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女步生莲 第12章 子蛊

王小下挣扎了一番才从那怀抱中挣脱开来，她睡不着，只好悄悄地穿上衣服走出房门，轻轻一跃跳到房顶之上，呆呆地望着这晴朗的夜空。

拐角处老姜的房间里躺着一根草，哦不对，是老姜。

不知为何在这里王小下竟突然生出一丝丝归属感，就好像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一样，或许是因为老姜，也或许…

她不敢再想下去，家？可她怎么可能会有家呢？她有些苦涩地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她的头一沉整个人便失去重心从房顶掉了下来。

王小下半空惊醒还未来的及惊叫便被崔恒一把将其抱住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不喜欢和我呆在一处吗？”崔恒轻轻将她放下有些不快地开口问道。

“没有，我睡不着怕打扰你”王小下低垂着眼皮说道，从崔恒的怀中挣脱出来。

她语气柔和得仿佛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可是在心爱的人面前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退变成小孩子。

只是崔恒并意识不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这种情感，他只是没来由地心情又开始愉悦起来。

他低下头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夜色下他银白的发丝宛若银河，配着如星般璀璨的眼，原始的那种躁动又开始占据他的理智，他低垂着眼，目光绵柔得将要拉出丝来。

王小下痴痴地看着，这个老妖怪怎么会那么好看？好看到这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与之相比都会变得逊色，她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在肆意滋长，她不自觉地抬起手将他垂下的发丝轻轻抚过耳后。

一丝酥麻的触感从耳边蔓延至全身，内心的躁动再也抑制不住，夜色虽凉，可是崔恒的呼吸却开始变得炽热。

或许是因为夜晚勾起的**，也或许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情愫，他低下头又一次热切地亲吻过来，王小下亦不再抗拒也踮起脚尖回应着，将两具单薄的身体在这清凉的夜里紧紧相拥，互相缠绵，黑夜漫漫他们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

“你一个妖兽为何会住在鬼界呢？”王小下躺在床上依偎在崔恒的身边问道，手里玩弄着他的一缕银发。

崔恒少有的没有发怒，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我们白泽属于瑞兽所以常被各族人捕捉，我自幼便失去双亲又被人囚禁，辗转了几个主人后被一鬼族人所救，是他给我自由又送我回到故乡，后来等我长大再去寻他想要报答他时才得知他早已被人所杀，后来我又辗转多地多方打听下才终于找到了他的一个幼子，那幼子年幼时我也曾见过，他视我为兄长，我便一直暗中助他，直到百年前他在鬼界有了根基，我又遇到老姜，老姜因我入劫，身体又弱，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离开这里他便活不成了，所以索性便在这里建了房子，布了结界，无事时便回来居住”崔恒说道，面色少有的温柔而真诚。

原来，即使厉害如崔恒也会有如此悲惨的童年。只是王小下不曾在他幼时遇见他，所以也就无法参与到他的过去之中，而现在她似乎也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了。

不过这是王小下第一次听崔恒说了这么多的话，看来他心情不错。

“崔恒，你可知镇魂鼎在哪里吗？”王小下趁着崔恒心情不错借机开口问道。

好端端的偏又要提镇魂鼎，崔恒心里登时又烦闷起来。

“你一介凡人要镇魂鼎做什么？”崔恒有些不快地问道。

王小下立即察觉到他的不快，一改往日的常态忙做小伏低地倚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你也知道我一个凡人，又没有法力，听闻镇魂鼎炼出的法器极其厉害又十分珍贵，我自然想要。”

听了她的话，崔恒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你既没有法力即便有了镇魂鼎也炼不出法器来，明日你去找老姜，我曾给过他一把匕首，那匕首也有些来历，百年前曾伤过我，沾染上了我的血，若遇普通鬼族你拿着用来防身是足够用的”崔恒温和地说道。

“哦”王小下应了一声，虽不称心如意但到底也还不错。

“那镇魂鼎…”王小下仍不死心地说，可还未等她说完一张大手便死死捏住了她的下颌。

“不要得寸进尺”崔恒蛮横地说道。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使得她动弹不得，他冷眼看着她邪邪地笑了一下，俯下身又对着那张嘴卖力地吸吮起来。

虽然王小下不该问，可是不知为何这几日的相处她心里竟对崔恒生出一丝念头来，这念头肆意滋长使得她痛苦不堪。

“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人呢？”王小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觉得呢？你一个凡人配做什么？”崔恒冷下脸反问道。

月光下他银白色的长发洒在胸前，雪白的肌肤衬着这面色愈加清冷，王小下就这么躺在他的身下细细地看着他，他那么好看，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她别过头，一滴泪不争气地从眼角逃出，崔恒见她哭了心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似的疼起来，不过区区一个凡人而已，玩物而已。

她一定又对自己下了什么药了，一定是的！

这么一想崔恒又愤怒起来，他俯下身狠狠地咬向那张软软的唇，他要她狠狠地偿还他！所以他拼命地吸吮着，揉搓着，直到自己瘫软地倒下来才算报复成功了。

王小下再不言语，任由他如何卖力地去蹂躏她。

最近崔恒总是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总显得疲惫，王小下再也不会过问他去做什么，因为她很快也要走了，再有几日便是苍泽大婚的日子，也不知不良人那边准备得怎样，而她这边的药已经快要准备好了。

她原本该准备得更快的，只是她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才感觉好似曾经在人间活着的时候那般。

只有在崔恒面前她才可以短暂地从自己的梦魇中脱离出来，好像真正地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一具充满仇恨的躯壳。

而崔恒，她也越发难以割舍，可她早就该割舍的。

人一旦有了希望便开始对未来报以希冀。

所以当她和老姜一块晾晒药材的时候她才会第一次问老姜。

“老姜，你知道有一种药可以让人死了又没死透吗？”王小下问道。

她问得很随意，所以老姜也并没有多想。

“怎么个没死透？”老姜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王小下也停下来看向老姜，或许老姜与崔恒在一起久了有些事他能知道。

“就是这个人明明被杀死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活过来了，但是好像又没有真正的活过来，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会违背本人的意愿去做一些事，等真正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想死却又死不成了”王小下细细解释道。

这是她刚刚复活时的样子，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好像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她曾为此痛苦不堪。

“药的话是做不到这样的，不过我知道一种蛊可以使人变成你说的那样”老姜摸了把干枯得发黄的胡须眼睛空洞洞地望着某个方位思索着说道。

“什么蛊？”王小下马上追问道，身体也不自觉地向着老姜前倾过去，这是她百年来第一次离自己身体的真相这么接近。

原来苍泽当年下的不是药，而是蛊。怪不得她寻遍了世间的药都无法找到这种药的来源，竟然是蛊。

“傀儡蛊，我记得百年前公子刚收留我那阵他就在炼一个蛊，这种蛊是妖王族里才有的，它分子母蛊，下蛊之人体内拥有母蛊，将子蛊下给另一个人之后那个子蛊会一点点吃掉宿主的魂魄最后变成一具躯壳供母蛊驱使，也有人为了节省时间种下蛊后就直接将子蛊的宿主杀死，子蛊身体经由母蛊操控，没有思想，只听从母蛊的命令，等任务结束后子蛊便失去作用，被丢弃而死”老姜解释道。

“可若是不死呢？”王小下又问道。

“也有一种方法，就是以母蛊心头血炼制子蛊，子蛊与母蛊共生，只要母蛊不死子蛊便不会死，而子蛊宿主虽魂不死却没有记忆”老姜想了想回答道。

当年公子炼蛊就在他的身边，他也就知道得多了一些。

“那，母蛊若是死了呢？”王小下又问道。

“母蛊生而子蛊生，母蛊死而子蛊死”老姜回答。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想死却死不成。

王小下一时呆愣住了，她直起身仿佛这样呼吸就能更顺畅一些，那些遥远的记忆又开始袭来，梦魇开始侵占清醒着的灵魂。

当初的苍泽，那个时候他还叫无桓，她被他骗着喝下一盏茶，她对气味极敏感，只觉得那茶味道说不出来的怪，还未等她开口一把刀便插入了她的胸口，红色的嫁衣被血打湿，疼痛的感觉不是很重但骨子里透出的寒冷却让她无法忘怀，周身所有的热量都从胸口的缺口处逃了出去，带走了她全部的生命。

她不曾发过一言，放大了的瞳孔里映射着他高大的身躯，他低垂着眼无情地看着她，冰冷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丝的暖意。血流了满地却没有染到他分毫，过去的浓情蜜意都不见了，只剩下冰冷和决绝。

等身体完全变冷的时候她又突然从这具躯壳里醒了过来，除了刺骨的冷与血的腥臭气味外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没有温度，没有情感，如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操控。

所以她只是个傀儡吗？可是为何她还记得那些刺骨的痛？