你下来地的丹药的。”
归笙嘻嘻哈哈:“那就再提前谢过岑峰主了!”
岑翎摇着折扇回去了,云起凡也收剑入鞘回去了,周围看热闹的也重新聊天的聊天,拿筷的拿筷,看歌舞的看歌舞了,逐渐恢复到之前其乐融融的宴会氛围。
唯独醒了酒的眠阳峰主叶晦脸色沉凝,攥着酒盏的手指泛白。
他心知肚明,无人是真心为被夹了舌头的他说话,周围那帮人针对那丫头,不过是眼馋她背后的栖雪峰却不得,只能借他这个由头,从嘴皮子上泄愤罢了。
然而想是这样想,叶晦面上不发一词,只是阴鸷地盯着归笙。
归笙注意到了,当即嬉皮笑脸地以鬼脸回敬。
瞪她作甚?她除了最后的道谢,全程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啊。
怎么不敢瞪岑翎呢?也对,毕竟霞澜峰在天霄派的地位,仅次于掌门所在的太虚主峰,眠阳峰哪敢和霞澜峰起冲突啊。
叶晦这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也算是和他那早死的父亲一脉相承。
闹剧收场,云起凡提醒那边还站着的两个小辈:“归座。”
归笙便一蹦一跳地跟在云临渡后头,坐回了那个阴暗的小角落。
圆月西斜,声声丝竹管弦的吹拉弹唱之中,中秋宴临近尾声。
某一刻,云临渡若有所感,蓦地回头。
身后的座席上,已空无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